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 為民除害大義先
三角眼一見銀票,雙眼眯成了一條縫。鄭乾嗬嗬一笑引著他來到僻靜處,道:“做個保如何?”
一聽這話,三角眼摸了摸肚皮,笑道:“小子,外地來的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不是進去偷東西就是偷小娘子,十兩,你這是侮辱我的人格。”
“哦,那大哥的人格得賣幾何?”
“最少五十兩。”
三角眼一伸手數出五個指頭來,鄭乾倒吸口涼氣,還真不貴。
“別嫌多,偷個一兩件首飾可就不止這點錢了,若偷個小娘子更占了大便宜了。”
“大哥就不怕萬一我們失手了,連累你?”
鄭四爺一邊掏錢一邊笑嗬嗬嚇唬他,哪知三角眼根本無懼,笑道:“說是作保,其實就是走個過場,大家都知道怎麽回事,反正你們算是我雇來的,出了事也是你們的事,關我屁事。”
“也對,有一套啊。”
二人交易達成,三角眼讓他們去換了衣裳再來,三人出了巷子找了家飯館,把夥計的衣裳買了來換上,跟著三角眼去了後門。那管事上下打量了一番,三角眼連忙笑道:“五個人,出來結算,放心吧。”
管事嗯了一聲,告誡他們進了裏頭不可亂跑,好生做活,若衝撞了貴人少不了吃官司。鄭乾三個還有那倆婦人連連點頭,這才領了牌子進的門去。
這後門進去就是灶房院子,裏頭擺了一溜新壘的灶台,做飯幫廚的不少。旁邊又是漿洗院子和針線院子,裏頭全是婆子媳婦們在幹活。三角眼先是和管事婆子說了說,然後分派三人的工作,仇三才和棉相生看著高大些,便去擔水送水,鄭乾看著沒長開,便去摘菜洗菜送菜,至於那倆婦人麽則去了灶房打下手。
一直忙活到晌午,總算是能歇一歇了,鄭同學裝作上茅房,想去內院探一探,七拐八拐的繞了過去,沒想到人家早防備著有人亂竄,內院小門都上了大鎖,還有倆婆子在外頭看著,沒辦法隻得轉去茅房。
到地兒一看是個夾道小院,分了男女用木板臨時隔開,捂著鼻子走了進去放了水,剛準備出來,就聽的隔壁有兩個丫鬟進來,一邊走還一邊抱怨。
“不過是個戲子,哪兒就那麽好的招待,我看一定是三夫人瞧上人家了。”
“咻,別亂說話,小心別人聽見。”
“怕啥,這府裏漏風的像是篩子一般,連二少奶奶偷人都傳的到處都是,這點事算啥。”
鄭乾一愣,呦,茅房居然也能聽消息?高抬腿低落腳,悄悄轉出院子繞到了後牆根,抬眼往裏一瞧,倆丫鬟太磕磣,實在不忍心看,隻豎著耳朵去聽。
那個綠襖丫鬟說道:“你可別不在乎,昨兒二夫人剛打發了趙書家的,讓二夫人知道你嚼舌根,有你哭得時候。”
另一個灰襖的丫鬟哼道:“怕啥,這府裏自打二夫人當家,哪個過得好了,趙書家的被趕走,說不定還是好事呢。”
“胡說,賣了別人家去,能有這邊好?至少這邊還能偷偷懶鬆快鬆快,別家你做夢去吧。”
倆丫鬟嗬斥嗬斥笑了起來,二人又說起今兒來吊唁的賓客來,什麽這個有錢,那個富貴,就是沒個年輕公子來。綠襖丫鬟說是都是避著嫌呢,一個少奶奶過世,來個年輕公子,就算代表家裏,可也讓人多想不是?
