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回憶
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千棠離開前所處的那個房間,手猶豫不絕的放在了門把上,轉動推開。
站在門口,朝裡面望去。黑漆漆的房間里,就連那女人一絲氣息都感覺不到,胸口處頓時空落落的,這可不是什麼好的徵兆。
暗罵了自己一句,猛然將門給關上了。
轉身,一步還沒踏過去,身子卻猛然踉蹌了一下。
幸好眼疾手快的穩住了身子。
他擰著眉頭,心中大驚失色,這感覺明明就是中了迷藥。可什麼時候?誰又會在他面前耍詭計,他還沒發現……
猛然恍然大悟,他連忙從口袋中拿出紙條,湊近鼻子,果然…是紙條的問題。興許是大廳人多氣味雜,再加上遞給他的人是老太太放低了警惕,沒想到居然中計了……
紙條被他揉碎了,眼前也黑暗一片。
……
平日里,父親總是出國忙工作,偶爾回來關心一下,也遠遠不夠彌補年幼邵奕的童年心靈。
母親除了學業和學習商界管理的事情會過問,除此之外,她很少回去關心邵奕。在課餘休息之間偶爾母子相遇,母親也只會冷著臉僵硬的說一句:你將來是要繼承邵家的資產,擔負邵家的職責,不能隨心所欲的偷懶。
年幼的邵奕以為母親不喜歡自己是因為自己不夠努力,他一直將那句話留在心裡,努力做好一切。期待著有一天母親能多看自己一眼。
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聽誰提及過此事,父親和母親是聯姻,並沒有什麼感情基礎,甚至是結婚前連一面都沒見過。
生下邵奕也只算是完成給邵家留下後代的職責罷了。
所以,邵奕也不在期盼什麼。
母親年輕時也是個強硬的女人,即便是心裡埋怨這段喪偶般的婚姻,也絕不會讓別人看出脆弱。見兒子越長越像極了丈夫那張冷清的臉,她也只有選擇逃避。
所以說母親對父親沒有一點兒感覺是假的。
猶記那日,許久未見的父親要回來了。
邵家上下熱鬧起來,許久沒有過笑臉的母親緩和了臉色。特意破例一次,准許邵奕休息一下午。
大人都在大廳忙碌,邵奕端坐在一旁,掰著手指計算著,父親距離上次離開過了多長時間。
不過時間太久了,他平日里也學習忙碌的很,粗略算著大概是兩年前。
得知父親回來,邵奕不想否認,自己心中還是有些許期待。畢竟記憶中的那個男人會像哄小孩子般給他送一些幼稚的禮物。
他不喜歡,不過也不討厭。
「邵總好!」
家僕排成一隊,迎接著父親的到來。
邵奕就站在母親身邊,小小的一隻,冷漠無情的臉跟他的年紀根本不搭。
他深深的記得,陽光下,他沒看清父親的臉,而是被父親身旁的男孩兒給吸引了過去。
那男孩兒比自己高很多,也大幾歲。眸中露出的是他從未見到過的神情。
像是絕望,又似是深藏著憤怒。
母親當時臉色就陰沉了下來,顧不得什麼身份,大步跨上去厲聲的問道:「他是誰?你是不是瞞著我在外面有家庭?」
母親崩潰了,多年的架子和傲嬌全被那個被帶來的男孩兒給擊潰了。她發瘋的撕扯父親的衣領。
邵奕遠遠的站著,冷漠的從父母身上移過去,落在了那男孩兒身上。
那男孩兒也注意到了他。
那時,邵奕第一次和顧北洋對視。
……
後來,直到父親拿出孤兒院領養顧北洋的證明時,母親才稍稍收斂了一下脾氣。
不知是因為母親真的相信了,還是覺得就算是把所有事情查明了沒什麼意義。畢竟在這種家族中,母親也算是見多了婚內出軌的事情。大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餐桌上,父親熱絡的給男孩兒夾著菜。而他卻一點臉面都不肯給。硬著頭皮愣是一口都沒吃。
父親倒是出奇的好脾氣。
邵奕都沒在父親鬧過脾氣,而眼前那個陌生男孩兒卻做到了。他親眼看見桌子下,桌布就要被母親絞碎的畫面。
飯後,父親命令下人將男孩兒的房間整理出來。
母親冷眼瞧著眼前的男孩兒就如眼中釘,咬牙切齒的跟自己的丈夫道:「搬進來可以,姓氏用他之前的,我絕不允許他姓邵。」
後來母親想了想,又添了一句:「還有,阿奕才是邵家的大少爺,他只能排在阿奕的後面。」
父親同意了。
自此以後,雖然明面上沒有提,但顧北洋是二少爺的消息在家僕中傳開。
顧北洋的到來,父親也第一次穩心在家裡呆了很長一段時間。不過,邵奕仍是忙,見不到父親幾面。不過倒是下課回去時總見到習慣蹲坐在黑暗中的顧北洋。
憂傷,和見到他出現怒意的眸子,都讓邵奕不解。
前幾次,他若無其事的離開了,很有默契的,兩人都沒開口。
在親眼見過父親為他吃水果,和聽到父親不厭其煩的哄他的聲音后,邵奕終於在晚上下課後,忍不住在他面前停住了腳步。
「你究竟是誰?」
黑暗中,男孩兒稍稍動了動身子,無言。
「你是不是我父親的私生子?你……」
邵奕還沒說完,男孩兒激動的站起了身子,狠狠推了他一把。樓梯上,那具小小的身子滾落了下來。
昏迷前,他似乎聽見了男孩兒撕心裂肺的吼聲:「滾開,你們這些噁心的人!」
邵奕躺在醫院半個月,也感受到了母親也從未有過的關心,不過總是在病房裡聽見,父親和母親因為顧北洋的去留而爭吵。
後來,父親很少來了,母親的臉色也越來越不好看了。
他不知道那個男孩兒是不是離開了。他倒是不恨他,只是有些嫉妒父親的視線被他佔據了罷了!
半個月後,邵奕出院了。
晚上母親離開后,他偷偷下床去那個黑暗的地方找過他。
一如既往,他還是坐在那個地方一動不動,只是微微有些改變的地方是他身上被扯開白紗布,露出那些皮開肉綻的傷口。
定是母親打的。因為他見過有些頂撞母親的家僕身上也會帶有這些傷口。
「滾開!」
這次,是男孩兒先開口的。
他的頭還深深埋進臂彎中,沒有動作卻已經察覺到是邵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