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2章 深陷情網隻能熬
田照夕笑嗬嗬從果盤裏撚出個凍葡萄來,伸手遞給了鄭乾,鄭四爺哼笑兩聲,道:“我可不是你四弟,有什麽事快說,別耽誤老子及時行樂。”
這話說的便是有些不正經了,要是個臉皮薄的指定待不下去,可哪知人家田照夕根本毫不在意,不僅不在意反倒還反將了回來。
“是哪家姑娘,不會是這院裏那幾個吧?嘖嘖,四弟不是我說你,這些人哪裏能用,一個個粗手大腳的。趕明兒嫂子給你派幾個丫頭來,保準服侍的好。”
“你,有啥事快說。”
鄭四爺吃了癟,一臉的不爽,從來都是懟人,今兒竟然讓這妖婦反懟了。那田照夕咯咯一笑,湊過了身子笑道:“是不是很不高興?哼,不這樣能和你鄭四爺說上話麽?”
“有屁快放。”
“好,聽著。”
田照夕挪過凳子來,靠近了鄭乾小聲道:“今兒給太後賀壽,晌午時傳出一件事來,吏部尚書吳文定年老昏聵君前失儀,讓給攆回老家去了,這天官的位子可就空了下來,左右便有兩個競爭人選,其中一個便是那左侍郎崔文星。你可知那崔文星在朝中誰也不靠,自詡崔家三百年士族卻是個沽名釣譽之輩,你上次去,可不是讓人給攆出來了。”
“你什麽意思,和我說這個?”
“別急啊,還有呢。”
田照夕朝外開了一眼,門口提著開水的小廝連忙進來倒水衝茶,等他出去以後,這才又道:“崔文星明著清正廉潔,暗地裏大肆收受賄賂,今年幾省水災,地方擼了多少官,這裏頭有多少油水,你知道麽?”
“不知道,我說,你沒正經事就滾蛋,我可沒工夫聽你胡說八道。”
鄭四爺心裏感覺不對,這妖婦八成是算計上自己了。
田照夕咯咯一笑,香風一吹,道:“馬上就來了,你聽著,崔文星私用公器引起民憤,現在需要有個人出來指證與他,東西麽都是現成的,扳倒了崔文星多少人得利,多少人念你的好,四弟,別說嫂子不照顧你,你的前程來了。別說什麽五品同知,七品總旗了,就是個四品知府也不在話下。範有閑馬上要到點了,你衣錦還鄉風光回去,什麽孫家、龐家、潘家、花家的,算的了什麽,還不是由你想怎麽著就這麽著,朝中有人罩著,無法無天也不無不可了,咯咯咯。”
田照夕說完,端起茶杯來輕輕抿了口,杏眼一斜笑吟吟瞅著鄭同學。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鄭同學聽完哈哈狂笑,門口仇三才和棉相生一驚,差點就衝進去動手了,院中的幾人傻不愣登的相互小聲猜測,鄭大爺是不是貴人流落在外,如今大仇得報要和這女人回府了?錢玉嬋再旁聽的真,麵皮一抽,離得她們遠些。
鄭同學大笑不止,田照夕也跟著笑了起來。
“笑什麽笑,這麽好的事為啥不讓鄭望樓去做,反而便宜了我?”
鄭四爺猛然變色,田照夕巍然不動,哼道:“你二哥有我,自然前程無憂,你有什麽,秦王?哼哼,生性嗜殺寡性薄涼,別哪天看你不順眼再把你哢嚓了。”
好啊,鄭同學點點頭,心裏暗道,這是把自己摸了個底掉啊,行,我佩服你,不過你這點貨還不夠看。
“那個,就叫個未來二嫂吧。”
田照夕一聽,喜若桃花,嬌滴滴的道:“嗯,嫂子聽著呢,兄弟你說。”
“我說,你就不怕我告訴崔文星去?”
