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和他最後一次晚宴
我走過去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奶奶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們等我來才吃早餐，要不然我肯定提前來的。」
「誰知道是真是假。」蔣敏敏哼的一聲。
秦芳虹則沒表態，但從表情看出她一點都不喜歡我這個兒媳婦。
以前我就沒怎麼把她們放心上，平日里就節假日見兩次面，現在我都快跟蔣靖州離婚以後老死不相往，我更不在乎她們怎麼看我了。
我抿了抿嘴唇，回頭看著老太太想要解釋，老太太則先幫我教訓起蔣敏敏。
「敏敏你怎麼跟大嫂講話的，你大嫂一瞧就不是那兒人，我們也沒提前告訴她早些過來一起吃早飯。」
「哼。」
蔣敏敏瞪了我一眼，但卻找不到話反駁。
「好了好了，都別說這種事了，來嫣然，快坐下咱們一起吃飯，吃完到我房裡給我挑挑生日那天穿什麼好。我啊老眼昏花了也不曉得那種好看那種不好看，嫣然你年輕，肯定能選出好的來！」
老太太熱切的拍了拍我的手心，對著我笑。
我感覺心裡十分溫暖，老太太她是真的疼我。
吃完飯我扶著老太太回房，秦芳虹跟蔣敏敏跟在後頭。
至於老太太為什麼不要秦芳虹跟蔣敏敏幫選，我聽老太太講了之後才明白。
原來老太太家鄉那裡有個習俗，生日大壽由媳婦替上頭，就是梳頭戴珠寶打扮之類，那媳婦將能沾到福氣，明年添福添丁，生個大胖孫子。
秦芳虹已經一把年紀了不可能再生，於是老太太便把我叫去，想我給蔣家開枝散葉多生幾個兒女。
但這種事都不過是謠傳罷了，哪有那麼神奇。
當我沒有揭穿，都按著老太太的意思去做，盡量的想讓她高興點。
我正在老太太的珠寶盒子柜子給她挑選晚宴那天該帶的珠寶，好放出來那天親自給她帶上。
看著柜子里那些琳琅滿目的珠寶我只感覺到兩個字，奢侈。
老太太不喜歡鑽石，她這個年代的人都喜歡翡翠。
所以柜子裡面的首飾大多是翡翠的，我拿起一個深綠色的手鐲，裡面的玉石成色恍若天工雕刻，晶瑩碧綠又不像尋常手鐲給人光滑感，帶著很沉重成熟的感覺。
我拿起那個手鐲走過去，「奶奶生日那天不如就帶這個翡翠手鐲吧？深綠色代表著生生不息，像是竹子一樣，也有延年益壽的寓意。」
「嗯好好好，嫣然真是會說話。」
老太太拉著我的手對我選的東西都愛不絕口，我微笑著同時感覺心裏面有成就感。
我給老太太選完生日穿的戴的東西后，老太太把我喊了過去。
「來嫣然，奶奶給你一樣東西。」
我放下手上的茶杯，走過去。
老太太拉住我的手，另一隻布滿皺紋的手有些發抖的要把一個手鐲套進我手裡。
「奶奶？」我縮回了手，並不敢要。
我對翡翠略知一二，這個成色雖然不比剛才我選的那個，但恐怕也是價值連城的東西。
「嫣然你就拿著，這是奶奶的一點心意。」老太太抓回我的手，要把手鐲往裡面套。
「奶奶這可是爺爺送你的聘禮，你怎麼能送給她！」蔣敏敏不服氣的走過來講。
我懵住，才發現原來這手鐲不僅是要錢，還有這樣的意義。
我更不敢要了，縮回手握住老太太的手把手鐲遞迴去，「奶奶這麼有意義的東西我萬萬不能要，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老太太抓回我的手，「留著做什麼，都一把年紀了難道帶著進棺材裡邊不成？嫣然你就帶著，是奶奶的心意，啊。」
不管我怎麼不情願，最終那手鐲還是被塞進了我手腕裡面。
我看了一眼蔣敏敏跟秦芳虹，蔣敏敏只是有點氣，但秦芳虹臉黑得很厲害。
也難怪秦芳虹這麼生氣，凡是有個先來後到，就算交到下一代媳婦背的也應該先給她秦芳虹，比這差點的再輪到我。
卻直接給了我。
我從老太太眼裡看出她不怎麼喜歡秦芳虹，婆媳問題似乎是上天註定好的，一萬個家庭裡面能有十個婆媳之間真把對方當母親女兒的已經算是個好概率。
而隔了一代的反而容易親起來。
我低頭摸著自己手裡的手鐲，心裡想著等離開就去蔣靖州公司把這手鐲給他，讓他離婚後還給奶奶。
既然離婚了，這麼貴重有意義的東西我不好意思收。
吃過午飯老太太讓我陪她到花園去散散步給我看看她養的荷花。
我原本想找個借口離開，但見老太太在興緻上不忍心打斷，想著說不定是最後一次了，於是就答應陪了她到花園。
秦芳虹跟蔣敏敏沒有跟上來，我反而覺得輕鬆了不少。
「來嫣然你看，那朵怎麼樣？」老太太指著那朵半開的荷花問我。
「很漂亮，夏天很多花都開得不好，荷花卻依然能堅強美麗，實在是很難得。」
「嗯，那也是我喜歡它的原因，看見強有力的生命力，比侍候個林黛玉要讓人高興。」老太太握緊了一下手裡的拐杖，轉過頭問我，「嫣然啊，最近跟小州沒吵架吧？思思那丫頭那天跑我跟前講你們吵架吵得很厲害要分開，但今天看你也不像是那麼嚴重，看來小孩子的話也不能都相信，都鬧皮得厲害。」
我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臉上僵持的笑著。
「喵喵喵——————-」
就在這時我聽見幾聲貓叫，轉頭看見一隻黑色的貓正眼光犀利的扒著抓走過來，那眼神一點都不溫和，像是想咬人似的。
