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做人不能沒良心
第28章做人不能沒良心
趙君臨聲音極寒，邊說邊大步走出病房，他聲音壓抑低沉，但我卻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
看著他和韓進一前一後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背影，我心裡堵得很痛，鼻腔和眼眶都酸澀發漲。原來在他心裡，我何止是不配做他孩子的代孕媽媽，這不，連條會擺尾的流浪狗都不如呢！
出院的興奮快樂霎時一掃而光，收起難過，我抹了把淚水，朦朧著眼繼續看檔案袋裡的文件。
這下看完，我腿都軟了，要不是扶著門框，我整個人幾乎都支撐不住了。
文件有我爸公司破產的登報申明，以及我爸心臟病複發住院的一些資料等。
其中一份文件，歸納性地直指我爸公司破產，是有人故意把我和趙君臨的床照發給他看，我爸看到后，急火攻心，被氣得心臟病複發住院。
幾個早已對我爸公司虎視眈眈的小公司乘火打劫把我爸的公司瓜分了。
而這一切的幕後黑手是趙俊彥，因為文件最後附有幾張列印在A4紙上的黑白照片，是趙俊彥和那些小公司的老闆談約談的畫面。
原本我以為我住院的這段時間，外面風平浪靜，誰知趙俊彥竟背著我，做出這些！
陸嫣還沒調查清楚，家裡又出這種事，如果我還想搞清楚我第一個孩子真正的死因，我現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並且早晚有一天，趙俊彥害我父親的仇，我是一定會報的。
可是現在，我除了是一家廣告公司的小主管，我還有什麼能耐？
想到這裡，不禁生出淡淡地絕望，難道因為本命年的緣故，所以事事不順？
自怨自艾了一陣，忽然想起一句話，不是說凡是不能殺死我的，都會使我更強大嗎？或許陸嫣和趙俊彥就是上天要我變強大、讓我成長的人！
思考片刻，我開始冷靜下來，準備先給韓進打電話謝謝他和趙君臨給我這些資料。
其實我知道，我最該感謝的人是趙君臨，韓進只是照他吩咐做事而已。但我一想到，我口不擇言說出的「報警」，我就覺得沒臉跟趙君臨說話。
他雖然利用過我，想讓我給他生一個孩子，可是一碼歸一碼，這次幫了我，我就該感謝。
猶豫著，我撥通了韓進的電話。
感謝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他說：「出來吧，我就在走廊。」
掛了電話，調整好表情和情緒，走出病房，看到韓進正往病房這邊走來。
忍著難受，我強擠出一個笑容，跟他道謝。
韓進看著我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卻說，其實我不用強裝堅強，想哭就哭一場，還說我要謝的人是趙君臨，不是他。
「其實我知道我該謝的人是趙君臨，可是……」
可是我在他眼裡連條狗都不如，他又怎麼稀罕我跟他道謝。
話到嘴邊，我心如針扎，實在說不出來。
韓進忽然停下，認真地看著我，似開導：「凡事不要只看表面，你住院這段時間，君爺已經幫你把父親安頓好，現在叔叔已經脫離危險；並且……」
我看韓進遲疑，追問並且什麼。
「君爺不讓說，但我覺得做人應該有良心，所以還是應該讓你知道。」
韓進先賣了個關子，接著道：「你之前被趙俊彥勒索的一千萬，君爺也在幫你追回。這一千萬足夠你父親的公司起死回生了，所以你要有良心，還是當面感謝君爺比較好。」
我本以為趙君臨只是幫我調查了資料，卻沒想他在沒來醫院看我的日子裡，幫我、幫我爸做了這麼多事情。
我忽然覺得喉嚨被棉花堵著了，不禁有些哽咽。他為什麼要這樣？明明說我連一條狗都不如，卻要做這些與他毫無干係的事情，幫我和我的家人渡過難關。
如果他沒說那麼多刻薄的話，我何止會當面跟他道謝，我甚至會喜歡上他。
我們做過那麼親密的事情，他也給我說過那麼曖昧的甜言蜜語，可刻薄的時候，卻又一次次把我打入萬丈深淵，毫不留情擊潰我的幻想，傷害我那麼那麼深……
說話間，我和韓進已經走到了醫院門口。
