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 虎頭蛇尾

  確切地說，曹雨敏低估了黃星的狡猾。


  自己本想將他一軍，卻不料，他不僅迅速地毀滅了罪證，還妙語連珠地諷刺了自己。


  但是黃星的做法恰恰激起了曹雨敏的鬥志。自己出生在釀酒世家，又是中山酒業的當家人，怎能輕易被別人用酒唬住？

  一番思量之後，曹雨敏的神色變得堅毅起來。「干，是吧？好，對瓶吹，敢不敢？」曹雨敏用一副居高臨下的目光盯著黃星，腦袋微微一偏，姿態當中，竟綻放出一縷特殊的嫵媚。


  黃星頓時嚇了一跳！

  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這次，簡直是把老虎激怒了。


  黃星當然不敢跟曹雨敏真刀真槍的對決，她畢竟是釀酒世家出身，一個從小在酒缸里泡大的人，這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威懾。


  曹雨敏見黃星沉默不語，更是添了信心，乾脆兀自地從箱子里扯來兩瓶白酒，往面前一擱。


  黃星做了一個深呼吸，他知道如果照做的話，後果會很嚴重。


  所以，這個能，不能硬逞！

  黃星撓了撓頭，自嘲地一笑，說道：「上……上個廁所……先。」


  走為上策！


  但他剛有起身的動作，便被曹雨敏伸手抓住了胳膊。


  黃星嘿嘿地一笑：「要不要……要不要一起去？」


  曹雨敏指了指桌上的兩瓶白酒，一揚頭：「怎麼，不是要跟我乾杯嗎，認慫了？」


  黃星心想，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非要打腫臉充胖子，於是說道：「慫了。喝不過你。你是酒場聖女。」


  曹雨敏道：「還沒喝呢，你怎麼知道不是我的對手？」


  黃星拍了拍腹部：「我自己的酒量，我清楚。再喝下去，要中毒了。好了曹總，我甘拜下風，你贏了。」


  曹雨敏道：「可我覺得……怎麼一點兒贏的成就感，都沒有？不行，不能就這麼算了！」


  黃星皺了一下眉頭：「你還想怎樣？」


  曹雨敏得意地一揚頭，望了一眼在坐的眾人，說道：「我知道你認慫了，但是他們……他們不知道。你必須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不行。」她用手搖擺了一下，做出一個蔑視的姿勢。


  呵，這女人，簡直是得寸進尺了！

  黃星有些後悔，剛才不該用對比法諷刺曹雨敏，這樣一來，把她激怒了，她直接放了大招。


  這一招，自己實在接不住。


  確切地說，此時此刻，幾乎所有人都喝的很盡興了。就連號稱酒神的白玉唐，也開始廢話連篇，捋不直舌頭了。黃星覺得，再這樣喝下去，恐怕會出大事。今晚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不如見好就收。


  權衡之後，黃星湊近曹雨敏耳邊，輕聲說了句：「我先去個廁所，回來馬上認慫！」


  曹雨敏一擺手：「去吧去吧，等你認！」


  黃星叼上一支煙，緩緩地走向衛生間……


  但沒想到付貞馨也跟了過來，在身後，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左肩：「喝多了？」


  黃星頭也沒回地道：「還行。」


  付貞馨大邁一步，與黃星並肩：「什麼叫還行呀，這麼個喝法，你身體能扛住？算了吧，我姐都有些不耐煩了。」


  黃星強調道：「她早就不耐煩了。你沒看，你一晚上都沒怎麼說話。」


  付貞馨嘖嘖地道：「你這鴻門宴呀，是害人又害已。」


  黃星苦笑：「誰能想到，你姑父竟然搬出來個……搬出來個中山酒業的老闆娘……」


  付貞馨回頭看了一眼，說道：「長的還不賴。不過她今晚好像吃定你了，一直標著你喝酒。她不會是……被你的魅力折服了吧？」


  「去你的！」黃星皺了一下眉頭：「她那酒量，天下無雙。剛才還要跟我……跟我對瓶吹。我快瘋了。」


  付貞馨瞳孔急劇放大：「這麼厲害？那你……」


  黃星道：「我認慫了。」


  付貞馨點了點頭：「認慫就對了，該低調時就得低調。我敢斷定，你要是再吹一瓶，肯定是桌子底下的幹活了。太丟人。」


  黃星道：「就是嘛。所以關鍵時刻，激烈勇退，還是要得的。」


  衛生間門口。


  黃星突然感覺酒氣上漾，有一種想吐的衝動。


  酒勁兒上來了。


  用各種呼氣方式，將體內的酒氣壓制了一番，總算是沒有報菜譜。黃星趕快到水籠頭上猛灌了幾口自來水，用水的涼意，將那腸胃中蠢蠢欲動的東西，再狠狠澆壓一下。


  手機鈴聲響起。


  黃星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小辣椒。


  一看時間，已經是十點多了。老同學大老遠地來濟南，自己怎能總放人鴿子？

  接聽。那邊傳來了小辣椒張文雪的聲音：老同學，你是不是故意躲著我呢？有這個必要嗎？


  黃星趕快解釋道：稍等稍等，我這邊馬上就結束！我……我馬上趕回去！

  張文雪道：什麼大事呀，你今晚。唉，算了，不方便的話，我……我還是回去吧。就當我……就當我不該來濟南。臉皮厚的，我這……打擾了老同學。


  『別別別——』黃星急促地道：別呀！對不起對不起，再等我……十分鐘……不不，二十分鐘。頂多二十分鐘，我就過去！


  張文雪道：好，那就再等你二十分鐘。


  黃星像是想起了什麼，追問道：對了那誰，吳倩倩呢？


  『她……她？』張文雪道：她都在賓館睡著了。這睡姿，跟條美人魚似的。


  黃星道：對了，拍幾張照片，要挾她。哼哼。走光了沒有？


  張文雪驚愕：不會吧？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邪惡了？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黃星嗎？


