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他騙了我
第37章他騙了我
「楚市民營企業家周舜天今晨英年早逝」的話題被各種刷屏，既有感慨過勞死，為企業家健康敲警鐘的新聞，又有惡意揣測死亡原因的帖子，當然也有好的方面，比如緬懷我爸生前捐款等善事的報道。
所有的信息，都只明明確確告訴了我一件事，那就是我爸死了。
被五雷轟頂的感覺，莫過於我現在的感受吧。
怔怔地發獃，半晌沒有任何知覺，再次反應過來是被趙君臨的手機鈴聲喚醒的。
他沒有避開我，就在我面前接了電話，房間極其安靜，我聽到那人說一切都辦妥了，請放心。
趙君臨沉吟了一聲，掛掉電話，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歉意和難過。
我轉頭看向他，前所未有的陌生感覺。我不知道他和韓進今天發生了什麼，可是我隱隱覺得，我爸死了，這事趙君臨是逃不開干係的。
明明趙君臨說過，我只要乖乖聽話，他就會保證我爸安全。
可是如今，我什麼忤逆他的事情都沒做，我爸卻永遠離開了我，況且我連我爸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如果不是上網看到新聞，估計我會一直乖乖地信任趙君臨。
想到上午和媽媽弟弟打的那通電話，我忽然懷疑，是不是趙君臨也控制了我弟弟和媽媽，不然我弟弟怎麼一點難過都沒有表現出來，多半是他們也被趙君臨控制了，消息被趙君臨屏蔽掉，所以連我爸去世都不知道，這才絲毫沒有難過。
如果事實真是這樣，那我爸臨終前，豈不是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
想著這些可能性，我已經難過得淚如雨下。
趙君臨用手幫我抹去眼淚的時候，我厭惡地躲開，近乎仇視地瞪著他，冷冷地聲音：「希望你如果還有那麼點良心，就把真相說出來。」
趙君臨沉著臉，一言不發，他似乎早已知道把這個消息告訴我，我會恨他，所以一點也不意外。
我難過的要死，他卻只是緊緊地皺了皺眉，眼底稍稍有些許悲傷。不用想太多我也知道，就這麼點悲傷，其實也不過是鱷魚的眼淚。
趙君臨見我對他怒目而視，長臂一勾，想把拉我在懷裡安慰。
我靈巧地一躲，站起身來，滿臉淚痕看著他，恨恨地看著，忍不住冷笑。
裝模作樣，虛偽至極，我不稀罕讓這樣的人安慰我。我現在只想知道我爸是不是他的人害的，如果是，這一刻我拼盡全力也要和他同歸於盡。
可是不知過去了多久，趙君臨依舊沉著臉不說話，表情冰冷得快結上了霜。
我的腿站得沒了知覺，感覺不到疼痛和麻木，也感覺不到上半身的重量。既然趙君臨不說，我就去找韓進問問清楚。誰知，剛一抬腳，整個人踉蹌了一下，差點倒地。
趙君臨立馬起身抱住我，讓我想躲都推不開，就那麼桎梏似的抱著。
有了這麼一個懷抱，我身上的寒意少了些，也恢復了更多的意識，我這才完全忍不住放聲嚎啕大哭。雙手握拳，用力地砸向他的胸膛，想把心痛和難過全部發泄。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趙君臨任憑我就那樣砸著，依舊死死地抱住我。
哭著哭著，許久過去，眼淚也哭幹了，倒是眼睛有些生疼，喉嚨有些乾澀，但難過分毫未減少。
趙君臨看著懷裡失魂落魄的我，輕輕抽出一隻手，給韓進打了電話，讓韓進幫忙端水進來。
很快，韓進敲門進來，看到我哭得快歇了氣的樣子，狠狠蹙著眉，單腿跳著把一瓶溫熱的水遞到趙君臨手裡。
「你跟她說了？不是說不跟她說的嗎？」
韓進的聲音滿是清冷，說話的語氣也有些質問趙君臨的意思。
我從來沒見過這樣僭越的韓進，更聽不懂他話里的意思。
難道他們之前的決定是不把我爸爸的死訊告訴我嗎？還是說，不把我爸爸的死訊放出來？
「什麼時候輪得到你管我了？」
一向冷靜的趙君臨忽然火冒三丈，嚇得韓進險些單腿站不太穩，他應該也沒見過這樣的趙君臨吧。
韓進定了定神，方才扶著牆站穩，他移開和趙君臨對視的目光，轉而看向我。
我在韓進眼裡似乎看出，他有千言萬語想說的，大概都是我想知道的真相吧。
可是，韓進最終只是動了動嘴唇，就退出了我和趙君臨的房間。
就在關上門的瞬間，韓進的動作停了一下，他背對著我和趙君臨，聲音平淡，卻有些清冷。
「之前勸過你們，一個看事情不要只看表面，還有一個看事情要眼光長遠。」
