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密謀逼宮
“陛下,萬萬不可說此話!”申屠建跪下道。
“陛下,萬萬不可說此話!”李鬆跪了下來。
“陛下,萬萬不可說此話!……”所有的人都漸漸跪了下來。
劉玄坐在高處望著密密麻麻的跪下的臣子,心中升起悲哀。
一個政權若是全體都是腐敗,已經不用外界去攻打了,它本身就堅持不了多久了。
而更始軍一開始建立,為的就是除掉王莽,解救萬民。可是洛陽、長安的繁華生活,已經漸漸腐蝕了那些出身貧寒的人。這個朝堂上,還有多少人記得當初的初心呢?!
劉玄慢慢的站起,他平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歎息的聲音傳來:“是不是所有人都認同張將軍所說的話?”
那些臣子紛紛低頭沉默。
劉玄冷笑了一聲道:“朕不同意!朕不能親手將自己的子民推入困境!”
說完,他也不看下麵的反應,就拂袖而去。
殿中一陣歎息,慢慢的那些臣子站了起來,心灰意冷的向著殿外走去。
王匡望著高處空蕩蕩的皇位,也是一歎。
之後的一切又一反常態的風平浪靜,不過這種平靜更像暴風雨來臨時的平靜,王匡聞到了一絲異樣。
過了幾天後,王匡在家中徘徊許久,公事上他不應該蹚進張卯設立的一場渾水中,可是私心上他怕這件事牽扯到梁安。
他想著,終是狠狠的握緊了拳頭,然後走進了宮中。
梁安寢宮外,稟告的人回來時,卻說得是梁安不願相見。
王匡站在宮外,雖是知道他不方便相見,但仍是心頭一痛。
他閉了閉眼,在睜開眼睛道:“我是要事才來找他,你沒有告訴他嗎?”
“奴婢已經稟告過了。”宮女有點盛氣淩人的道。
王匡皺了皺眉頭,然後一下子就要衝進宮中,那個宮女趕忙慌了起來:“比陽王,您不能進去!”
王匡充耳不聞,他徑直走到了宮中,看到梁安隻是看在窗前,怔怔的看著窗外的風景,立刻他心中就起了一團火:“梁安!你真的想整天呆在這裏?”
梁安轉過頭,看著王匡,再看著奔跑過來的宮女,眉頭皺了皺。
王匡眼中一刺,繼續道:“梁安!你真的要呆在這冰森森的後宮,像女子一般,等著他寵幸,和後宮那些女人爭風吃醋?!梁安,這個後宮不應該禁錮你!你是一個男人!”
王匡的聲音微微刺耳,梁安聽著心中一痛,一股悲傷就像窗外的風一樣要將他吞沒。
他每天麵對最多的就是這宮中的四麵牆,他不想出去。
他有時候出去會遇到皇後,他沒有名分,沒有家室,而那個女子每次都是嘲諷諷刺,可是他遇到她還是必須要給她下跪,不能有一絲不敬,因為她才是陛下明媒正娶的妻子,尊卑有別!
整個後宮,就像一團黑壓壓的一團氣將他籠罩在其中,他透不過氣,甚至有時候他分辨不了自己的性別,後宮都是女子,連他貼身之人都是女子。
而陛下有時的到來,他也變得患得患失,甚至……甚至……
梁安站了起來,他狠狠的透了一口,然後對著宮女道:“你退下吧。”
那個宮女卻遲疑的看著梁安與王匡,然後儒儒道:“可是陛下說過……”
陛下說過不準梁安私下與王匡見麵。
梁安自是知道這個女子是陛下的心腹,突然他腦中仿佛斷了一個弦,惱怒之氣一下子升了起來。
“退下!”突然,梁安怒氣的聲音就傳來,他看著那宮女,秀氣的臉龐滿是暴怒。
那個宮女嚇的趕忙退了出去。
王匡亦是嚇的一大跳,在他印象中,梁安一直都是溫柔而雅,彬彬有禮的,何曾有過如此暴怒?!
梁安隻是微微喘著氣,閉上眼睛。
而陛下有時的到來,他也變得患得患失,甚至……甚至……心生了怨恨之心……
“安,你怎麽了?”王匡擔心的接近他,又以為他是生自己剛才的氣,趕忙解釋:“剛才是我不對……”
梁安卻睜開了眼:“匡,不關你的事。”
王匡望著他平淡的神色,再想著他剛才的震怒,一陣疑惑。
梁安卻隻是道:“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王匡望著他,一下子眼神變得肅穆,他小心的問道:“安,你知道外麵發生的事情嗎?”
梁安一怔,然後是苦笑。
外麵的世界?他已經完全與外麵的世界脫離了,如何得知外麵的事?!
王匡心中陡然一陣心疼,他慢慢的深情對著梁安道:“安,若是有一天你不想待在宮中了,你隨時可以來找我,我一定幫你!”
