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腹中的臉
這話聽著很奇怪，跟罵人似的。
我扭頭看向孕婦，她也正在看我，目光還是像先前那麼溫柔，「我說的對不對？」
「對。」我說。
她滿意的點點頭，又去廚房忙活了。
韓寶蘭小聲說：「歡歡，咱們還是走吧？」
我搖頭，「走不了。」
明明速食食品就在手邊，孕婦卻還在四處翻找，我看了眼盤在韓寶蘭胳膊上的周易，然後往廚房走，聲音如常，道：「大姐，不用太麻煩，我吃速食麵就行。」
離廚房越近，我的心跳越快，感覺周圍的空氣都不在流動，四周黏糊糊的，我像是被人扔到膠水池子里，毛孔都被堵住。
孕婦再次扶著肚子直起腰，聲音有些發冷：「那不是給你吃的。」
「那是給誰吃的？」我沉下臉，聲音有些驚訝。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這個孕婦的肚子正在慢慢的變大，好像馬上就要漲破一樣。
屋裡安靜幾秒，孕婦的聲音響起，「給我的孩子。」
「可是你的孩子還沒出生啊。」我從包里抽出長劍，納悶的說。
孕婦搖搖頭，緩緩轉身，「他一直在我身邊，他在找自己的臉。」
最後一個字說完，周圍驟然變冷，屋裡燈光慘白，雙手捧著肚子，臉色青黑，眼裡只剩下眼白，嘴角咧起，她盯著我的臉說：「我找到食物了，在這裡。」
說著，她伸出食指，從上往下在肚子上滑動，指甲跟利刃一樣刺破衣服和皮膚，濃重的血腥味從她肚子里飄出來，一張張沾滿鮮血的臉彷彿有生命一樣，爭相恐后的往外擠，卻又都被擋在皮膚后。
原來這孕婦肚子里的不是孩子，而是一張張的臉。
血流到地上，地面和牆壁開始鼓動，一下一下，十分有節奏，彷彿人在喘氣一般，一根根紅色的絲線出現在房頂，跟血管一樣，向牆壁滿眼。
整棟大樓彷彿有生命一樣，沉睡的巨獸正在蘇醒！
我呼吸愈加急促，死死地盯著孕婦的肚子。
她肚子里的人臉有老有少，每個人都表情痛苦，彷彿正在忍受非人的折磨，他們吼叫掙扎，渴望自由。
「周易！」
在我出聲的同時，無數的血滴從孕婦的肚子里射出來，屋頂的紅線也在收攏，屋子變得越來越小。
周易的身體瞬間變大，蛇尾卷上韓寶蘭，撞破玻璃往外沖。
房頂的血絲立即追了出去。
我從包里甩出紅綢，吼道：「帶著他們逃出去。」
紅綢快速的飛出去，斬斷了從窗戶里爬出去的紅血絲，護著周易和韓寶蘭消失在樓外的黑暗中。
我攥著長劍，看著橫在孕婦身前的血珠，渾身的血液再次沸騰。
這些血珠像是有靈魂一樣，守在孕婦身前。
孕婦捧著肚子，白裙上一點血跡都沒有，「你不需要臉，把它獻給我，你能獲得永生。「
血線已經將牆壁覆蓋住，四面一片血紅，頭頂的白熾燈還詭異的亮著，屋子已經縮小了一半，布滿血線的牆壁很快就要壓過來了。
「把臉給你，我能得到什麼好處？你會放過我嗎？」我問。
孕婦溫柔的說：「當然，你不僅能活著，還能獲得永生，我將為你提供居所，你不必擔心衰老和死亡。」
看來那些被削掉臉的人都被她囚禁在這裡，只不過我還不確定她囚禁的是那些人的魂魄還是肉體。
我臉上露出感激的笑容：「真的嗎？那還真是解決了我的大麻煩。」
我壓抑著心中的興奮，沒有立即動手。
紅綢子里的厲鬼書婉說過，有個身負怨靈的人通過了長亭，我現在得確定一下這個孕婦是不是那個身負怨靈的人。
孕婦兩隻手伸進肚子里，那些臉立即捲成一團，縮了進去，似乎很怕她。
孕婦把手伸進肚子里，幾秒后，從她的肚子里傳出嬰兒的啼哭。
她肚子里還真有個孩子？
嬰兒的哭聲里充滿了怨氣，孕婦的表情變得變得小心翼翼，不僅僅是母親心疼孩子，更多的是一種來自靈魂的懼怕。
她把孩子從肚子里捧出來，輕聲哄著：「不哭，你不是餓了嗎？現在可以吃飯了。」
孩子只有兩個手掌那麼大，身上很多地方都纏著紅線，露出血紅色的皮膚，腦袋光禿禿的，沒有頭髮。
聽見孕婦的話，孩子扭頭看向我，緩緩露出笑容。
跟這孩子的目光對上，我心裡的興奮達到了頂點。
孩子緩緩張開嘴，懸在孕婦身前的血珠迅速融合到一起，變成一把鋒利的血刀，沖著我的臉切過來。
我把長劍橫在身前，不用我思考，身體已經先一步行動，在刀刃上劃破小指，把血抹在刀身上，揮劍迎上去。
孩子的兩條胳膊抬起，做了個抓捏的動作，房間四周的血絲迅速收攏。
血刀逼近，我用盡全力砍了過去，只聽嘩啦一聲，鋒利的血刀迅速化成一灘血水落到地上，紅線越纏越緊，孕婦抱著孩子後退，臉上浮現出驚慌之色。
我就著小指上的血在長劍上畫了道符，朝著四周的紅線亂砍，長劍所到之處，血絲上燒起幽綠的火焰，血腥味與焦糊味混雜在一起，嬰兒再次啼哭起來，不是害怕，反而像是在呼喚某個人。
他還有同夥？
紅線越燒越少，嬰兒身上纏著的紅線崩開，他的手臂和身體碎成一塊一塊的。
我豎起長劍，猛地插入地下，喝道：「破！」
轟的一聲，那些盤繞的紅線瞬間化成一片血霧，消失在空中。
孕婦的白裙終於被染紅，她捧著嬰兒破碎的軀體，無助的跪到地上，眼中滿是絕望。
拔出長劍，我上前幾步，恍然大悟。
原來嬰兒是被人拼起來，用紅線綁住，不是我把他打成這樣的。
嬰兒的皮膚變得慘白，憤怒的看著我。
滋啦兩聲，屋頂的白熾燈熄滅，遠處響起沉重的腳步聲，有東西朝我過來。
「快跑，快跑！」
孕婦肚子里的臉終於張嘴，他們神情驚懼，都在大吼著讓我跑。
周圍越來越亮，我仰頭，發現天空中竟然出現一輪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