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如果是我
沉寂，許久的沉寂。
就仿佛連午後的陽光也遲滯起來，不願再去流淌。
龍瑾岩從來沒有過如此撕裂般的悲苦，他深深地盯著樂樂的眸子，想看到她的心裏去。
無奈她的眸子迷茫而懵懂，像是一無所知，又像在逃避。
眼睛和心最不會欺騙人，這可是她給他的答案。
龍瑾岩終於敗得潰不成軍。
將心慢慢地縮小，縮小，縮小到誰也窺視不到的地方，縮小到他自己也無法感知，幾乎麻木；然後轉身，盡量不讓自己顯得步履蹣跚。
他想也許，她是真的討厭自己。
傷痛至極，連在她周圍繼續站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遂，逆光騰空，暗銀色衣衫飄忽而去。
有那麽一霎，看著龍瑾岩落寞得令人心驚的背影，樂樂的心底開始絲絲抽痛。
樂樂忽然明白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麽！
剛才發生了什麽？剛才好像是龍瑾岩想要跟自己表白，卻被秦雲飛給攪合打斷，又給諷刺走了！
漸漸地，意識開始回籠，樂樂猛地轉向秦雲飛，怒目而視！
秦雲飛心虛了一下，手裏的扇子差點兒掉了，想要裝作不經意地轉頭沒看到，卻被樂樂的目光威逼得不自在了。
“喂，樂妞兒！”秦雲飛假裝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你一早上發的帖子上說的神秘活動，究竟是什麽？”
樂樂本來覺得自己還可以忍著，但是開口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對秦雲飛打斷龍瑾岩究竟有多在意，她幾乎把這二十幾年的力量全部吼了出來：“秦雲飛，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做了什麽！龍瑾岩的反應說明他喜歡我！你要是不打斷的話，他剛才就要跟我表白了！”
看著樂樂氣急敗壞的樣子，秦雲飛卻不以為然：“樂妞兒，你這麽渴望有人給你表白嗎？我可以找個比龍瑾岩更優秀十倍百倍的人來跟你表白！”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親，你怎麽能一直都瞅不見！
看著他那股不當回事兒的樣子，樂樂恨不得上去捶他幾拳，秦雲飛怎麽就這麽損，他缺心少肺嗎？他以為她尹樂樂的感情就那麽廉價，誰誰誰來表白她就都能夠接受的？！
問題是她現在誰的都不想要，她隻想聽剛才龍瑾岩沒有說完的！
秦雲飛看樂樂不說話，就十分鄭重地湊到她跟前兒：“喂！別生氣了，我還真不是說著玩兒的，會有人上之人來跟你表白的。再說了，龍瑾岩那個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你怎麽就知道他後麵說的是好話還是歹話？”
“我不稀罕！誰的表白我都不稀罕！”樂樂快被這個秦雲飛搞瘋掉了。她真的很想去追上龍瑾岩，可看樣子他剛才是展示了輕功走的，她追也追不上。
正在焦躁著，一直在旁邊安靜地觀看著的月錯忽然微紅了眼眶，他走到她麵前，輕聲道：“如果，是我呢？”
“啊？”樂樂有些沒反應過來。
月錯堅持著：“我是說，如果是我向你表白呢？你會不會……”你會不會同意，會不會給我一個機會。
樂樂心中巨震，眼睛也瞪成溜溜的圓形，天，月錯他在說些什麽，為什麽她聽不懂？
月錯安靜地看著震驚不已的樂樂，心底歎息，果然還是嚇到她了嗎？果然還是自己太過突兀了嗎？可是他已經無聲無息地堅持了這麽久，這是他的第一次勇敢。
如果他的勇敢換來的是她的逃避和拒絕，那麽他該如何反應，做出什麽樣的表情，才會讓痛苦的她心裏好受一些。
他雖然在此刻想逼問一下她，想她同意，但是他不想她心裏因此而有了負擔。
他一向淡定溫柔，一向溫潤細膩，此時卻像一個孩子那般，在她麵前手足無措。
月錯在小心翼翼地，等著她對他的最終審判。
拿手拂了一下被風吹亂的發絲，樂樂心緒真的是紛亂飄飛如柳絮。
她萬萬沒想到月錯會這樣說，光影下他顯得那般溫和柔美，卻又這般逼問她，讓她壓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跟月錯結識了這麽久，月錯曾屢屢幫過她救過她，最難得的是月錯從來都是溫潤如月，從來沒有跟她提出過任何要求。
她在心中早已把他當成了哥哥，那種信賴至深，在他麵前可以毫無壓力自由綻放的最親的親人。
可是，他現在說要跟自己表白，他問自己如果他表白的話，自己會不會接受。
會不會呢？
樂樂真的好為難，她最好的哥哥最親愛的親人怎麽給她出了這樣一個難題？如果她的回答是不同意不接受的話，他從此就要跟她形同陌路了嗎？
真這樣的話，她會覺得生命中失去了明月和清風一般，生活再無明媚和嫻雅可言。
生活為什麽總要在感情上，逼著她做出選擇？就像她曾經被求婚被穿越那樣！
樂樂忽然無力。
可是安安靜靜地沉默片刻之後，樂樂抬頭，發現站在光影裏的月錯依然溫厚但也依然在堅持著等待一個答案，樂樂知道自己今天必須要給出一個回答了。
好吧，即使如此，寧肯直言令他失望，也不肯欺瞞耽誤清風明月般的他。
在月錯等得以為快要滄海桑田的時候，樂樂終於開口。
“月錯。”樂樂努力地措著詞，好讓自己說出來的話盡量能夠輕鬆舒服：“月錯，你是在給我開玩笑嗎？你是因為秦雲飛對我的打擾而安慰我的嗎？如果是，謝謝你。可如果不是——”樂樂頓了頓，心有萬千不忍，她真的不想傷害總是這樣溫和的月錯！
月錯淺淺地看著她的眸子，聽著她這樣的措詞，心中有了失望的預感，他忽然不敢再聽下去了！
原來那般渴求著她的答案的他，此時才發現，答案即將揭曉的那一瞬，他卻根本不想知道。
如果真的被判了死刑！如果真的被打入地獄！
那還不如像之前那樣，雖安安靜靜、若有若無地，但可以一直站在她身後！
既是如此，不如坦然相欺。
遂，月錯淺笑：“我的確是想要安慰你的樂樂，所以，你不必這樣認真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