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 胡李氏遇上貴人
鄭乾笑著點點頭,說是可惡,便讓她退下了。心裏卻道,都不是好東西,有了這樣的事,這母女倆遲早也是香菱一樣的貨色。
待小秀姐出了門,鄭同學又想和仇三才說道說道,可想了想又算了,老仇可不是棉相生,鬼精著呢,什麽時候吃過虧,也就是桃花運上差一點罷了。想到這裏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我咋操這麽多心,我又不是他爹。
柳婆子在屋裏照看老錢頭,一勺一勺的喂著喝下去,別說老錢還真動了心,可是越動心越覺得自己不是東西。柳婆子見他神色難過,連忙問道:“可是太苦,太燙了?”
“啊,沒有沒有,是,是太過勞煩嫂子了。”
我滴娘,柳婆子心裏恨不得咬他一口,昨夜可不是這麽叫的,今兒一轉眼就成嫂子了?
“你,你別胡說,我才不過三十呢,扮老是怕孤兒寡母的惹是非。”
“啊,這,這樣啊。”
老錢頭心裏一喜,可瞬間又苦澀起來,一來覺得對不住棉相生,二來想起自己的亡妻,好生慚愧。柳婆子一看他這模樣,八九也能猜到他想什麽呢。
“錢老爺你別多想,我,我不怨你的。”
“可,可是棉公子。”
“他?和他有什麽關係。”
柳婆子一聽知道誤會大了,紅著臉編瞎話,說是準備換房子呢,見老晚了也不回來這才不等了就睡下了,可沒有別的意思。老錢頭一聽,頭也不暈了身上也有勁了,喜道:“真的,你沒騙我?”
“我騙你作甚,人家守寡這麽多年,還是,還是頭一回呢。”
好一個柳婆子說著話猶如小姑娘一般,放下碗低頭扭到了一邊去,老錢激動不已,剛要說個對不住了,就聽著外頭蹬蹬蹬跑進來個小秀姐。老錢呼一聲,又成了病歪歪的樣子。
“娘,娘快來。”
“啊,怎麽了?”
柳婆子捂著臉跟著小秀姐跑回了正房東屋去,一進門小秀姐就把喜事說了,說道鄭乾並不介意,隻要錢老爺不嫌棄,他就沒話說。柳婆子聽了激動地直跳腳。
“阿彌陀佛,老天保佑,咱們的好日子來了。”
“可不是,鄭大爺還說了,錢老爺是他的至交,娘,至交關係很好麽?”
柳婆子喜得捏了捏她的臉,笑道:“至交才是真交情呢,以後我跟了錢老爺,你跟了棉相公,咱們母女就算是有靠了。”
“娘,那錢老爺會不會有家室,會不會是窮的揭不開鍋?”
“怎麽可能,看那樣子就算是落魄了,當年也是個有錢的,況且昨兒來並無旁人,一定是鰥夫了。有老娘的手段,日子還過不起來?”
柳婆子說完,小秀姐卻有一絲惆悵,歎道:“娘,你說以後他們會不會不要咱們了?”
“不會。”
柳婆子倒是對自己看人的眼光頗有信心。
“經過昨夜的事,錢老爺是個憐香惜玉的,人不是壞人,就是老實了些。那棉相公就更好了,一看就是個情種,死心塌地的那種,錯不了。”
“娘,完了。”
小秀姐一聽差點哭出聲來,棉相生若真是死心塌地的,自己伺候的再好,豈不是白費功夫?