韓進丟下這句，順勢帶上了門。
「住嘴！再敢說一句，把你舌頭割下來！」趙君臨說著就薅起一隻枕頭狠狠地砸了過去。
好在，韓進已經關上了門，枕頭也只是砸到了門上，然後順著門，跌落在地。
韓進的話，讓我忍不住思考良多。
我以前流產住院時，韓進確實提醒過我，要我看事情不要只看表面。所以他說看事情要眼光長遠，很顯然是提醒趙君臨的了。
趙君臨怎麼會是一個眼光不長遠的人呢？他一向做事雷厲風行，不僅有遠見，而且極有主見，所以才年紀輕輕就繼承了祖業，在秦市完完全全是龍頭老大，就連楚市只有趙氏集團旗下的一個小廣告公司，楚市的商業大佬很多時候也不得不攀著幾分。
理解不了韓進說趙君臨的話，乾脆不去想。
可是韓進勸我的話，我也想不太通。韓進讓我不要看表面，那意思是我爸爸不是他們害死的？如果不是，那為何不直接告訴我？
難道他們這種所謂的成功人士都這麼喜歡打啞謎么？我有些忿忿。
再看趙君臨，他的神色依舊沒太好，依舊深沉、凝重。
在我看向他的時候，趙君臨已經把手裡的水擰開，準備拿著瓶子喂我。
我撇開頭，目光有些渙散，有些哀求。我知道他和韓進都有我不知道的秘密，我也能感受到，這個巨大的秘密，可能就算我知道了，我也無能為力去面對。
趙君臨抱著我的胳膊加重了力度，把我往他的懷裡貼的更緊了。
我和他對視了半晌，他終於開口道：「明天我們去看爸爸。」
他說完，大手托著我的後腦勺，把我的額頭在他的嘴唇上印了幾秒鐘，然後再次往懷裡箍緊了我。
我不知為何，莫名踏實了許多，雖然依舊沒有打消心底的懷疑。
趙君臨溫柔地喂我水喝，我還是偏開頭，我想在他的眼神里得到一些肯定。
趙君臨眼裡卻忽然躥出巨大的怒火，很明顯不想再安慰我的樣子，把手裡的水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掐住我的腰，把我放在床上，不再抱我，穿了睡衣和拖鞋就出去了。
忽然的變化，我不懂是不是趙君臨被我逼問真相后的惱羞成怒。
這時候卻聽見，趙君臨敲開了韓進的門，讓韓進安排把骨灰送到秦市，明天的葬禮儘快準備。
趙君臨出去的時候房門沒關，所以他說什麼，我都聽得真真切切。
疑惑為什麼趙君臨要把我爸爸的骨灰帶去秦市，也驚訝於他們這麼快就已經把我爸爸火化，難道是不想被人查出馬腳？況且一般遺體火化后，都是三天過了才下葬，趙君臨卻無視這些約束。
不知為何，我每次想把趙君臨當成一個好人想的時候，他給我看到的都是我看不懂的、或者讓我產生壞的聯想的反常的東西。
等趙君臨再次進來的時候，我已經從廚房拿了把水果刀，因為他毫無防備，所以我很輕易地就把刀抵到了他的腹部。明知放在喉嚨處，才能真正威脅到他，可我身高欠了太多。
我沒有傷害他的意思，我只想知道真相，可是如果真相是他做的，我是會毫不留情把這一刀紮下去的。
趙君臨看到我這樣，臉上的痛苦和愧疚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陰寒和淡漠。大概他沒想到，我會這樣對他吧。
我剛準備問我爸是不是他害死的，趙君臨便冷笑反問道：「如果真懷疑我，為什麼不趁我睡覺殺了我？」
我忽然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的行為了，像個傻子似的怔怔地站著。
趙君臨淡定地把我手裡的刀拿走放回廚房，像是從我手上拿走一顆水果似的。
倒是我，一瞬間像是被抽離了所有精力和意識。趙君臨再次返回卧室時，我呆若木雞，任憑他把我抱上了床，喂我喝了水，然後關燈睡覺。
我以為趙君臨什麼都不會再說的時候，他在黑暗中抱緊了我，有些疲乏卻堅定地說了句：「相信我。」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相信他什麼，不想理他，所以不做聲，只是用手輕輕把他推開，腦子裡、心裡滿滿的都是爸爸生前的影子。
以前我以為我痛苦的時候是歇斯底里的，沒想到真正難過的人只有獃滯和沉默。
躺在床上一夜未眠，夜裡，我清楚聽見雨聲淅淅瀝瀝。
趙君臨似乎也沒有真正睡著，每當他想靠近我時，我總會往床邊移一點。最終，快到我貼近床的邊緣時，他翻身躺到了床的另一個邊緣。我方才往床中間移過去一點。
同床異夢，莫過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