梁安怔了一下,眸中閃過哀色,卻是平淡的問道:“匡,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王匡卻是遲疑,他皺著眉極其艱難地吐道:“張卯想要逼宮!”
梁安立刻睜大了眼睛。
“是真的!”王匡亦是無奈,他緩緩對著梁安道:“陛下不同意打劫城中的金銀,張卯就想來一場逼宮,逼陛下就範!”
“若是陛下不從呢?”梁安擔心的問道。
王匡卻隻是道:“不知道。”
梁安凝神沉默了會,再是問道:“這次逼宮有多少人?”
王匡麵色陡的沉下不語。
梁安望著心中也是越來越沉,他忐忑的再次問道:“到底有多少人?!”
王匡一歎:“幾乎所有人,我也參加了……”
梁安震驚的後退。
王匡卻逼進了一步安慰道:“但是主謀隻有五人,陛下隻要控製了那五人,逼宮就進行不了!”
“哪五人?”梁安問道
“張卯、申屠建、廖湛、胡殷、阮器。”
王匡沒有想到,他的一句話,就將這五人送上了斷頭台,他原本隻是希望陛下阻止這五人,可是最後卻連自己都差點波及。
梁安點了點頭,然後感激的望著王匡,若不是自己在宮中,他也是參與者,定是不會告訴自己的。
“匡,謝謝你。”
“不用,我隻希望你安好。”王匡臉上浮上一絲笑意,然後道:“我先走了。”
他在宮中,人多眼雜,自己呆的越久,對他越不利。
寢宮中,又隻剩梁安一人,他坐在案桌旁,一臉愁緒。
過了一會,劉玄怒氣衝衝的走了進來,後麵跟著的是剛才退出去的宮女。
“朕聽說王匡剛才來過?!!”他說的不是問句,而是絕對的肯定。
梁安望著他,隻是點了點頭。
“你!——”劉玄怒道。
梁安望著他,卻輕瞟了劉玄身後的人:“你先退下。”
那個宮女這次倒是爽快的應道,然後退下。
“你答應過朕不再見他!!”劉玄青筋暴跳著,走到他麵前。
梁安隻是平淡的道:“張卯等人準備逼宮。”
劉玄盛怒的眼神一怔,梁安繼續道:“張卯、申屠建、廖湛、胡殷、阮器,這五人是密謀者。”
劉玄震驚的看著梁安,突然他神緒一收,就轉身疾行出宮外。
翌日,劉玄大病,稱病不上朝,過了幾日,劉玄病入膏肓,卻不願在拖延政事,他特招張卯等五人前來未央宮商議要事。
不一會兒,張卯、申屠建、廖湛、胡殷皆到了劉玄的病床前,劉玄虛弱的撐做在病床前,半掩的帷帳遮住他眼中的深意。
“眾愛卿,真是辛勞,朕生病期間,還麻煩各位多加關注政事。”劉玄淡笑著。
眾臣皆呼理應如此。
病床上突地傳來一陣咳嗽聲,劉玄捂住口鼻,麵頰病態的暈紅,整個人虛弱不堪,隻有那琥珀的眸子中精光一閃。
“張愛卿可否幫朕把那桌上的碗遞給朕?”劉玄指著床榻旁的一個矮桌。
張卯立刻應道:“是!”
他捧著那碗熱氣的藥湯,然後掀開了帷帳,劉玄顫抖著手從他手中接過藥湯,張卯將要退下去時,突然腹間一痛,劉玄的另一隻手從被下伸出了匕首狠狠的插進了他的腰腹。
他不敢置信的看著劉玄,唇邊留下一抹血跡,然後“撲通”,他倒在了劉玄的床邊。
另外三人離的較遠,未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們皆是驚呼:“張大人?張大人?”
劉玄走下了床,現在的他麵色無一絲虛弱,一雙眼睛炯炯的望著另外三人,手中的藥湯在碗中冒著熱氣。
另外三人驚訝地看著劉玄,心中突地明白,然後紛紛向宮外跑去,劉玄勾起了一抹笑容,手中的藥湯狠狠的被他摔在地上,一聲碎裂聲,未央宮的門一下子被合緊,殿中四麵八門湧來了許多士兵,將他們團團圍住。
“陛下!”暗處走來了一個人,他在劉玄麵前下跪道。
劉玄趕忙扶起他:“趙將軍快起。”
“陛下準備如何懲辦這些大逆不道之人?!”趙萌陰狠的眼神掃著那些如甕中之鱉的將軍。
劉玄望著那已然跪下顫顫發抖的三人,卻是一歎:“趙將軍做主。”
然後劉玄走進了內室。
趙萌望著那三人,吐出一個字:“殺!”
三人還未及看見刀光劍影,人頭已落。
四人被除,隻有阮器一人未來未央宮,劉玄本已不想在生事端,可是趙萌卻道:“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若是陛下善意放過那阮器,天下之人都敢逆天子之威!”
劉玄望著他,終是點了點頭。
更始軍損失五名將軍,其實損失再多,都挽回不了更始將敗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