“怕什麽,他都知道的,左右不過是誰來指證罷了,剩下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那我要是不答應呢?”
“那也沒什麽,不是說了麽,這等好事先緊著自家人來,以你和崔文星的關係更好發揮罷了,你若不答應那便讓別人去,左右差點也差不了多少。”
“就這?”
鄭同學不信,田照夕咯咯一笑,手指頭一點他額頭,笑道:“要不嫂子看好你呢,別的倒也沒什麽,不過嫂子聽說兵部袁侍郎還有武威伯兩人哪混蛋兒子可是恨死你了,搶人家美妾,當街打人家臉,礙著秦王的麵子不好明著收拾你,可準備著給你下黑手呢。”
“嗬嗬,嫂子聽說這事之後,原本還想著給你說和說和,可後來一想,我家四弟如此威猛,丁點身份不漏就腳踢袁侍郎,拳打武威伯,嚇得那鄭老頭屁也不敢放一個,這等人物不用擔心。你說嫂子說的對不對?兄弟你聽了有何感想?”
呀,鄭乾倒是吃了一驚,傳的夠快的啊。嘿嘿一笑,挑了挑大拇指道:“未來二嫂可真會算計,我那糊塗二哥也是這麽被你算計的吧?”
“切,你當嫂子就是個毒婦麽,人家可是正兒八經和你二哥好呢,要不然他一個愣頭青無權無勢無靠,還有家室,我憑什麽看上他,就算看上了,我家裏能答應?若不是我死活堅持,哪裏還有咱們叔嫂的情義呢,咯咯,你說是不是?”
鄭四爺狠狠拍了下桌子,對著田照夕是刮目相看。
“四弟,你答應了?”
“沒有,來人,送客。”
呀,田照夕一愣,忽而嗬嗬笑了,甩了他一眼,笑道:“得,你考慮著,想好了就來告訴嫂子一聲,可別太久,五天之內,要不然可就是別人的了。”
田照夕說完咯咯一笑,風一般飄到了屋外,給左右倆丫頭吩咐道:“你們兩個留下伺候四爺,若四爺不高興,仔細你們的皮。”
倆小丫頭嚇得瑟瑟發抖,跪下連稱不敢。
田照夕一走,院裏眾人鬆了口氣,都覺得這女人好生厲害。仇三才和棉相生衝進了房裏,問啥事這麽刺激?鄭同學看了看他倆歎道:“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四爺,理她作甚,一看就是蛇蠍毒婦,少不得要被算計的。”
棉相生言之確確,鄭同學歎了口氣,說得對,可這結難解啊。遲不來早不來,偏偏剛和別人結了梁子就來,不用說,指定是算計好了的,恐怕不僅是指證這麽簡單,不然的話何苦非得要我去,難道吏部裏頭就沒有一個比我更合適的?開玩笑。
鄭乾想來想去,找不到要害,歎了口氣,還是消息太少啊,兩眼一抹黑,一個不小心就落入他們的坑裏了,唉。
鄭同學長籲短歎不已,這個時候偏想起老騙子的好來了,若是李長安在此,一定能看出其中的關竅,一定能找到解決的辦法。不過老騙子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還有誰呢?朱老大、朱老二?都不好,誰知道這裏頭有啥更深的貓膩,去求救正好掉坑裏豈不是冤枉。
“四爺,那倆丫頭怎麽辦?是收了還是攆走?”
“什麽丫頭,趕走趕走,留著是幹什麽?”
鄭四爺一聽就火了,娘的,怎麽,使美人計?姥姥。
仇三才一聽,好生失落,那倆丫頭長得可是水靈,卻也不敢不聽,沒精打采的出去趕人。
倆丫頭還沒站了一陣,小姐剛走便要往外頭攆,頓時就哭了,說這麽被攆回去一定打死的。仇三才也不忍啊,可能怎麽辦,大事小情他還是分的清的,好勸不聽便黑了臉,一手一個扔出了門外。
院裏柳婆子幾個長長出了口氣,好懸好懸,少了兩個競爭對手了。
院外巷子口,田照夕的馬車卻沒走,有小廝來報說是被攆出來了,田照夕在轎子裏咯咯直笑,身旁的鄭望樓奇道:“都讓人攆了你還高興?”
