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過敏

  當年那場大火之後，她幾乎每天都流著淚跟他說對不起，甚至不是她的錯，她也心疼到無法呼吸，可為什麼現在聽到他這樣說，她的心更疼了。


  寧染推開他，轉身準備走，被他一把拉住胳膊。


  「當年的事情，我全部查清楚了，是我不對，我不求你原諒，但是能不能，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


  手腕被他拉著的地方，散著陣陣灼燙，寧染咬著牙，用力抽回手。


  「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了，你從我眼前消失，就是最大的贖罪。」


  她說完，拎起地上的醫藥箱，逃也似的離開。


  封城站在黑暗裡，看著那抹瘦小的背影，第一次感覺，他的世界都黑了。


  寧染調整好情緒，剛準備去給其他小朋友檢查身體，幼兒園老師就急急慌慌跑過來。


  「寧醫生，不好了，寧寧不知道怎麼了，全身突然起了小紅疹子，還發燒了。」


  「什麼？」寧染神色大變，拔腿就往封寧的帳篷里跑去。


  封寧眼眶紅紅的，躺在床上一個勁的撓身體，細嫩的皮膚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小疹子。


  寧染碰了碰她的額頭，燙的嚇人，急忙從醫藥箱里拿出一根體溫計，夾在她的腋下。


  封城聞訊也趕了過來，看到寧寧這樣，眉頭一皺，轉頭看向寧染。


  「你給她吃什麼了？」


  寧染有些無措，卻還是老實回答。


  「她睡前想吃水果，我給她吃了個桃子。」


  封城聞言，面色一變，語氣里夾雜著數不清的複雜。


  「她吃桃過敏。」


  短短的一句話，包含了這些年，他花在寧寧身上一點一滴的時間，而寧染，卻對那個奶聲奶氣喊自己媽媽的孩子，分毫不知。


  她吸了吸鼻子，快速從藥箱中拿出過敏葯，餵了寧寧吃下，又抱著她慢慢睡著。


  夜很深了，帳篷里迴繞著寧寧熟睡的呼吸聲，寧染無心睡眠，幫她掖好被角，走出了帳篷。


  剛出來，就看到不遠處的空地上，男人站在橘黃的路燈下抽煙，煙火點在黑夜裡忽明忽暗，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寧染走過去，手指絞在一起，再見面之後，第一次對他自責。


  「抱歉，我不知道寧寧她有過敏源。」


  封城用力吸了一口煙，將煙蒂掐滅，斜靠在路燈桿上，低沉的聲音在兩人之間徐徐傳來。


  「她生下來的時候早產，在保溫箱里待了半個月，血量不足，所以這些年一直在吃補血的食物。」


  「她是一歲的時候學會走路的，那時候搖搖晃晃總摔跤，有一次不小心，腦袋磕在了桌角上，現在額角還有道淺淺的痕迹。」


  封城眯著眼睛看向遠處，一點一滴向她回憶著封寧的從小到大。


  「她喜歡像公主一樣，留著長長的頭髮，穿著粉色的公主裙，她的書包里總是裝著糖果，很喜歡和別人分享。」


  「她心裡還有很多小願望，我都沒來得及帶她實現，她想去迪士尼的城堡，想去夏令營的深山裡看小兔子……」


  說到這裡，封城轉頭深深望著她，一字一句緩緩道。


  「她最大的願望，是想要個媽媽。」


  這些話平靜的沒有絲毫漣漪，封城將寧寧從小到大的模樣，一分一秒的陳述給她。


  寧染捂著嘴哭的不能自已，瘦小的肩膀在燈光下不停的顫抖。


  封城抬手想抱住她，手在空中頓了一下，最終放下來。


  「我欠你的太多了，這輩子都還不完，我說的這些都是寧寧從小到大的狀況。」封城抿著薄唇，深吸一口氣。「我可以把孩子還給你，讓她跟你一起生活，她將來的撫養費全部由我承擔。」


  寧染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不過，她從小體質就弱，C市的水土不適合她，要去A市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