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有理就走遍天下
過了好一陣,王道昌和老孫頭帶著阿若鄭婉走了進來,方同漸在一旁陪著,而後頭則是鄭守道和鄭守正兄弟,還帶著鄭望亭。兩撥人誰也不瞧誰,好似根本不認識一般。朱詢穩了穩心神,叫人帶他們進來。
方同漸先跳了進來,一道朱詢麵前,就道:“王爺,師兄他”“我知道,你且先在一邊。”
朱詢有氣無力的擺擺手,努力抬頭看了眼大禮拜見的眾人,想到一會他們的失望之色,心裏越發不是個滋味。
“諸位,來此有何事?”
老王頭和老孫頭對視一眼,還沒等說話,阿若就先跳了起來,叫道:“你是王爺,鄭乾進了大牢了,你是救還是不救。”
老王頭大驚,這閨女失心瘋了,連忙上前把阿若拽了下來,跪下叫道:“王爺,小女無德,王爺千萬見諒,實在是鄭乾無辜被押,心神失守所致啊。”
老孫頭也道:“王爺,鄭小四之事當日朝廷早有論斷,有功與社稷,如今這般,實在是”老孫頭話說了半截,沒再說下去,那意思很明顯,你是朱家人,朝廷這麽快就翻臉,以後誰還敢為國出力啊。
朱詢哪能聽不明白,可惜說的再多,自己也左右不了,心想趟情告訴他們隻要鄭乾攀咬李長安,便可自保。可一轉念,朱蘊泰就在旁邊屋裏,這麽大庭廣眾一說必定犯了他的忌諱,鄭乾更死翹翹了。
“唉,你們說的我也知道,可,可是,我,我無力改變啊。”
朱詢長歎一聲,捂著臉不做聲,鄭婉一看,頓時一個後仰,眾人大驚,連忙扶住,又是掐人中,又是扇風,朱詢在座位上急的差點跳起來。好半天鄭婉才緩過來,悠悠的道:“敢問王爺,四弟如何做才能脫困?”
朱詢實在忍不住,正要張口,就聽旁邊屋裏一聲咳嗽,便立即打住了。方同建一愣,閃身就要去尋那人,卻見康太監從側屋走了出來,搖了搖拂塵道:“王爺,裏頭打掃幹淨了。”
朱詢點點頭,知道這是朱蘊泰在警告他,臉色一苦,歎道:“你們回去吧,現在說什麽還為時過早。”
老王頭等人一聽,瞬間便萎了下去,連他這個王爺也這麽說,看來這裏頭的事比預料的更為複雜,鄭乾這個引子恐怕不是那麽好摘的。
“秦王呢,我要見他。”
阿若急了,又大呼小叫起來,康太監一瞧,大喝一聲放肆,就要招侍衛來拿人,朱詢一看連忙攔下,說道:“不要多事,下去吧。”康太監冷哼了兩聲,狠狠瞪了一眼阿若,不情不願的出去了。
方同漸在旁急火難耐,出言道:“王爺,這,這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唉,你們別問了,事情複雜,不是三言兩語能說的清楚的,過些日子吧,過些日子便有眉目了。”
朱詢含含糊糊,老王等人心裏一片冰涼,過些日子能更好?恐怕一切都晚了。旁邊鄭守道和鄭守正二人對視一眼,看來所料不差,這趟渾水萬萬趟不得,得趕緊摘出去才好。鄭守正正待說話,鄭守道一拉他,朝著旁邊努努嘴,這二大爺才反應過來,好說不好聽啊。
鄭婉長歎一聲,給朱詢施了一禮,顫巍巍道:“既然如此,便告辭了,望王爺看在往日的情麵上周旋一二。”
“我,放心,我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朱詢咬著牙答應下來,鄭婉道了謝拉起阿若就往外走,老王頭和老孫頭一看也沒了意思,還是再想辦法吧,也告辭而去。朱詢看了眼方同漸,想說什麽,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來,方同漸一跺腳,也跟著告辭,朱詢好懸沒暈過去。
等人走了,鄭守道連忙出列道:“王爺,鄭乾之事,我等有下情回稟。”
“你們有什麽要說的?
鄭守道穩了穩心神,小心道:“鄭乾早間已與鄭家分家兩半,如今就是兩家,他做的事我等半點也不知道,也不曉得,王爺,這事可和鄭家無關啊。”
朱詢一聽,差點從椅子上跌下地來。緊接著鄭守正跟著道:“是啊王爺,鄭乾和鄭家怨念頗深,我等看在都姓鄭的份上沒和他多計較。其實根本不像表麵上這樣的,我們可不但他的事,王爺千萬要在秦王麵前分辨分辨啊。”
“對對,姝兒還在家裏擔心呢,王爺千萬不要忘了還有個姝兒等你呢。”
鄭望亭也跟著叫喚,朱詢腦中一陣眩暈,指著三人道:“你們,你們就這麽急著撇清?”
鄭守道笑道:“王爺明鑒,非是我等不近人情,而是大局為重,我等要袒護鄭乾必定連累鄭家,鄭家遭難那也會連累王爺,我等怎能棄王爺與不顧反倒不明事理包庇歹人呢,更何況我鄭家乃書香門第,怎能做此不義之舉。”
鄭守道說完,鄭望亭接著道:“王爺,我等願意大義滅親,出首鄭乾。”
朱詢萬萬沒想到他們能說出這等話來,想起朱蘊泰所言,不禁苦笑連連,道:“好,好一個大義滅親,那你們就說說,他還犯了那些事?”