昨夜回來,鬧了個大烏龍,上錯炕來,看錯人。
柳家院裏個人各有心思自不用說,單說到了快晌午時分,棉相生陪著錢玉嬋回來了,大包小包買了不少,棉相生是苦力,錢玉嬋一邊給他擦汗,一邊扶著他進門。鄭四爺一看這場景老懷暢快。
仇三才是徹底服了,就差倒頭便拜了。香菱瞅了瞅在灶房忙活的小秀姐,心裏冷笑一聲,雖然昨兒沒成了事,不過現在又有了新人,嘿嘿,小秀姐你可要挺住啊。
香菱越想越暢快,要說她和柳婆子母女有多大仇恨,卻是沒有,為啥這麽想著她們倒黴呢?嘿,說起來,便是一字,嫉妒。
仇三才是什麽樣人,她香菱見多識廣怎能看不出來,喜新厭舊對女人不上心的,等將來有勾搭上別人,一定早早把她扔到腦後。可棉相生就不同了,一看就是那種能依靠的,小秀姐因禍得福居然跟了他,自然讓她心裏不忿。
更說的她那出身,沒來包家時便是個私寮子伺候的丫頭,早就不是什麽正經人了,來了包家更是生冷不忌。哪像小秀姐一般,雖然做的事不地道,可柳婆子看得緊,至今到了棉相生手裏才算是成了婦人,有了這一茬,棉相生還會嫌棄她麽。
要不說善妒便是禍根之一,香菱心裏嫉妒的要死,便想著法的希望小秀姐倒黴。如今一看,雖然醜事陰差陽錯的避過了,可又來了個錢小姐,一看就是那種大戶人家的女兒,鄭大爺又十分上心,極力撮合她和棉相公,這下可好,有了她在小秀姐想當個正牌子娘子,做夢去吧。
香菱越看越美,想著以後那錢小姐收拾小秀姐的場麵,便忍不住笑出了聲,仇三才在一旁很是不高興,看看人家柳婆子母女至少動手勤快,身邊這貨就知道睡了吃,吃了睡,娘的,自己這運道簡直差的離譜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都。
“笑什麽,趕緊做飯去。”
香菱扔了瓜子,委屈的一噘嘴,學著錢玉嬋的模樣,叫道:“人家不會麽。”
仇三才好懸沒暈死,喝道:“得了吧你,穿上黃袍你也不是貴妃,趕緊去。”“我,哼。”
香菱氣的一跺腳,扭頭奔向了灶房。
仇三才轉頭嘿嘿一笑,跟著跑到老錢房裏去看,一進門就見錢玉嬋一件件拿出來給老錢瞧,全是些換洗梳用的東西,還有些補身養氣的藥材。老錢一臉苦澀,歎道:“小四,你這是,唉,嬋兒不懂事,讓你破費了。”
“誒,什麽叫破費,玉蟬是我的妹子,自家人自然要過得好才成,況且也不是我出錢,帳都算在老棉頭上,哈哈。”
啊,棉相生一聽張了張嘴,叫道:“呃,這,是,就算是我給妹子的見麵禮吧。”
錢玉嬋一聽紅了臉,抬頭道:“棉大哥,我,我以後會還你的。”
“還什麽還,這等呆子不吃他喝他的豈不是傻。”
仇三才在旁一陣挑逗,惹得眾人哈哈大笑,等的看到了最底下,卻是一根銀簪子,錢玉嬋眼疾手快一把拿在手中攏入了袖裏,老錢一看急了,叫道:“你買這個幹啥,得花多少銀子?”
錢玉嬋抿著嘴眼圈頓時就紅了,鄭乾一看,好端端的丫頭,身上全是素的,頭上一件首飾也沒有,就兩根頭繩幫著,心裏一酸,叫道:“老錢,你別說她,我看買的不好,得買金的才是,老棉你怎麽辦事的?”
