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希希無奈,只能踮起腳,把擋光板舉到最高:也罷,編導,攝影師都不介意,她一個小小的燈光助理又計較個什麼勁。
而這一舉,就是半個小時。
雖然她忙於生活,從來就不是嬌生慣養的人,可一個動作保持久了誰都會吃不消。
很快,她的雙手就忍不住酸澀開始顫抖,腳下也重心不穩,整個人看起來搖搖晃晃的。
倪裳把婀娜的造型一收,十分不耐煩地沖阿賓說道,「停停停!我不拍了,沒法拍!」
「怎麼了,寶貝兒。」阿賓連忙舔著個臉追過去。
「看看她,抖得跟地震一樣,光影在我臉上晃來晃去,你說怎麼拍?」倪裳往遮陽傘下一坐,翹起二郎腿,立馬就有助理替她送上果汁。
她話音剛落,阿賓立馬吹鬍子瞪眼地走到編導羅蘭面前,「給你三分鐘,處理不好我們今天就不拍了。」
「是是是,我這就處理。」羅蘭連忙點頭哈腰一陣,回頭跑到雲希希身邊咬牙低喝道,「你怎麼回事?抖什麼!」
雲希希放下擋光板,不停甩手,「對不起編導,我手麻了。」
雖然很愧疚,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就你事情多。」羅蘭壓著一口怒火沖道具師揮揮手,「去拿個梯子過來。」
中場休息片刻。
倪裳很快就不情不願地返回泳池邊,工作繼續。
而這一次,雲希希站在人字梯上,藉助梯子的力量倒也輕鬆不少。
眼看著太陽落山,這有驚無險的一天也即將結束。
然而,雲希希剛才暗自鬆了口氣,身體就突然失去重心,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道一推,連人帶梯『嘭』的一聲掉進泳池裡。
水如泉涌,四面八方鑽進她的耳鼻喉,雲希希用儘力氣揮動手臂,可她根本不會游泳,這些動作無疑只是徒勞。
「哎呀,我真是太不小心了。」阿賓恍然大悟地站在泳池邊上,蘭花指捂住嘴,那叫一個『驚慌失措』。
聽到聲音,所有工作人員立馬圍上來,可似乎誰也沒有要跳下去救她的意思,最後還是個扎著馬尾辮的女同事一頭扎進水裡把她拉起來。
「你沒事吧?」
雲希希一連咳了好幾聲才逐漸回過神來,氣喘吁吁地答覆道,「我沒事,謝謝你。」
阿賓一副看稀奇的模樣,手裡還是那把粉色羽毛扇,搖的有條不紊,腳下挪動得更是十分悠哉,「不好意思啊,我們家倪裳真是太美了,我一時看得出神才忘了你還站在梯子上。」
說著,他嘴角一抿,朝旁邊環著雙手明顯幸災樂禍的倪裳投去一記迷之微笑。
那口吻是不是道歉,是人都能明白。
可現場鴉雀無聲。
誰都沒有開口,阿賓是倪裳的人,而倪裳是大腕,惹大腕就是跟自己過不去,所以誰也不想找麻煩。
就連雲希希自己也只能無言,默默咽下這啞巴虧。
而不遠處的商務車裡,向禾看著窗外有些擔憂,「總裁,咱們要不要過去幫幫她?」
慕修離斂回幽深的目光,聲音清冷的沒有一絲溫度,「不必,開車。」 「總裁說的是,她們是雜誌社,最不缺的應該就是衣服。」向禾從後視鏡瞄了老闆一眼,啟動車子。
慕修離往後靠了靠,黑眸一閉,「向禾,你今天話太多了。」
「是。」
車裡陷入寂靜,就如同太陽的餘輝,沒有任何聲音。
……
這一天跌宕起伏,人情冷暖,好在能準時下班,雲希希還能去幼兒園接小初放學。
人群中一看到小初那帥帥的機靈鬼模樣,她一天的抑鬱便瞬間蕩然無存。
小初一頭扎進媽媽懷裡,如百靈鳥般問了沒完,「媽媽,今天上班好玩嗎?累不累?同事都好相處嗎?有沒有人故意找你麻煩?要是有一定要告訴我。」
雲希希哭笑不得,「告訴你你要怎樣?」
「我幫你收拾她!」小初溜圓的眼睛一愣,昂起頭擔憂起來,小嘴撅得老高,「媽媽,真的有人欺負你嗎?」
「當然不是。」雲希希摸了摸自己軟軟的頭髮,「媽媽上班的地方都是大人,不會欺負人的。」
這一點,小初表示不敢贊同,不過他沒有直說,只是那無辜的小眼神帶著幾分疑惑,「真的嗎?那你今天開心嗎?」
雲希希心裡暖暖的,雖然今天被商君焰的前任情人找茬,可她卻因此得到意外之喜,想來也不虧。
抱起兒子,在他白皙嬌嫩的小臉親上一口,心裡就更甜了,「開心,特別開心,媽媽還交上新朋友了呢。」
「哇,媽媽好厲害。」小初激動地為媽媽鼓掌,可鼓了兩下他突然想到媽媽今天上班肯定很累,就怎麼也不要她抱,「媽媽,快放我下來,老師說了,我們都是大孩子了,不能再總讓媽媽抱,不然就永遠長不大。」
「那小初想長大嗎?」
「想,我還想快快長大,這樣我就能像個男子漢那樣保護媽媽了。」小初奶聲奶氣的,一字一句卻溫暖的不像話。
雲希希別提多窩心了。
果然,小初就是她的充電器,再累再苦,只要有小初,她就能瞬間精神抖擻。
……
次日。
上班第二天,錄影棚沒有拍攝,雲希希這才在雜誌社正式入職,順便了解一下雜誌社的人員編製和工作流程。
「你還好嗎?」說話的昨天救她的女孩,叫伏笛,是雜誌社的服裝助理。
雲希希連忙抬頭,「挺好的,昨天謝謝你。」
伏笛擺手甜甜一笑,「別客氣,剛好我會游泳。對了,你認識倪裳嗎?」
雲希希一頓,擰緊眉頭,「為什麼這麼問?」
「不知道,直覺。」伏笛聳了聳肩膀又說,「倪裳是圈子裡出了名的兩面三刀,人前女神,人後女鬼,一般她有什麼不滿都不會直接發泄,而是讓那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助理阿賓代勞。不過以前一直就是些吹毛求疵,我們左耳進右耳出也沒誰當回事,可昨天,分明是故意針對你。」
看來倪裳和阿賓的雙簧的確不是巧合。
至於緣由,她大概也清楚。
只是雲希希不明白,自己搞不定商君焰被迫分手,跟她有什麼關係?
「雲希希,樓下有人找。」
雲希希聽到聲音,立即下了樓。
然而,樓下大堂,她一連找了好幾圈,始終沒看到找她的人。
「這裡。」阿賓半倚著牆,眼裡儘是厭惡。
而他身後的商務車裡,倪裳剛好摘下眼鏡朝這邊看過來。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