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十五章 再次獻策
王邑大軍損失慘重,40萬大軍被即時趕過來的援軍一夜之間幾乎傾之一覆,最後隻剩幾萬人奮力保護主將,才退出了城外,劉秀乘機也在城外距王邑軍二、三公裏處列成陣勢,隻要王邑有任何異動,城內城外就可裏應外合,殺王邑大軍如甕中之鱉一樣輕易。
在綠林軍稍作休息後,王匡就與眾將領再次商討戰役,此次綠林軍能反敗為勝實在太過險測,所有人餘悸下都不敢再懈怠。
“將軍,此次化險為夷多虧劉秀將軍,等待了宛城定要加封於劉秀將軍。”王常微微笑著道,“末將覺得應該趁士氣高漲時,乘勝追擊,將王邑大軍一網打盡。”
王匡凝眉了想了一會,搖搖頭:“歸師勿遏,圍師必闕,窮寇莫追(著名的孫子兵法中的)。王邑已是敗軍之師,苟延喘殘著一口氣,駐於城外,若我們奮起進攻,隻怕局麵就如以往王邑圍城於我軍之景了,哀兵之下,難免置之死地而後生,不可小覷!”
“王邑已被我軍團團圍住,隻要我軍聯合劉秀駐紮的軍隊,王邑軍隊再是奮起反抗,也是徒勞!”王常又道。
王匡卻再次嚴厲拒絕:“王匡曾多次強攻我軍,圍城數次,最後卻落入如此地步,究其因就是王邑仗其軍力想要以多強攻取勝,此絕非良策,我軍不可步其後塵,妄自狂大!”
“可是,王邑曾多次屈辱我軍,今如此良機,不報此仇實難解心中怨氣!”王常憤然道,右手緊緊握在自己的佩刀上,仿佛想要立刻就去王邑的項上人頭。
“廷尉將軍!”立刻王匡麵露不豫的道,“軍情大事,怎可如此意氣用事!”
王常憤憤的應了一聲,不再作聲。
然後王匡從袖中拿出一片小紙條,放在桌麵,看了一眼王常,唇角扶起了一抹笑意道:“我們不必焦急,剛才劉秀已經用箭將戰報射於城頭上,我更始起義軍主力已攻占宛城三日!”
立刻,愁眉的將領紛紛展眉,隻要我軍成功擊敗王邑,就可與主力軍匯合,北上伐莽!
將領正高興之時,梁安站了出來,他對著王匡道:“將軍,敵軍是利用我軍安插在敵的奸細,假設鬆懈之景,借我軍放鬆警惕,挖地道來攻擊我軍個措手不及。”他說著,歎然:“好一個反間計,外界傳言王邑此人剛愎自用、無謀莽夫,現在看來隻怕並不其然,若是王邑有意為之,誤導我軍,此人城府定極深,當立即鏟除,免留後患!”
王匡望著梁安,微微皺眉,安所說不無道理,隻是……
他剛啟唇,王常卻望著梁安插口道:“梁公子,剛才將軍已所言,現在不宜進攻王邑!而且王邑此人若真有如此城府,隻怕無須等待如此多時!”
梁安微沉默些許,王匡看著梁安,知曉他的性格,不是思緒良久,定不會出言提議的,一時王匡微有些糾結難定。
王常看著王匡沉默思考的姿態,微微諷刺的話語吐口而出:“將軍難道對我軍將領莫不是還區分對待?!我等將士所提之意,將軍要再三考慮;梁公子所提之意,將軍卻……”王常輕鄙的眼神略微瞟了梁安一眼道,吐出四個字:“不忍拒絕?!”
梁安一怔,王匡沉思中立刻驚醒抬頭看著王常,陡然麵色不豫。
王常隻是繼續道:“梁公子,身為某等士兵,卻上下尊卑不分,出入密商之地,因您與將軍關係,無人敢說,這也就罷了。可此次明已護駕脫離戰場,卻折返而來,至使陛下受重傷臥床,若劉將軍未及時趕過來,陛下生命危急,你梁安恐怕就是萬死難辭其咎!”
他半是嘲諷,半是鄙夷。王匡聽著他的話,心中憤慨難忍,卻隻能緊緊握住雙拳。
因為,他若反駁,不是正好證實了王常的話在替梁安包庇掩蓋,區別對待?!
他緊張的轉頭望著梁安,怕他心有芥蒂,可是梁安卻隻是淡淡的道:“屬下護駕不利,屬下願意當罰!隻是現敵軍當前,應該商討如何退敵才是當務之急!”
王常剛想激憤的道他這是借此推卸責任。
王匡卻領先一步的道:“安,你有什麽計策?”他說完,淩厲的眼神就掃過王常。
梁安道:“將軍,敵軍用的是反間計,我軍不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軍中定也有奸細,芒中之刺,不除不快。將軍可把我軍攻陷宛城的戰報命可信之人多抄一份,散落在各個營地,假裝戰報遺失,若我軍士兵拾到,定會上交於將領,若奸細拾到,定會想方設法傳到王邑中。我軍可派人仔細觀察軍中士兵異動者,待奸細將軍中捷報傳於敵軍,我軍可立即斬殺除之!”
