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一直最愛你
最後我的世界陷入一片無盡頭的黑暗。
我再次醒來，看見一屋子都是人。
有我父母，蔣靖州和蔣思思。
我爸媽看見我睜開眼睛都一喜，「嫣然醒了！」
「是醒了！」
他們走過來，我想喊他們一聲，但卻發現自己渾身軟綿綿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爸媽臉上原本還有歡喜，但走到我身邊笑容都前後的沒了，我媽捂著嘴就突然哭了起來。
我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我醒了，不是應該高興嗎？
我爸也兩眼通紅，拍了拍我媽的肩膀哄，「會好的，主任不是說了，有10%的機會手術后好起來，嫣然會好的。」
「可10%多少啊，之前嫣然四姨心臟病做手術，醫生說有40%成功，可結果還不是有進沒出，進去了那手術室出來就冷冰冰了！」
我感覺頭頓頓的痛，看向蔣靖州，他已經走到了我跟前。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的眼睛很紅很疲倦像是幾夜沒睡，蔣思思拉著他的手皺著小臉哭，「爸爸，我不要媽媽死，為什麼媽媽要死，我不要媽媽死……」
「媽媽不會死。」蔣靖州抱起蔣思思，拍著她腦袋瓜，聲音啞然一片，「等你媽媽明天做完手術就能下床走路，到時候她就回家跟你玩。」
「可是，可是外婆說媽媽會死，四姨姨做完手術也死了。我不要媽媽死，我要砸了手術室，那樣媽媽就不做手術了，媽媽就不會離開我了。」
蔣思思哇的一聲哭出來，鬧著下地要跑出去。
我感覺心如刀絞，用盡自己渾身力氣才軟綿綿的說出了一句話。
「我怎麼了？」
隨著我的聲音，大家都安靜了下來，我媽還抽泣著。
蔣靖州坐在床沿握住了我的手，「沒事。醫生說你肺里有點積水。做完手術就好。」
「小手術。到時候我在你身邊陪著。」
他握緊我的手，但我感動他手在發抖，握得很緊都掩蓋不住。
聯合我媽說的10%機會，蔣思思的大哭。
我突然明白事情不會像蔣靖州說的那麼簡單。
是我的肺進了大量積水，做完手術后只有10%的機會挺過去，說不定會直接死在手術台，是嗎？
我感覺渾身發冷唇瓣發紫，要不是蔣靖州他的手給予了我溫度，我感覺自己此刻就是一個死人。
淚水唰唰的掉下來，身體是我自己的，我比誰都能清楚它越來越不受我控制，我連想抬抬手都做不了。
或許真的很快，這幅身體就不屬於我了，我不能再用它來說話，不能再用它來笑來哭，不能抱蔣思思不能給我爸挑白頭髮，陪我媽做菜。
更不能看見蔣靖州，那個我最愛又不愛我的男人。
「我想和爸媽說些話。」我發抖的講。
「做完手術再說。」
「我要，我怕做完手術我就說不出來了。」我眼淚汪汪的看著蔣靖州。
他心軟，拉著我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站起身抱著蔣思思走了出去。
我媽哭得不成樣，我爸彎下身來看我，「嫣然啊，爸相信你一定會好好的，給自己點信心。那個黃梅蘭已經被抓去了警察局，她不會有好下場的。」
「爸媽就剩你一個閨女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爸。」我伸手想握住我爸的手，但渾身卻沒有一點的力氣。
這次仔細看了，我才發現他真的老了，記得小時候他的臉上沒有皺紋，他總背著在上小學的我到村口那顆柿子樹摘柿子，然後我們摘了一籃子回家裡面腌制。
如今他背不動我了，該換我來孝順他。
可不知道上了手術台，有沒有這個機會。
我對父母愧疚又不舍，似乎有一肚子的話，但話到嘴邊就只剩下一句。
「爸，要是我真的不行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還有照顧媽媽。」
「我永遠都愛你們。」
「哎傻孩子，你這都說的什麼話啊！」
我爸一個大男人當場也哭了出來。
我閉上眼睛，痛苦包裹住我的心，拿著針拿著刀在刺痛我最軟弱的位置。
我哭了不知道多久，我又想起了蔣靖州。
「爸，我想見蔣靖州。你喊他進來，喊他進來好嗎？」
我爸哽咽著點頭。
他跟我媽進去，換了蔣靖州進來。
他站在門邊看著渾身發白浮腫的我，站在那裡許久才關了門走過來。
只有他，蔣思思沒有進來。
我也怕見到蔣思思，感激他沒有帶進來。
我不知道怎麼面對她的哭鬧，看見她哭我卻抱不起她給不了她承諾，我狠不下心去見。
他坐在了床沿低頭看我。
他總愛坐在床沿偷偷看我，經常我睡醒發現他看著我睡都會覺得尷尬，睡覺的時候難免不會有些奇怪的小動作，但他每次都會將我凌亂的頭髮別到耳朵後面，靠下來吻我耳朵，「你睡覺的時候好看。」
但這次卻是我們清醒著，而且說不定是最後幾次的見面了。
「蔣靖州，我要死了。」
「胡說。」
「是要死了。」我的眼淚不停的掉。
「我不許你死。」
「你死了我下地獄也拉你上來。」
我垂下眼睫毛，「你不希望我死，是因為思思嗎？你愛思思，你希望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庭，不惜留著我這個你早就不喜歡了的妻子。」
「說這些做什麼。」
「你最愛的人是誰？」我抬起眼睛定定的看著他，「告訴我，我是你最愛的人嗎？還是其他的女人？」
我倔強的想知道，渴望他說我是他這麼多情人之中愛過最深的一個，哪怕現在已經不愛了。
「是。」他眼眶有些發紅，「我談過很多個，但你是唯一一個讓我覺得屬於愛情的範圍。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是你，比你漂亮的很多，比你會讓我高興的也很多。」
「但一直都是你。」
「一直？」
「是。」
我閉上了眼睛。
「那你呢，你最愛的是誰？傅景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