“我。”
棉相生好生冤枉,不過卻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分辨,低著頭道:“是我的錯,本來玉蟬不想買的,可看著又喜歡,我就做主買下了,就是買的不大好,是個銀的,要是個金的就好了。”
錢玉嬋委屈的差點掉眼淚,一拉棉相生道:“不關棉大哥的事,是我非要買的,一會兒我就去退了去。”
“退什麽退,銀子買銀子有什麽不好,又能戴又能用,我看挺好。”
仇三才趕緊湊話,鄭乾也跟著道:“就是,老仇說的對,老錢,你可別說她,人家這是會過日子的。”
鄭乾說完,老錢頭眼淚就下來了,抓著他的手叫道:“都是我,都是我不好啊,沒本事連累閨女過苦日子。”
老錢哭得老淚縱橫,錢玉嬋一把撲過來,抱著老錢就哭到:“是我不好,爹你別哭,我現在就退去,以後再也不買了。”
一老一小哭成了淚人,鄭同學三人心裏也不好受,連忙把錢玉嬋扶起來,鄭同學喝道:“不準退,說了是老棉的見麵禮麽,老錢你也別哭了,多大的人了讓人笑話,等以後有錢了,買他百八十個的又算得了什麽。”
“就是,以後的好日子還長的呢,等玉蟬一完婚,你老就等著享福吧。”
仇三才和鄭乾兩個,左一句右一句說了無數,終於把話頭給引開了,老錢抹了把眼淚,歎道:“難啊,嬋兒脾氣不好,來了京城一說會武功,就沒一個願意的,唉,都是我耽誤了她,讓她學什麽不好,非得學功夫。”
“爹,不怨你,是我喜歡,我要學的。”
“可學了怎麽樣,有什麽用,連婆家都找不到,還說什麽喜歡。”
老錢頭說著話又傷感了起來,鄭乾一使眼色,仇同學心有靈犀,笑道:“這話就不對了,你盡找些文弱書生,哪裏能成,玉蟬人漂亮功夫又好,可得從好身手的人身上找,要找個能降住她的。”
錢玉嬋一聽羞紅了臉,扭身避過不聽。鄭同學嘿嘿一笑,雙手一攤說道:“咦,你說的好有道理,可這樣的人從哪裏去找呢?”
仇同學裝模作樣的看了看,忽然一指自己叫道:“不才,我便是這樣的人。”
鄭乾一瞪眼,仇同學立馬變口道:“不妥不妥,我年紀略大,不妥不妥,咦,麵前這棉相公就不錯,人精神,腦子笨,但功夫著實了得,又抗揍又聽話,實乃上上之選。”
啊,老錢張著嘴,心裏竊喜不已,轉頭看棉相生,棉同學都麻木了,一看二人裝腔作勢就知道不好,果然來了。
“你,想好再說啊。”
鄭四爺急的直瞪眼,棉相生想死的心都有了,這,這還讓人怎麽說,說願意違自己的心,說不願意讓老錢頭和錢玉嬋怎麽辦,這,這.……。棉相生還真不笨,腦子一轉張口道:“我說了不算,總的回家稟報一聲父母吧。”
“就問你,你說吧。老錢,你看這麽對的,是吧。”
老錢頭激動的點點頭,若真能嫁於棉相生,實在是天大的好事。老棉啊了兩聲,抓耳撓腮,就是遲遲說不出那話來,一旁的錢玉嬋忽然叫道:“棉大哥不用理他們,他們是逗我高興呢,我知道的,棉大哥,你,你不用放在心上。”
錢玉嬋說完扭頭便跑,鄭乾狠狠一瞪棉相生追了出去,仇三才一指他,喝道:“我就不稀罕說你,太他娘的浪費了。”
說吧也跟了出去,棉相生張了張嘴,對老錢道:“我,我……”卻啥也說不出來。老錢頭苦笑一聲,歎道:“我知道,我知道,終是強扭的瓜不甜,你別介意,實是玉蟬沒那命罷了。”
“我,唉。”
棉相生跺了跺腳,哀歎一聲,扭頭也跑了。老錢頭看他們都走了,長長出了口氣,眼角又不爭氣的有了淚花,心中悔恨萬分,若不來京城,玉蟬就算和方同漸沒緣分也不至於會像現在這樣,唉,都是自己造的孽啊,非說什麽府城沒好人家沒好夫婿,這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