趙君臨黑色的邁巴赫，車身平行著醫院門口停放，不偏不倚不容忽視，和車子主人出眾的氣質一樣，在一眾魚龍混雜里像明星似的耀眼。
透過車窗，我看到趙君臨明明看著醫院門口的方向，卻在我把目光落在他身上的瞬間，他把頭偏向了正前方，把眼神毫不留情地移開了。
想必他真是對我厭惡至極了吧，不然怎麼連看都不願看一眼。還好，車裡光線稍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然又被他凜冽的眼神凍得體無完膚。
只是，我的步子不由自控地凝滯住，轉身走掉也不是，走過去當面道謝也不是，似乎無論我選擇哪個方向，都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我怔怔地看著車裡風度翩翩端坐的他，像看著一個我不得不與之分手的愛人。明明我和他之間，除了床上，便再沒有任何男女間的情愫，但偏偏此刻，我卻有種情侶分手時難過的苦澀感。
定了定神，眨了眨眼睛，把模糊了視線的眼淚倒流回去。我才發現，和他相處的這寥寥幾天，我總是會很輕易地被他勾起情緒。
「走吧，都到跟前了，好歹當面道個謝，做人不能沒良心啊！」
韓進一直在強調良心，是的，我不能沒良心，尤其是在別人對我三番兩次雪中送炭后，即便那個人曾用言語傷害過我的自尊，我也應該暫放下這點虛無的東西，去感謝別人實際行動上的大恩大德。
想到這裡，我似乎為自己找到了走過這幾米距離的勇氣。
終於，我走到了車門前，站在那裡定了定，組織好語言剛準備開口，車窗就被趙君臨升了起來。
我一下子被他的行為搞得起火！見他這副德行，我原本對他的感謝，不僅消失了好幾分，連帶著怒火也快冒起來了。
但一想到韓進說的良心，我又冷靜地剋制住了怒氣，畢竟怎麼可以用生氣的語氣給幫自己的人道謝呢！
正想隔著窗子，給趙君臨道謝，韓進則已經迅速幫忙拉開車門，一隻手放在車門上框，一手護住車門，身體微躬示意我上車，並微笑道：「真心感謝的話，就面對面致謝，敷衍是不禮貌的。」
無奈之下，我只好上了車，和趙君臨並排坐著。
可是我剛想坐下，卻發現他正坐在後排的中間位置，他的左手邊放著他的西裝外套，車子明明很大，座位明明很空，卻偏偏只留下他右手了三分之一的位置給我。
顯然趙君臨已經猜測到我即使上了車，也會坐得離他遠遠的，所以故意讓我逃不開。
既然這樣，我索性也想噁心噁心他，乾脆一點都不避諱，緊緊地挨著他坐下。
他湖藍色的襯衣領口微張，修長的脖頸上凸起著充滿了男性荷爾蒙氣息的喉結。襯衣的顏色襯得他皮膚越發的好，一張側臉幾近完美，每一個線條都像是畫師精準勾勒出來的。
可惜有這般顏值基因的他和我的孩子，卻沒能保留下來。
心裡升騰起的失去孩子的遺憾，讓我再沒有半點怒氣，相反，我知道我此刻的表情一定很喪。
心裡沉沉地想著，手臂卻感受到一陣溫熱，垂眸一看，趙君臨不知何時已經把襯衣袖子捲起，露出精壯的手臂，緊緊挨著我的手臂。
溫度隔著我的袖子，傳進我的皮膚，再通過無數個神經元傳遞到我的大腦皮層，我居然覺著很溫暖，心裡稍稍被安慰了一下下。
逝者不可追，我整理了情緒，認真地看著趙君臨的側臉，誠懇地對他說了聲謝謝。
趙君臨目不斜視，四平八穩地坐著，依舊一副帝王的樣子，威嚴不可侵犯。
片刻，他才緩緩道：「就一句謝謝，沒有了？」
我有些失落地把頭轉向車窗一邊。
我還能怎麼謝？強者對弱者施與恩惠，弱者除了說謝謝，還能怎樣？如果弱者能給出強者沒有的東西作為感謝，那麼弱者也不會是弱者了，而強者也算不上是真正的強者。
這樣想著，我有些悵然，輕聲說了句，沒有了。
「事情都是君爺幫你辦妥的，要謝好歹有些誠意，拿出點實際行動啊！」韓進在前排邊開著車，邊說道。
我對著後視鏡拋給他一臉苦笑。
「我這種一貧如洗的人，還有什麼可以拿出來作為感謝的？要是你們不嫌棄，我倒願意好好請你們吃個飯表示感謝。」
雖然這樣說著，可我還是心虛，就算他們肯答應，但趙君臨這種嘴刁的主，自己的廚藝和大廚差別無幾，怎麼會看得上我請的飯。
「那聲謝謝就不要了，吃飯還是可以接受的，不過好像還差點意思！」
趙君臨轉過頭，正臉對著我，似有玩味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