他說著,臉上突地浮現處自信的笑容:“我軍剛剛擊退王邑,此番再獲次喜報,我軍士氣定更為高漲,守城更加堅定;而邑軍則久駐於昆陽,久攻城不下,且聞宛城失陷,士氣定更為沮喪。彼竭我盈,故克之(曹劌論戰中著名典故)。”
王匡想了一會,立刻道:“好!”
王常看著王匡想要說些什麽,王匡卻轉頭:“依你之言,明日開城門進攻敵軍!”
王常這時怏怏不再語。
不多時,遺失的戰報,果然有兩個奸細偷偷拾得,收進衣袖中,有人將此情況稟於王匡,王匡隻是淡笑不語,喚來人繼續觀察,就呼之退下。
然後王匡看著身邊的梁安,一臉情意綿長的道:“安,果然如你所料!”
梁安對著他笑了笑。
王匡將身子微微靠近梁安,心中有些愧疚梁安一心為軍中,卻總是因自己屢遭軍中將士非議,他拉著梁安的手道:“安,軍中的言論你不要在意。”
他想要將最好的東西給他,卻未想有一天他摯愛的人會因他累及流言,聲譽受損,他氣憤心痛,卻總是不可奈何,悠悠眾口,欲蓋彌彰。
他是軍中主將,十幾萬綠林軍的主幹,所有人的期盼,可是他們英勇如天神的將軍寵信了一個原本最末等的將士,原來將軍有如此嗜好?!
可是,他不在乎別人怎麽說他,他在乎的隻是別人怎麽說他心中的人。
他心中的人,那麽聖潔善良的,不應該因為他這個肮髒卑鄙的人受盡別人汙言穢語。他前世已經受了太多的言論,不應該再承受這些……
王匡心疼他,卻有微微痛恨自己……
梁安望著王匡,卻隻是雲淡風輕的笑的毫不在意:“匡,我一點都不在乎,你不用愧疚的……”
與王匡在一起,他們總是很容易了解對方所想,他根本不用向以前那般百般猜測他心頭上人的心思,他想著,舒心暖意的感受卻再一次因為劉欣微微陣痛……
王匡握住梁安的手,笑的眯著眼,陽光就這麽直直的照進了他的星墨的眼中。
他微微俯身去吻梁安,然後動情的開始咬住舔噬梁安的唇瓣,手指插進他的發絲,捧住他的頭……
突然兩個靜謐美好的人被一聲輕咳聲打破——
劉玄站在那兒已許久,身上傷未愈,他躺在床上,想的總是他……
剛才又聽聞,因梁安護駕不利,軍中將領欲治起罪責,他才再也控製不住的走向他的房間,隻是未到房間,漫天盛開的夏日彌花中,他看到了兩個人,正極親密的挨著。
枝葉茂盛圍繞在他們的周身,看不清麵龐,可是他還是認出來了,那兩個人是梁安與王匡。
他慢慢的走過去,走得極緩,仿佛在等那兩人分開,又仿佛不願親眼目睹那樣的景象。
他每走一步的心中抽痛滴血,他身上的傷一下子竟然沒有了痛感。他還是走到兩人麵前,可是兩人仍旁若無人的正坐著隻有相愛之人可以做的事。
他看著梁安的清秀的麵龐,微微升起的腮上紅暈,還有緊閉著輕顫的睫毛,極其陌生的麵孔,可是那裏住的靈魂卻是曾經極熟悉之人,那樣的動作,也是曾經隻有和他才這般,耳鬢斯磨,為何換成了另外一個人?!!!
他看了許久,指尖狠狠的陷進掌心中,然後裝作如無其事的輕咳了一聲。
兩人一驚,立刻分開,然後梁安轉過頭,看到了劉玄,不知為何,突地梁安心中莫名漏了一聲心跳聲,可是明明劉玄的神色如此平常,明明他也不是他心中的人。
梁安望著他,就是有著一絲心虛,他趕忙站起來,從王匡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
“參見陛下。”梁安下跪道。
然後王匡雖心中微有不豫,也向前下跪行禮道:“參見陛下!”
劉玄趕忙笑著扶起二人,臉色微有些尷尬的道:“朕好似每次來的都不是時候呢。”
梁安與王匡低著頭沒有說話,然後劉玄晦暗的眸子閃過什麽,繼續道:“朕聽說上公準備攻擊王邑大軍?”
“是!”王匡恭敬的道。
“那恐怕不日就可以向宛城出發了。”劉玄微感慨道,“隻是朕傷重,恐會連累軍中將士,不能及時到達宛城。”
王匡趕忙道:“綠林軍是為陛下效勞,何來連累一說,陛下傷重,綠林軍定是極力保護陛下到達宛城的!”他說著,然後想起了劉玄的傷,又感激的道:“臣多謝陛下當日對梁安的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