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聚會
馮建的話是發自內腹的,過去哈學軍做縣長的時候,哪裡把他們幾個副手當回事,有點好處的事輪不到他們,麻煩的時候就派上了他們,那時候他們真還比不上一個局長有實權,吃個飯,報銷個發票也要先選個好日子,免得哈尋君說上幾句扎氣的話。
華子建聽他這樣真誠的說,也有點感動,自己也要靠這幾個副手儘力協助,不然自己就是有日天的本事也玩不轉這諾大的洋河縣,他就沒有推辭作假,爽快的答應了。
下午到了馮建的家,幾個副縣長和幾個常委都坐在裡面,見他進來一起站起來相迎,現在他的華子建已經不是剛來時候的那個他們可以不當會事的年輕人了,且不說他現在是洋河縣絕無僅有的書記,就他那超人的膽氣和過人的智謀,也讓他們自愧不如,大家是從心裡尊敬他。
華子建帶給他們了全新的認識,也帶給了他們過去沒有的權利。
華子建一看這麼多人就說:「洋河縣的地方小啊,有點好吃的,都聞到了。」
馮建哈哈笑著說:「也沒什麼好吃的,就是都辛苦一年了,大家一起聚會下,輕鬆一晚上。」
新來洋河縣任職的副縣長姜瑜昆也心情不錯,笑著說:「你們晚上都有辦法輕鬆,可我們華書記晚上怎麼輕鬆啊,該不是自己解決吧。」
仲菲依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奇怪的問:「自己怎麼解決?」
幾個人一起哈哈笑了起來,仲菲依臉一紅,罵了一句:都是流氓。
很快菜就端上了桌,看來馮建在家混的還不錯,也老實不客氣的坐了上來,他媳婦一個人忙裡忙外,馮建給大家到好了酒就說:「華書記,奧,應該是明天要值班,後天就回家了,我就代表他們今天請你過來,也算是給你先拜個年,希望你明年工作更順暢。」
幾個人都站起來一口乾了。
喝了一會,紀檢委曲書記就問了一句:「華書記,明年你不會就走吧。」
他的話一出口,大家都全靜了下來,在他們的感覺里,華子建很有背景,不然怎麼可以在進入仕途的這麼短時間就走到了書記這一步,他們可都是老官場的人了,知道混上來這一路的酸甜苦辣,本事算個屁,靠的就是吹,拍,送和後台,華子建他們是看到的,吹,拍,送沒有,那就只有一條後台硬了。
大家見過很多有後台的,到下面來就是為了刷層金粉,過段時間就一個跟頭上去了。
華子建不能有絲毫的猶豫,他知道必須馬上回答:「呵呵,看來你們還是不歡迎我啊,要不怎麼的,就要趕我走。」
紀檢委曲書記連忙解釋說:「華書記,你知道我不是這意思,其實大家都希望你可以在洋河呆的時間長點,但以你這趨勢看,升遷只怕是遲早的事。」幾個人都不由的也點起了頭。
華子建想了想說:「我如果說我這是僥倖,你們也許不相信,但我可以這樣說吧,借你吉言真有一天我提升了,我也要把洋河縣發展好了再走。」
大家都沒說話,也不知道是懷疑他的話,還是他的話讓大家感動。
但他的心裡卻有了一個異樣的感覺,他今天更明顯的發現,自己在他們心裡還沒有真正的成為一家人,他就象是一個外來強勢的闖入者,而冷縣長這些人才是他們的家長,對自己他們就算有佩服和尊敬,那也象是對一個流動劇團演出的喝彩罷了。
在吃飯的時候他就一直想著這個問題,酒喝的也就醉的快,在大家都還沒倒下的時候他已經先倒了。
第二天醒來以後,他頭還是有點暈,他記起了在馮建家喝的酒,但記不清昨晚是怎麼回到政府的,外面,雪,在空中飄飄落下,有很多的寒冷、寂靜襯托著窗外的冷清,僅有的是那片片飛雪的簌簌之聲,,寒冷的北風仍在空中低鳴,捲起院子零星的落葉輕揚著,翻滾著,飄蕩著……。
到了下午,縣委的食堂的大廳里,燈火輝煌,人聲鼎沸,一個盛大的年終宴會在這裡舉行,各個部門的幹部們,都按自己所屬部門的排序,坐了下來。
大家是把酒言談,舉止談吐大開大合,引得在座的各位甚是歡顏。
華子建很簡短的說了幾句話,很短,幾乎就是2。30個字,然後就讓大家放開腮幫子,咧起大嘴盡情的吃喝了,辛苦一年了,就算是不辛苦,但多少也要擔驚受怕吧,不要以為是領導,是個幹部都活的那麼有滋有味的,他們的嫉妒,他們的擔心,他們的鬥爭從來都沒有停止過,這是一群特殊的人群,沒有友情和仇恨,只有利益和升降,活起來也不容易啊。
不然在今天這樣一個會餐上,怎麼會有很多人還在挖空心思的討好別人,還有很多人在咬著耳朵說著一些別人的壞話,還有一些人,沒喝多少就已經醉倒在座位上。
杯子里的酒溢了出來,左邊在添酒,右邊在說少喝點,而他們卻只是獃獃的笑著,真正令人醺醺的,斷然不是那淡若白水的杯中之物,而是回憶,回憶這一年來自己的收穫,是陞官了,還是發財了,還是受到了排擠,被剝奪了權利。
