第299章:背信棄義
馮副縣長不大理解的問:「華書記,為什麼要這樣,他們都知道了會不會更麻煩。」
華子建淡淡的說:「該知道的都知道了,我現在讓你透露出去,是要給那些讓他們騙進去的人知道。」
馮副縣長一下就明白了,這樣就可以把一些擔心自己也被調整的人從他們的陣營里拉出來,他無比崇拜的看下華子建,心裡不由的說了聲;「高。真他媽的高。」
華子建又問了一句:「冷縣長今天到哪去了。」
郭副縣長介面說:「一大早就到鄉下去了,電話也聯繫不上。」
。華子建嘴角就露出了一絲譏笑,這冷旭輝是要給自己好看,只怕會讓他失望啊。
安排是安排了,華子建的心裡總是不踏實,總感到事情不會就這樣簡單,他明白這些人的身後是冷旭輝,冷旭輝自己也不可以小看和輕估了他,人家也是老江湖了,后招一定比目前的還厲害,自己且不可大意。
華子建也在等待事態的延續和發展,他是不會相信那樣的聯盟會有多麼堅定,一旦其他人知道了自己沒有在調整之列,他們馬上就會背信棄義找個借口來上班的,這不是江湖,義氣,感情都是假的。
他就穩穩的坐在辦公室里,看看報子,喝喝茶,等著這些人的投降。
然而,事情並不如他完全設想的一樣,就在他擺開陣勢,準備把洋河縣清理乾淨,為後任的書記掃平障礙的時候,厄運還是適時的來臨了。
華子建接到了市委呂副書記的電話:「小華啊,我呂啊,市委剛才聽說了你們洋河縣的幹部罷工消息了,現在情況怎麼樣?」
華子建暗暗的吃了一驚,市委的消息這麼快啊,會是誰給市委做的彙報,他忙說:「呂書記你好,有怎麼一回事,但人數不多,影響不大,我正在處理。」
因為上次有向梅那件事情,所以華子建和呂副書記就比過去關係近了一點,但華子建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套近乎的時候,既然呂副書記能打這個電話,就說明秋紫雲也一定知道了,不知道秋紫雲會怎麼考慮這個問題。
呂副書記嗯了一聲后說:「剛剛市委我們幾個領導碰了個頭,這件事情是因為你幹部調整引起的,所以秋書記已經做了指示,讓我告訴你,馬上停止你的幹部調整,至於怎麼處理,等市委下一步的通知。」
華子建目瞪口呆了,他沒有想到秋紫雲回來這一手,他的驚訝並不在於秋紫雲叫停幹部調整,他知道,自己或者已經讓秋紫雲找到了一個突破口,接下來,秋紫雲就會想暴風驟雨一樣的對自己展開打擊了。
他沒有想錯,因為呂副書記又說了一句話:「小華啊,有的事情不能太認真,市委已經通知了明天一早開常委會,議題就是你的問題,所以該做點收尾工作的做一做,這件事情就不要搞了,等明天開完會吧。」
華子建從頭涼到了腳底,呂副書記的話,無疑就告訴了自己,趕快的把手頭有問題的事情處理一下,把屁股擦乾淨,不要形成牆倒眾人推,痛打落水狗的局面,秋紫雲明天就會拿下自己,給自己留下打掃衛生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他就一下子想到了看電影的時候,國軍撤退時,燒文件,燒密碼本的那些鏡頭。
華子建渾身無力的說:「呂書記,謝謝你。」
呂副書記很淡漠的說:「不謝,這事秋書記讓我通知你的,不過你也不要太過悲觀了,聽秋書記的意思,也不會把你一擼到底,可能會調到別的縣做個副職,這已經很不錯了。」
華子建輕輕的放下了電話,他開始有了悲憤,一種壯志未酬身先死的悲滄之感,他不是為自己的職位丟失在悲憤,他是為自己一無所獲的離開洋河縣而傷心。
都結束了,要是在給自己一周時間那該多好啊,不!哪怕就給自己三天時間也成,自己至少可以為洋河縣再做一點事情,自己至少可以換掉土地局的局長,把那塊讓自己和秋紫雲走向決裂的土地保住。
但一切都來不及了,自己的犧牲卻沒有換來一點的意義,華子建凄涼感舊,慷慨生哀,滄桑沉鬱,他真有點不能相信,自己就要離開,他喃喃自語,和寂寞對話,對他來說,破碎的夢,本來不是最殘酷的事,最殘酷的是踩著這些碎片假裝著不疼痛固執地尋找著……自己來到洋河縣,這似乎就是一個華麗短暫的夢,而以後呢,自己需要去接受一個是殘酷漫長的現實。
生命中,我們都會接到不同的劇本。有的平淡,有的濃烈,有的是笑,有的是淚,不管怎樣,自己都要好好演,直至落幕。
他就這樣,一直坐了很長的時間。
同一時間,秋紫雲也是在辦公室靜靜的坐著,她的心裡也很不好受,,縣上的科級以下幹部調整市委不便插手,但有了集體的罷工,那情況就又不一樣了,自己也就可以用這個並不起眼的事情,完成對華子建的最後一擊。
是啊,華子建已經絕對躲不掉了,只要自己把這件事情放大處理,只要自己決定對華子建出手,他又有什麼機會逃掉呢,雖然,自己在成為會並不是完全的佔有優勢,但韋市長絕不會對華子建伸出援助之手,因為他們有工業園的舊恨,韋市長一定會很樂意的看到自己自斷臂膀。
那麼呂副書記呢?他今天也明確表示了,他會按自己的意圖配合,那麼華子建還能靠誰,他完蛋了,他只能離開那個位置。
但秋紫雲卻怎麼也沒辦法不去傷感,一個自己親手栽培的花朵,就這樣,讓自己一刀砍斷,這是怎麼樣的一種悲哀啊。
華子建的起步和進步曾今讓自己意外,驚喜,本來自己也曾今做出過決定,在以後永遠支持華子建,讓他成為靈泉市,乃至於江北省的一棵政治新星,但他為什麼那樣固執己見,為什麼要和自己相抗,為什麼就不能退一步,讓自己好給樂書記交差呢?