“那倒也是。”
兩人料理了往出走,綠襖丫鬟往針線院子去取孝袍子去了,而灰襖丫鬟卻好死不死卻往後頭轉了過來,鄭乾眼見四下無人,機會難得,一個猛虎捕食衝了出去,一把捂住她的嘴拖到了後牆邊的樹林子裏。
那丫鬟嗚嗚掙紮,鄭四爺獰笑一聲,道:“別叫喚,不然查查哦哦了你。”
丫鬟一聽忽然雙眼放光,猛地點頭,鄭乾奇怪道:“你知道我說的什麽意思?”
灰襖丫鬟一把將他的手從嘴上扒拉下來,大大喘了口氣,說道:“死鬼,膽子不小,大白天的就敢混進來偷人,哼今兒落到我手裏,算你倒黴。”
“我日,大姐,你搞清楚,是我劫持了你,不是你劫持我。”
“廢話,老娘在這府裏多少年了,今天終於能開葷了,說劫持你也不為過。”
好家夥,這灰祅丫鬟力氣不小,冷不丁一把將鄭乾扳倒,翻身壓在了身下。鄭四爺大驚,急道:“姐姐,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麽?”
“嘿嘿,今兒便宜你了,來吧。”
說著話血盆大口就要往上懟,鄭同學想死的心都有了,萬萬沒想到曲家的丫鬟如此生猛。刷,幾張銀票冒了出來,灰襖丫鬟一愣,瞧了瞧麵子,哼道:“五十兩就想贖身,太便宜了吧。”
刷,又是十張,灰襖丫鬟這才滿意,翻身下來數了數將銀票揣入懷中,笑道:“說吧,想偷誰,姐姐給你牽個線。”
“不是吧,省城這麽開放了?”
鄭乾往旁邊挪了挪,灰襖丫鬟咯咯一笑,頗有鄭嫻的風範,手指頭一點他的額頭笑道:“還不是你們作害的,年年三節兩壽都混進來偷人,府裏那個丫鬟沒有著了道,大家也就放的開了。”
“啊,那你們這府裏的小廝們就這麽看著自家地讓別家的牛耕了?”
“這你就不懂了吧。”
灰襖丫鬟屁股一挪緊靠過來,腦袋靠在鄭乾肩頭,拿過頭發來繞著指頭玩,悠悠的說道:“唉,也不知是這府裏風水不好還是咋地,小廝們都喜歡找外頭的,和你一起來的不就有好多婦人麽,白天做工掙錢,晚上做工掙錢,等今兒夜裏你看著吧,說是交牌子出府,哼,都在府裏藏著呢。”
鄭乾嚇得一動不敢動,心裏為曲家的小廝默哀,不用問一定府裏的丫鬟都不咋地,可這也不對呀,都是些歪瓜裂棗誰有興趣來偷人,難道是主要偷東西,偷人是順帶的?想了片刻還真有這可能,曲家頹敗,下人們都有了二心,上頭又管不住,還不得內外勾結緊的搗騰麽。
“那個,姐姐,我其實不是來偷人的。”
“知道知道,時間不早了,趕緊辦事吧,等夜裏了我帶你去找東西,今兒亂的很,好東西可別都叫旁人偷走了。”
鄭乾好懸沒暈死,連忙推脫道:“咱們先偷東西如何,先把正事辦了,剩下的還不是隨咱們的意了?”
“嘿嘿,你小子還想的挺周到,得,就依你。晚上記得來啊,還是這兒不見不散。”
“誒,好好。”
鄭四爺長長出了口氣,那灰襖丫鬟起身收拾衣裳,瞅了眼鄭乾撇撇嘴道:“這麽一看,倒是,唉,將就將就得了。”
鄭同學差點一個頭杵在地上,緩緩笑道:“姐姐就不怕事發了受連累?”
