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十六章 六虎逃竄
馬蹄聲噠噠,塵埃在黑夜中掀起,眾人將眼前的六人團團圍住。
“原來是九虎將中的六虎將,這麽晚出來是做什麽的?”鄧曄騎著馬,唇角透出了一些鄙夷。
六虎將驚懼的聚在一起,望著將他們團團圍住的敵軍,嚇得將要腿軟,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王匡望著他們,眉頭緊皺,即道:“將他們帶回軍營!”
他策馬將要回去,立刻,幾個騎兵就要下馬抓那六人,那六人驚顫的趕忙跪下:“將軍,饒命啊——饒命啊——!”
“將軍,我們各為其主,不得以才與貴軍對抗,請將軍高抬貴手啊!我們的家人在長安正生死未卜,等著我們去救!”史熊跪在地上呼喊道。
王匡停下,望著一個個哭的極為慘烈的人,眉心皺起,頗為不豫的道:“你們的家人在長安如何?”
“將軍,王莽怕我們九虎將如……”那個史熊停頓了下,看著王匡身邊的鄧曄、於匡、朱萌三人,那三人立刻狠狠的瞪向他,才趕忙轉過頭遲疑的道:“武關守將一般,背叛於他,已將我們的家人妻子兒女盡數扣壓!……我們也是剛剛得到消息,就要趕往長安……”
他說著,頓時滿臉傷心。
鄧曄不豫的道:“王莽遲早要亡,我們這是棄暗投明!你們九虎將不如投降,我軍將好好重用!”
史熊悲愴的道:“我們九虎將看到更始軍如此軍隊,原也想投降,隻是我們的家人還在長安……請將軍放過我們吧!”
“就算我軍放過你們,王莽知道您們臨戰脫逃會放過你們嗎?”王匡冷冷道。
“眾將領不如加入我軍?你們的家人或許有一線生機。”鄧曄勸道。
六虎將猶豫起來,麵麵相覷。這種情況下,不投降他們有活路嗎?
他們相歎,然後無奈的皆道:“我們願意加入更始軍!”
王匡望著他們點了點頭,轟轟蕩蕩的軍隊原路回去。
深夜中,營帳中靜謐,隻餘下些微的鼾聲,而剛剛歸順的六人正在偷偷遠離更始軍的營帳。
這時,一直站在遠處觀看的鄧曄疑惑的問著身邊人道:“將軍,為何放那六人歸去?”
“他們回長安也是難逃一死,不如將王莽更加激怒,他越是不理智,對我軍越發有益!”王匡道。
翌日,王匡發全力攻打剩下的三虎將,敵軍早已軍心渙散,不過多時,敵軍落敗而逃,躲進了渭河口京師倉庫,再也不敢出來。
王匡一直西行。
而這時的王莽聽到了九虎將戰敗,看著朝下逃回來請求寬恕他們家人顫顫自危的六虎將,麵上漸漸呈現暴怒之態。
“來人,將這六人及其家人全部拉出去處死!”王莽陰冷的聲音即刻響起。
那六人趕忙跪下求饒,呼喊聲震動天地。王莽卻隻是一臉陰沉,完全不理,直至那六人被拖至了宮殿外。
王莽將頭倚在手背上,一二連三的戰敗讓他愁盡了心緒。
過了許久,他才重新端坐起來,眼中閃著仇恨的問著眾臣:“眾愛卿,可有何妙計擊退更始軍?”
四座噤聲,王莽走下了台階,望著沉默的重任,臉色陰沉嚇人。
“大司馬,你覺得應該如何?”王莽問著最前麵的一個人道。
那個人顫了下,望著眼前陰沉的王莽,立刻哆嗦著支吾著道:“臣……臣……覺得……覺得……王匡……”
他說了半天,卻語無倫次,王莽的耐心已盡,他冷哼了甩袖,比他臉色更加冰冷的話隨之傳來:“國將不國,大司馬卻不能為國效力,來人將大司馬拖出去斬了!”
語驚四座,那個大司馬腿一軟,就跪倒在地。立刻,禁軍侍衛敏捷迅速的就將大司馬拖出了宮殿。
王莽站在正中,望著越發瑟瑟發抖的眾人再次道:“各位愛卿,有何良策?!”
仍是無人應答。
王莽將目光轉向了另一位眾臣:“丞相,可知曉如何退敵?”
剛剛目睹了大司馬被治罪,丞相嚇的直顫抖,他狠狠的穩住身子,想要說話,卻不知說什麽。額頭上滿是汗水沿著鬢角滴下,目光直直盯著地麵不敢看向王莽。
王莽眼中冷光一閃,就道:“來人,拖出去!”
這些大臣,平日說的好聽,到了真正要用他們的時候,卻說不出一句有用的話?!那他還養這些人做什麽?!