我不由警惕起來，連忙扶住老太太，「奶奶這貓好像不是很友好，我們還是先回屋子裡面安全。」
老太太也看出，點了點頭。
我扶著老太太急忙忙的往回走，老太太講院子里沒有人養貓，九成是外面跑進來的流浪貓。
我也覺得是，點了點頭，「我們還是快進屋子再找個人來看看。」
只怕這貓有狂犬病，這麼兇惡，被咬到就慘了。
但走到一半的時候我突然感覺有什麼抓住了自己的背往上爬，我被嚇得尖叫，整個人往前跑了幾步，轉身看見那貓被我甩落在地面，但很快又爬起來往我身上竄。
我驚恐之下面色煞白，轉身不停的往前跑，但那貓一會就追上了我撲我身上，我伸手不停的拍它，最後腳一個不穩啊一聲跌落了荷花池裡面。
湖水將我淹沒，我身邊除了渾渾的水聲外隱約聽見有人跑來的聲音。
*
「兩位太太放心，這位小姐並沒有什麼大礙，而且還有一個好消息，這位小姐有了身孕。」
「什麼？」
我再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醫院，老太太秦芳虹蔣敏敏張媽等站在一邊，醫生看著她們講話。
「醫生你再說一次，你是說我兒媳婦她懷上了？」
秦芳虹走前一步問醫生，她一直是那種外冷內冷的女強人性子，但現在臉上也露出了難以掩飾的興奮。
「那是說思思要有弟弟妹妹了嗎？」蔣敏敏也很高興。
老太太一直想多子多孫，聽見后更是笑得合不攏嘴，走過來拍我的手講，「嫣然你真是興旺咱們蔣家，嫁進來才幾個月就懷了孩子。」
「知道之後就要好好照顧自己身子，不顧大的也要顧著小的。不行你們年輕人未免能管住自己的嘴，不如搬到奶奶這裡，以後跟著奶奶住，啊？」
我沒聽進去老太太的話，此刻整個人都陷入了神經緊張的境地。
我懷孕了？
但蔣靖州要跟我離婚，就代表這個孩子面臨的結果是打掉。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
或許女人天生都有母性，雖然知道它還未成形什麼都不是，但一想到要打掉要把它從我身體裡面拿走，我就感覺心如刀割。
「太太小姐們，我也只是憑脈象猜測，到底是不是懷孕還要做個檢查確定一下。」醫生補充講。
一下子全場都安靜了下來，個個臉上的歡喜都減去大半。
我則無形中鬆了口氣，希望不要是真的懷孕了。
那我就不會對孩子有愧疚感。
「那快去給我媳婦做一份檢查，看看到底是不是懷孕了。」秦芳虹不太耐煩的講。
醫生應該清楚她們的身份不一般，恭維的應了幾聲接著離開了病房。
老太太轉回頭看著睡在病床上的我講，「嫣然我看肯定八九不離十了，肯定是有了的，你別慌。啊。」
「.……」
我倒不希望有。
檢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沒有，是那醫生把錯脈了。
蔣家人除了老太太都對我黑起臉來。
蔣敏敏看著我不耐煩嘀咕，「我就知道她沒有那個本事，畢竟以前流過一個都不知道能不能再生呢。媽奶奶我看應該給她做個檢查看看還能不能生，不能就叫她早日收拾東西離婚走人，別占著茅坑不拉屎。」
秦芳虹看一眼蔣敏敏，沒說話看著老太太，但看那表情很認可蔣敏敏的話。
我感覺心裡一陣酸澀。
老太太則轉頭教訓蔣敏敏，「你怎麼這樣說你嫂子！就算真的不能生那也是你大嫂，又不是娶進來當生娃機器的怎能用這種東西來衡量，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不能生也能治，最壞的打算你哥哥找代孕，生出來也是咱們蔣家的孩子！」
「奶奶！不能生孩子要她做什麼，娶老婆不就是為了生孩子嗎！代孕生的怎麼能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思思不活蹦亂跳的！再說你大嫂哪裡不能生了，結婚才多久，別整天再講這些不吉利的話，否則我就叫你爸停了你這下半年的零花錢！」
「哼！」
蔣敏敏生氣的扭過了頭。
我看著老太太感動得眼眶濕潤。
老太太她是真的好，只可惜我沒那個福分當她孫媳婦。
到了老太太生日晚宴那一天。
蔣靖州的車停在了我出租屋樓下，我走下樓的時候很多路人都回頭看他的車。
他車子其實挺低調的，一輛黑色的賓利，大概六開頭。
就是車牌太張揚，雖然不像法拉利之類的炫目，但想必懂的人都知道開這種車的人才是社會上有權有地位的。
我走過去的時候他推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我說了聲謝謝然後坐進去。
他開了車，紅綠燈的時候轉頭上下看我。
我摸摸自己的頭，「髮型沒亂吧？」
今晚晚宴我作為孫媳婦自然要打扮好看華麗些，所以我到蔣靖州家拿了些以前沒拿的貴价晚禮裙還有首飾帶上，再梳了個髮型。
「沒亂，挺好看。」
我聽見他這樣說放心下來，點了點頭看著前方，「畢竟是最後一次出席這種晚會了，所以比以前多了點耐心。」
我說起這話不知為何感覺一陣心酸，轉頭看著蔣靖州他臉色也不太好看，似是傷感。
他沒說什麼，轉燈看著前方開起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