他非要為了那一種幼稚的理想和不切實際的世界觀,把自己,也把他本人推到那懸崖的邊沿,自己只能推下他去,自己想和他一起下去,但不是現在,自己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秋紫雲的憂傷並不是偽裝和做作,她是真的悲傷,為華子建,也為自己在痛苦,但這都是感情,當秋紫雲甩甩頭,再一次站起來的時候,她的眼中就換上了果斷和決然,有部電影叫莫斯科不相信眼淚,是的,說的多好啊,在現在這個權力場中,同樣的也沒人會相信眼淚,更不會有人同情。
既然已經提起了刀,不能見血,那就是一種失敗,秋紫雲要繼續在宦海之路前行,她也只能狠下心來,讓華子建成為自己的祭品。
她拿起了電話,對其他幾個自己可以把握的常委都做了暗示:「明天會上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你們也可以談談看法,但對這樣一個獨斷專行,驕奢跋扈的幹部,我們絕不能心慈手軟。」
那幾個常委也都心領神會,或者他們也為華子建有過點點點的可惜,這個年輕人真不知道珍惜自己大好的優勢,他只要順從一點,只要狠狠心,同意把那塊地劃出去,他的前途本來還是會燦爛輝煌的,可惜啊可惜,在以後,當他更深的理解了官場的時候,他一定會後悔的,只是那個時候後悔已經沒有意義了,就像他現在做出的努力一樣,完全是徒勞無功的,他搭上了自己的前途,但他還是保不住他想要的純凈。
華子建一直還在辦公室坐著,他又想起了自己最後見秋紫雲的那一次,秋紫雲的臉色那樣嚴峻,幾乎整個會議她都沒有笑一下,她也很少看自己一眼,她難道已經變得那樣討厭自己了嗎,自己真的錯了嗎?
華子建反覆的自問,但結果總是毫無疑義的顯示自己沒有錯,但秋紫雲錯了嗎?她應該也沒有錯,就算她變得在多,她還是自己過去認識的那個秋紫雲,不過他的壓力大了,她的負擔重了,這大概就是自己和她的差別。
華子建挺了挺自己被傷悲壓彎的腰,他站了起來,一面想著秋紫雲過去那嬌媚柔和的笑容,一面走了出去,他不能在忍受辦公室這孤單的氣味,他要走進陽光,看看春色。
自己的路以後一定會更艱難,那麼,何不讓自己振作起來,在一個新的環境,自己也要繼續存活,他走到了辦公室的門口,汪主任一見他過來,趕忙的出來招呼華子建說:「書記今天沒出去啊。」他們現在還沒有得到最新的消息,所以都還沒有開始提華子建憂傷。
華子建強顏歡笑著說:「是啊,本來準備到鄉下去的,給耽誤了,真想好好呼吸一下洋河的空氣啊。」
華子建本不想讓自己這樣,但話一說出口,還是顯現出了幾分對洋河縣的留戀。
汪主任就笑呵呵的說:「那還不容易啊,小趙,你來,把車鑰匙給華書記,讓他到城郊溜溜,好好呼吸一下洋河清新的空氣。」
那小趙就拿著鑰匙過來對華子建說:「書記很長時間沒開車了吧,是不是想過個癮?」
華子建見汪主任殷勤的有點過分,但想想也好,自己就出去轉一圈,也算是散個心,在好好的看一看這美麗的山城吧。
華子建結果鑰匙說:「是啊,今天好好的過把癮,以後開車就難了。」
汪主任和小趙卻沒有聽出華子建的話有什麼不對,兩人就笑眯眯的卡在那和華子建開車出了縣委。
華子建開的很慢,他一路瀏覽這洋河縣城,在洋河這一年多的往事都一幕幕的出現在了自己眼前,記得那個地方,是自己和華悅蓮約會過,還有那個飯店,是仲菲依第一次喝醉的地方,對了,那個路邊,是自己讓郭副縣長把秋紫雲車玻璃砸碎的地方,呵呵呵,想起來都好笑,秋紫雲那時候真好,什麼都依這自己,和自己配合的天衣無縫。
華子建一路就開到了郊區,停下車,看著夕陽發出的光芒給周圍的雲彩鑲上了一圈金邊,讓晚霞更為美麗。它是日月更替前最後一抹金色的溫暖。比起新鮮懵懂的晨光,熱烈急躁的驕陽,夕陽雖猶遲暮卻更顯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