“哦,這可多了。”
鄭望亭板著指頭開始數落,什麽壞了丫鬟之類就不說了,當初來家裏做客,虐死個丫頭胡言狡辯推到了蕭太監身上。還有勾結碼頭力邦壟斷工程,致使王府別院遲遲建不起來,等等等等,說了一大堆,置於殺人抄家,那都是大家知道的。
“好,好,我知道了,你們先回去吧,日後自有公斷。”
鄭守道等人見朱詢好似不大高興,以為是自家轉變的太過突然所致,不過他沒有出言嗬斥,想來也明白這裏頭的難處。當下施禮告辭,朱詢又吩咐門口的康太監送三人出去,再那些灶上的點心給帶上,喜得鄭守道三人一拍大腿,這回做的好。
等他們一走,朱蘊泰從側屋走了出來,笑的分外暢快,對朱詢道:“看看,我說什麽來著,就是喂不熟的狗,你那心思白費了。”
“大哥。”
朱詢撲通一聲又跪下了,雙眼擒淚道:“大哥,他們和鄭乾不一樣的,王家人和鄭婉你也看見了,不是那樣人啊。”
“哼,那是還沒到緊要關頭,什麽親情,我告訴你,等到了要命的關節,你看看他們是什麽做派。哼哼,也好,斬了鄭乾,讓你開開眼。”
啊!朱詢嚇得亡魂大冒,撲過來包住朱蘊泰的腿,哭求道:“大哥,別,你放過他們吧,別玩了。”
“玩?”
朱蘊泰大怒,一腳將他踹翻在地,喝道:“玩?看看你那出息,給我滾。”“為什麽?”
朱詢抹了把嘴角的血跡,努力站起身來,直視朱蘊泰。朱蘊泰一看,細長的眼角一抽,哼笑道:“有長進啊,敢對視了,好,我今天就告訴你為什麽。”
說著話,朱蘊泰一瞪眼將康太監趕了出去,扭身坐在主位,沉聲道:“早年一起玩的兄弟們裏頭,隻有你是個直性子,雖然我欺負的你最多,可也沒少護著你。你要問為什麽,很簡單,你和這一幫子旁支宗室不一樣,他們一個個吃幹抹淨,天下遲早要被他們掏空,你說我能留他們麽?至於你麽,我不想到時候身邊孤零零的一個兄弟也沒有。”
“啊。”
朱詢一個跟頭跌倒在地,顫抖著叫道:“那,那二哥蘊乾?”
“他,嗬嗬嗬嗬。”
朱蘊泰冷笑兩聲,道:“你和他走的近,你覺得他有機會麽?”
朱詢一聽,亡魂大冒。
李長安被擼,軟禁在府衙待參,和鄭乾兩個每日裏酒來宴去。一連三天過去,秦王那裏丁點動靜也沒有,再無後續動作。衙門裏的官佐坐不住了,堵了範知府的門口問計。
範知府也一頭霧水,照理說秦王要拿捏李長安,至少怎麽的也要過來說兩句,成或不成總有個說法,這一天天的又不上奏,又不相見,實在不合常理。不過說歸說,再有不解也得忍者,千萬不可行差踏錯,這裏頭水可深著呢。
範知府囑咐了一通,眾人也都應了,還說啥,照舊唄。
正說著話,府衙外頭來報說秦王幫辦,卞齊卞舉人來了,要見鄭乾。
“啥?”
眾人一愣,這卞齊大家都知道,老不待見的人物,不過卻是走了狗屎運,先前挎著蕭太監在府城耀武揚威,等閑人不放在眼裏。後來永安郡王一來,蕭太監倒台,大家夥都以為這小子玩完了,哪知道人家又中舉了,堪堪落了個榜尾。緊跟著秦王巡慰,攀上枝頭成了身邊人,這下可好,眾人臉上發熱,見還是不見?
範知府瞅著大家夥都瞧他,老臉一僵喝道:“不是要見鄭乾麽,帶他去便是,何來其他。”
眾人一聽鬆了口氣,當初可是沒少給這卞書生臉子,現今再見指不定有多尷尬呢。
“大人英明。”
眾人齊聲高呼,然後便作鳥獸散。
卞齊在府衙門口等了片刻,不見官佐出來迎接,隻有一個差役出來領他進去,心裏大怒,當初你們不待見我,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沒少取笑我。如今秦王來了,你們還敢怠慢我,娘的,秦王不是白來了。
卞齊氣的直哆嗦,咬牙切齒一定要給這幫醃臢貨們一個教訓,想來想去,眼珠一轉有了心計。跟著差役來到後衙那處隔絕的院子門口,卞齊擺擺手讓差役開門,然後自己一人走了進去。
“鄭兄,鄭兄?
叫喊了兩聲,不見人影。卞齊探頭探腦的來到正堂,裏頭一片狼藉,殘羹冷炙都有味了,可得現在天氣冷了,不然能熏死個人。卞齊捂著鼻子又去了側室,裏頭空無一人。廂房也找了,還是沒人。
“娘的,不會是跑了吧。”
繞過正堂來到後院一瞧,差點沒氣死,隻見一從花樹下,李長安開懷大解頭上插草,正拉著一個女子翩翩起舞,口裏咿咿呀呀哼著不知名的小曲。旁邊鄭乾更過分,躺在竹椅上搖頭晃腦,兩名女子上下其手,又捏腿來又揉肩。
“嗯哼。”
卞齊重重的咳嗽一聲,眾人一呆,這才看見有人來了。
“呦,這不是卞大舉人麽?”
鄭乾哈哈大笑,起身讓身邊的女子搬凳子,卞齊幹笑兩聲,上來先和李長安見禮,老騙子哼了一聲,問道:“你來幹什麽?可是秦王有事?”
李長安對卞齊偏沒什麽好臉色,當日在雲園裏就看出來了,這貨就是一佞臣,壞的冒水的那種。
卞齊嗬嗬笑道:“不敢李大人問,今次來是找鄭兄的,非是秦王有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