灰襖丫鬟笑嗬嗬蹲在他麵前道:“記著,姐姐叫菱白,你說的根本就不是個事,隻要我喊一嗓子,我就是誘敵深入的大功臣,嗬嗬,好玩吧。”
“好,好,姐姐太他娘的聰明了。”
菱白咯咯笑了兩聲,給鄭乾甩了個媚眼,轉身出了林子走了。鄭四爺撲通一聲癱軟在地,抹了把頭上熱汗,歎道:“外頭的世界真瘋狂,還是卞州好啊。”
歇息了一陣,瞅著時間也差不多了,連忙跑回灶上院子,果然管事婆子跳著腳罵娘呢,鄭乾連忙上來賠不是,說曲家夥食太好,吃的多拉肚子了。那管事婆子哼了一聲,喝道:“趕緊幹活,今晚下工了來找我,我那還有些治拉肚子的藥,便宜你了。”
啊…。
鄭四爺好懸沒暈死,幹笑兩聲謝過,扭屁股就跑。洗了一大堆菜,便見仇三才和棉相生兩個擔著水過來,一個抹汗,一個扶腰,鄭四爺叫道:“你倆幹什麽去了?”
“唉,別提了。”
倆人把水倒進缸裏,一屁股坐下喘著粗氣道:“真不是人幹的活,比他娘的練功都累。”
“我說,光擔水了,沒幹點別的?”
倆人一愣對視一眼,仇三才一臉的悲憤叫道:“四爺,難道你也?唉,完嘍完嘍咱們一世英明便毀在這裏了。”
鄭乾狠狠呸了一聲喝道:“少他娘的胡說,爺爺才沒有幹那破事呢。”
兩人不信,棉相生皺著眉頭道:“四爺,要說功夫我們自問不比你差,要不是怕暴露了哪能著了道。你是咋脫身的?”鄭乾洋洋得意的道:“無他,銀票也。
曲家這個龍潭虎穴,鄭乾三人算是徹底領教了。隻有鄭同學花錢逃脫,仇三才和棉相生兩個忍辱負重,全都落入了魔手。
“怪不得那三角眼那麽爽快呢,感情都做成了長久生意了。”
“四爺,咱花了三百,可就剩不到二百了,幹脆做一筆算了。”
棉相生和仇三才雙眼放光的看著鄭乾,這曲家漏如篩子一般,看著嚴謹,裏外上下都爛透了。鄭湖救急不取一遭,太對不起自己的損失了。
“不可。”
鄭乾將洗好的菜摞在筐裏,擔在肩上,告訴二人,今晚不要出府,各自找相好的探路子,若機會合適,明晚就開館驗屍。仇三才和棉相生點點頭,兩人都興奮了起來,這才是本行啊。
三人分別,各幹各的活計。等的天黑了,針線衆洗上的交牌子出府,實際出沒出去誰也不知,灶上的開始大忙活起來,鄭乾倒是沒了事做,一個借口上茅房正待欲走,卻讓管事婆子給抓了個正著,劈頭蓋臉罵了幾句,然後便拽去了她的房內。
鄭四爺哀歎心思,看來這最後的一百多兩也保不住了。
哪知那管事婆子,卻和旁人不一樣,真的給他拿了止瀉的藥來,還告訴他好生做活別亂打聽,小心犯了忌諱丟了小命。
鄭乾差點沒敢動的紅了眼圈,忙道:“大姐,這,這咋對我這麽好,可是要我辦些什麽事?”
那管事婆子歎口氣道:“一看你就和那些混進來做生意的不一樣,我也是瞧著你長得稀奇便和你多說幾句,這府裏別看亂的沒樣了,可最起碼的規矩還是有的,二少奶奶的事是個忌諱,回去告訴你家主人別費心思了,還輪不到他。”
鄭乾聽的一頭霧水,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管事婆子擺擺手讓他走吧,鄭四爺連忙謝過,告辭出門。待出的外間,渾身打個激靈,曲家這裏頭好複雜啊,看來這二少奶奶還牽扯著不少事呢,鄭乾琢磨一陣,偏感覺這二少奶奶又不大像是春蘭了。
搖了搖頭,管他如何,先確認了身份再說。兜兜轉轉,又跑到了白天的那個茅房,在後牆林子邊等了半天,終於那菱白來了。月光下一頭母夜叉四下亂看,咧著嘴小聲叫喚,大頭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