“你懂什麽,這才是正確的手法,若乖乖收了,我倒要想想是不是有問題了。誒呀,可惜啊,腦袋大身子小,還是個重重眼,不然嘿嘿。”
鄭望樓一聽黑了臉,賭氣扭過身去不理她,田照夕咯咯一笑,好生哀求,好哥哥我說錯了認罰還不行?
好家夥,大轎抬起,裏頭顫外頭顫,一顫一顫消失在街口。
夜涼如冰,天空稀稀拉拉下起了雪。
鄭同學坐在院中樹下石凳上,看著天上烏漆嘛黑的夜空,耳朵裏聽著劈裏啪啦的炮仗之聲,好半天才歎口氣。自打離家,感覺這運道也差了,事情也多了,沒一天能高高興興痛痛快快的。
想起阿若她們,現在是不是圍在在屋裏吃銅鍋,一邊吃一邊數落自己?外頭杜二子他們是不是正撈了鮮魚來下酒?小不點是不是舉著樹杈子裝大漢?老王頭和羅氏正為了孩子辛勤耕作?嘿嘿,想起來就得勁。
等等,會不會朱老三趁著自己不在過來蹭飯?娘的,不行,再難也得把京城這點事給弄利索了。
鄭四爺狠狠拍了一巴掌,想起朱詢說非鄭婉今生不娶,心裏邪火就蹭蹭的往上冒。也不知是執念還是什麽,總覺得二姐嫁給他日後一定會倒黴,朱老大和朱老二會殺個你死我活,朱老三夾在中間兩頭不待見,下場可期。
“哼,妄想。”
鄭四爺深吸一口氣,狠狠唾了一口出去,砸了地上一個雪坑。
“鄭大哥,你怎麽還不睡?”
鄭同學回頭一看,卻是錢玉嬋,苦笑一聲道:“你咋也不睡呢?”
“鄭大胃“。”
“別,當哥的話,就叫四哥吧,他們都這麽叫。”
錢玉嬋嗯了一聲,偏於以前的那種豪爽半分也不見,倒變得柔柔弱弱起來。鄭同學歎了口氣,人生經曆啊,太過摧殘。拍了拍一旁的石凳,叫她坐下。
“可是想著你爹,沒事的,今兒還吃了兩大碗飯呢,估計晚上再發發汗,明兒就好了。”
“四哥,我不是擔心我爹,我,我就是睡不著,不知道以後該怎麽過,我打小就沒幹過活,光有一把力氣了,可啥也不會,連和人說話都讓人嫌棄,今兒幫著燒火,衣裳燎了,臉也熏黑了,香菱還笑話我呢。”
“你別聽她的,她算的什麽東西,哼,將來妹子你是要做夫人的,她頂多也就是個小妾,能不能當上還兩說呢,你和她比,那不是自降身價?
錢玉嬋聽了,心裏一暖,苦笑道:“四哥,我看今兒那女人不像是個好人,你可要小心了。”
“嘿妹子,你可說對了,看見沒,這點就是你的長處了,那幾個還冒酸水呢,老仇都來跟我掏銀子了,說是香菱想買一件那樣的披風,嘿嘿,什麽眼神,也就是你能看出那田小姐不是好人,這點上他們拍馬也趕不上。”
“四哥,我哪有那麽好,就是,就是感覺。”
“咦,說起這個來,你跟四哥說實話,對老棉是什麽感覺?”
鄭乾嘿嘿一笑,套起了她的話來,錢玉嬋到底還是個豪爽人,這個事上並沒有一般人似的嬌柔扭捏,痛痛快快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