  黃星道：開個玩笑嘛，別當真。


  張文雪：……


  掛斷電話后，黃星匆匆地解決完生理問題，便快步趕了回去。


  曹雨敏正滿懷期待地望著黃星，看他怎樣在大家面前認慫。她用眼神提醒著黃星，嘴角處洋溢出一種勝利者的微笑。


  黃星沒有急著坐下來，而是端起酒杯，目視了一圈兒后，將目光定格在白玉唐身上。氣氛漸漸安靜了下來，黃星不失時機地說道：「姑父，曹總，付總，劉哥……今天晚上，我認個慫。酒我是實在陪不下來了，再喝下去，我人就廢了！尤其是今晚姑父和曹總兩位酒場高手，你們的酒量，讓我仰望。這樣我提議，最後一杯酒，感謝大家的排場，感謝大家的熱情。我希望，以後還能有機會，跟你們共同舉杯，共同探討人生！」


  曹雨敏顯然對黃星這種認慫的方式不滿意，他太狡猾了，把認慫放在結束語當中，這算真正的認慫嗎？


  曹雨敏不由得將了黃星一軍：「喲喲喲，黃總，這麼急著催我們散場呀，是不是還有別的安排？」


  黃星一皺眉，有些心虛地搖了搖頭。


  曹雨敏扭頭望了一眼白玉唐，繼續將軍：「今晚白哥是主賓，主賓還沒發話，你先發表了結束語了。挺好的一個飯局，讓你弄的虎頭蛇尾的。可惜，可惜呀。」


  付潔一邊擦拭著嘴角一邊站了起來，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她，終於有些忍耐不住了，說道：「行了今晚就到這兒吧。我姑父不是賣酒的，跟你曹總這個酒業集團的大老闆，酒量沒法比。恰到好處，量力而行。今晚感謝黃總安排這個場，大家很盡興，改天再一起約。」


  然後她的目光又給了白玉唐一個特寫：「姑父，您覺得……」


  白玉唐點了點頭：「好，很好。今晚，很……很高興。」


  付潔這一站起來，付貞馨和劉呈和，以及包時傑等人，都跟著站了起來，響應。


  酒場總算是結束了，大家各自穿上各自的外套，拿好手機，相繼撤離。


  黃星跟白玉唐握了握手，客套了幾句，又跟劉呈和等人打了個招呼，便匆匆地走出了酒店。


  驅車速行，趕往瑞陽賓館。


  但快要接近賓館的時候，黃星突然間記起了一件事！


  竟然忘記付賬了？！


  我的天！

  黃星趕快摸出錢包，尋找酒店名片，然後給酒店前台打去了電話。


  前台小姐告訴黃星，已經有人付過了。


  也是！這會工夫，大家肯定都已經離開了酒店，自己忘了結賬，酒店怎肯放行？也不知是誰，替自己埋了單。


  黃星暗自埋怨著自己的馬虎，腦海之中同時做出了諸多猜測。這還正應了曹雨敏那句成語了，虎頭蛇尾。酒場上殺氣騰騰，好酒好菜好氣氛，自己卻迷迷糊糊忘了結賬……這就像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吹起來的大氣球，最後忘了收口，氣跑了，球癟了。


  苦笑之餘，電話鈴聲響起。


  是付貞馨。


  接聽。那邊傳來了付貞馨的聲音：你幹什麼去了呀，一出酒店，你就沒影兒了。


  黃星強調：我回來有點兒急事。對了，今晚誰……誰付的賬？

  付貞馨道：那今晚到底誰請客呀？


  黃星道：當然是我。


  付貞馨道：那你賬都不結就跑了？


  黃星道：唉，一急，把結賬的事兒都給忘了！真是虎頭蛇尾，你姑父他們不得笑話死我？我在他們心裡，得是多摳門兒，請客不結賬！

  付貞馨嘿嘿一笑：看把你嚇的！放心吧，他們都不知道，我偷偷幫你結了。


  『什麼？』黃星感激涕零地道：真的啊？謝謝，謝謝，你真是我的大救星。見面我加倍還你。


  付貞馨追問：怎麼還法？你準備還我一個億？


  黃星道：你看我值嗎，把我賣了看夠不夠？

  付貞馨道：得了吧你，好了我要好好開車了，你忙你的事吧。


  掛斷電話后，黃星稍微鬆了一口氣。


  賓館房間門口，黃星試量了再三，才鼓起勇氣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