每個人都有一本心裡的帳,看著那些自己很瞧不起的人,蔑視的同時,有多了份對自己的反省,要是自己臉在厚一點,錢再多一點,也許現在坐在那裡的就是自己了。
華子建今天是沒少喝,但他還是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酒,身邊有好幾個保駕護航的,很多酒都是讓他們帶了,他不能喝多,等一會的聚餐結束,他還要去做幾個秀,看望一下老幹部,看望一下那些住在棚戶區的老百姓,雖然對他來說這活動異常的簡單,但一個喝的搖搖晃晃的縣長,給人的影響是很不好。
有的酒他是要接的,關係一般的,或者是他很討厭,心裡一直暗想裁換的領導,那華子建就會很豪爽,很熱情的說一堆廢話,然後一口乾掉,但一些關係好的,平常處的還不錯的幹部,或者是下一步自己打算提升的幹部,這種人的酒他就不喝了,只是笑笑,說兩句祝福的話,就算過去了。
每一個人其實也是知道自己在華子建心裡的分量,華子建的一個眼神,就完全的可以讓他們領會和興奮,所以整個晚上來說,會餐的氣氛還是不錯。
華子建看看大家酒都敬的差不多了,就離開了食堂,自己在,他們也放不開,今天就讓他們高興一下吧,活在這個世上的人,都不容易。
他帶上了相關部門的幾個領導,叫上了車,就到分派個自己的一些地方去慰問去了,縣上就這麼一些領導,但要慰問的單位太多,正在執勤的消防戰士,火車站的上崗職工,電視台的公職人員等等吧,很多還沒有放假的部門,都要去看看。
本來是今天和明天大年30晚上都要走訪的,但華子建是準備明天一早就回柳林了,這個他也是給常委會的班子說過的,大家也同意的,所以今天他就先把分個自己的部門提前一次走訪完。
他和冷縣長的後面都是跟的有縣電視台的攝影記者的,每到一處,就說一些大家都知道的假話,來糊弄一下,再說一點自己聽的懂,他們聽不懂的高水平理論,然後就又到下一家去,繼續著剛才的那一套。
就這樣,一直到晚上11點的樣子,他才算是回到了政府,打開手機一看,好多的電話自己都沒有接,剛才一直是設的振動,不過看看也沒有其他什麼特別的人,倒是華悅蓮有個電話,還有幾個沒來參見宴會的領導打來的,他就一一的回過去,華悅蓮是祝福他新春快樂的,兩個人就卿卿我我的聊了一會,華悅蓮已經回到省城了,她希望華子建過年可以過去漸漸她的父母,把兩人的事情說一下。
華子建也滿口答應了,說:「好,放假時間我上省城去,見見華書記和你媽媽。」
華悅蓮心裡快樂的笑著,但華子建一點都不輕鬆,華悅蓮可以不懂華書記來開柳林的事情,但華書記自己是懂的,這還都不是華子建一手造成的?
華子建就不知道這次見華書記會出現什麼狀況來,說不上人家連門都不讓自己進。
華子建剛剛電話一掛,手機就很快的又響了起來。
「華同志,你給誰彙報工作,我都打了半個小時了。」電話里傳來了仲菲依的聲音。
華子建就開玩笑說:「仲縣長啊,首先說一下,我不是同志,我一點都不玻璃,呵呵,你安排的部門都跑完了嗎?」
「少貧嘴啊,我沒幾個部門,早跑完了,一直給你打電話,老是佔線。」仲菲依在那面幽幽的說,也是難為她了,一個縣長,走到哪去都叱吒風雲的,現在就是打不通一個電話,這人有的時候還怪,越是打不通,她就越要繼續打,非要通了看看對方在做什麼。
現在仲菲依也是一樣,寒冷的夜色,冷落的節日前,她獨自,獃獃的坐在窗前,視線茫茫然地落在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上,一時之間,她恍惚不知所覺。
她渴望著有一點溫暖,雖然房間已經很暖和了,但她感覺到自己的心是那樣的冰涼,她沒有地方可去,省城很美麗,但她知道這個時候,木廳長是不能陪伴她的。
仲菲依有點凄苦的說:「子建,可以過來陪陪我嗎?我感到好凄涼。」
華子建沒有說什麼,他不能推辭,他認為自己是有責任,也有義務在這個寂寞的,漫天風雪的晚上陪陪她,因為華子建是可以理解她的孤單。
華子建來到的時候,仲菲依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大床上,房間幽幽暗暗地沒有任何燈光,僅有一片窗外的飄飄大雪陪伴著她的落寞。
華子建推門入內,驚覺著室內的幽然無光,他按下了燈鈕,柔和的暈黃燈光登時大放光明,照出了她纖瘦凄傖的身影。
他心一驚,大步走到她身畔,「仲菲依,你怎麼了?」她低垂著粉頸,輕輕地搖了搖頭。
他看著她,沒有發現任何的淚痕,可是小臉上濃得化不開的愁意卻重重地撞痛了他的心臟。
「你怎麼了?」他憋著呼吸,胸口緊緊塞滿了惶急恐懼。
她再搖搖頭,哀怨的眼神幾乎揉碎了他的心,「我沒事,你也沒事,大家都沒事……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