丞相徹底癱倒在地上。
他旁邊的一位青年人立刻站起來勸阻道:“陛下,更始軍逼臨長安,我朝更是缺少不了國家棟梁,這時候萬萬不能自行內訌,給敵人可趁之機!”
王莽卻臉色越加難看,他最反感有人忤逆他的話!
他剛要連那人一起斬首。
那人立刻道:“陛下,臣有法可以退敵!”
王莽陰鬱的臉陡然亮了些許,他急忙道:“大司空快說!”
大司空崔發道:“稟陛下,《易經》有雲:‘先嚎啕而後哭。’臣以為現在國家危難,正是嚎啕大哭向上天乞求的時候!”
王莽皺了眉頭,朝廷上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
如此無稽之談,怎可言於朝廷。
可是王莽卻深深的歎了一口,道:“依愛卿之言!”
他重新回到皇位,然後威嚴的下令道:“傳朕旨意,從今日起,文武百官皆罷朝,在家中嚎啕大哭!若朕發現有人在家中喜開顏笑,朕定斬不赦!”
說完,他就退朝走出宮殿。
死裏逃生的丞相鬆了一口氣,然後對著崔發感激道:“多謝大司空救命之恩。”
崔發隻是搖搖頭,幽幽長歎。
“大司空為何歎氣?”丞相問道。
“國之將亡,如何不歎?!”崔發愁眉道。
丞相一驚,看著四周的人漸漸散去,似是未聽到他剛才大逆不道的話,才微微放鬆,然後問道:“大司空此話怎講,你不是剛才向陛下諫言……”
“丞相也相信如此荒誕之事?崔某隻是為救您而已……”
“這麽說,大司空剛才所言皆是欺騙陛下?!”丞相驚道。
“王莽無道,天要滅,無論做任何事都是於事無補的!崔某隻是加劇了新朝的(王莽的國號為新)滅亡而已……”崔發歎然。
兩人走出宮殿望著日暮下,風雲變色的天色,皆感慨天下要易主了!
而王莽卻全然聽信了此番言論,他不僅讓所有官員都在家中大哭,而且還下令讓城中百姓皆要哭,還舉行了大哭比賽,重賞那些在大哭比賽中脫穎而出的人。
也許,王莽當時已是心灰意冷,潛意識當中他亦是知道國將滅亡,隻是在做著最後一點看似有用的無用功罷了。
更始軍一步步的向著長安接近,長安城中卻依然荒唐之極。
而此時的洛陽城中,梁安與王匡失去了聯係,所有的他知道的前線的事已經隻能靠劉玄告訴他。
“王莽竟然昏庸之極,大哭來感動上天,乞求降幅!虧他想的出來的!”劉玄將手中的信書扔在了案桌上。
梁安倚在劉玄的懷中,看著那個書信,眼中漸漸的有些迷蒙起來。
王匡一走已經數月,不知何時才能攻下長安?
他這個人一向太為別人考慮,在前線不知道有沒有受傷?
……
他想了許多,劉玄聽不到懷中人的回答,低頭望他,然後柔聲道:“在想什麽?”
梁安沒有回答。
劉玄望著他染了一層霧般的雙眼,心中鏗鏘一聲,他問道:“在想王匡?”
梁安微微收回心神,輕輕點了點頭。
劉玄身子卻猛然僵住,他懷抱中梁安的手驀然收緊,然後他猛然站起,梁安猝不及防差點摔在地毯上。
他疑惑迷茫的抬頭望著劉玄。
劉玄眼中再也不是往日的溫柔情意,他暴怒的眼神望著梁安,隱著不易察覺的深沉。
“陛下,您怎麽了?”梁安站起,想要去觸他的手。
劉玄卻猛然甩開他的手,狠狠盯著梁安,梁安心中陡然一懼的想要後退。然後劉玄一聲不吭的拂袖而去。
他懷疑梁安與王匡,卻不能相問;他嫉妒梁安與王匡,卻不得倚靠王匡在前線拚死作戰!
梁安望著劉玄的背影,怔怔的呆在原地,心中一陣陣的抽痛,過了許久,他才追出去。
他不知道陛下怎麽了?
為什麽這次重逢,他總感覺有什麽不對,總感覺麵前如一層霧般,看不清來路、也看不清去路。
劉玄站在河邊,身後的腳步聲微微傳來。
梁安站在劉玄身後,他邁的步子極小,走的緩慢,整個心忐忑的看著那個人,然後他漸漸走到那人身旁。
劉玄注意到身邊的人,眉頭突地皺起,刺入梁安的眼中,讓他心中一痛。
他微微退後了一步,過了許久,劉玄也不跟他說話。
他才黯然的行了個禮,道:“陛下,臣告退。”
劉玄沉默不言,梁安起身離開。
直到了晚上的膳食,劉玄才對著宮人問道:“梁安去哪了?”
“稟陛下,梁公子回府了。”那個宮人趕忙躬身道。
劉玄點了點頭,拾起筷子,卻突然眉頭一皺,梁安並沒有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