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無兵無權鄭大人
“乃我師伯,你是?”
“我是童淵的師弟,張占魁。”
鄭乾一聽,我日,真成了一家子了。方同漸一驚,叫道:“你,你就是那個被趕出師門的張師叔?”
“不錯”兩人大歎一聲,打來打去,原來是一家人,方同漸懊惱不已,找了把椅子過來請張拐子坐下,然後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張拐子也一陣歎息,道:“早知道是你,我就不理這茬了,唉,這事鬧得。”
方同漸慚愧道:“和師叔動手,實在不該,請師叔責罰。”
“誒,不知者不怪,不動手哪裏知道是一家人呢。”
張拐子哈哈大笑,忽然眼睛翻了翻,問道:“等等,你是老三廣元的徒弟還是老四劉芳的徒弟?”
方同漸一呃,苦笑道:“是劉芳的徒弟。”
張拐子一聽,立馬瞪直了眼,喝道:“原來你是他的徒弟,我這斷腿就是他打的,你拿命來。”
說著話單腿一蹦跳起來又打,方同漸大驚,還沒還手就被踢中了胳膊,哢嚓一聲斷了。鄭乾在旁都看傻了,這是內杠啊。
方同漸大叫兩聲,跳出圈外,叫道:“師叔”“別叫我師叔,我和劉芳不共代天。”
“師叔,我其實也是被趕出來的,後來師伯收留了我,才傳授了鴛鴦腳的。”
一句話,張拐子愣在了當場,指著方同漸道:“你說啥,你也是被趕出來的?”
“是,當年我師父做下錯事,我就說了一句公道話,沒成想讓他差點打死,後來還是師伯把我救回去的,養了傷,又傳了功夫,這才下山去做侍衛的。”
誒呀,張拐子一拍腦門,大叫道:“原來如此,唉,我,我”扭頭又叫龜奴上酒,和方同漸說道:“來,我給你捏捏。”
張拐子拉著方同漸坐下,上手好生捏了片刻,方同漸疼的頭上冒汗,卻不吭一聲,鄭乾在旁翻了白眼,這,這又成一家了?
“好,好孩子,有股子硬氣,師叔喜歡你,來喝酒,多喝兩口就不疼了。”
“是,師叔。”
方同漸咬著牙,猛灌了一壺,果然酒入喉嚨勁上頭,胳膊不怎麽疼了。
“師叔。”
方同漸搖頭晃腦的放下酒壺,問道:“那個,你為什麽不辯解一番,其實大家都覺得你是冤枉的啊?
“唉。”
張拐子歎了口氣,雙眼一陣迷離,說道:“當初我和你師父爭搶小師妹,本來我占優勢,劉芳占劣勢,當時年輕氣不過,便想著一不做二不休,哪知小師妹竟然對此大發雷霆,我無顏再見她,故而”“啥,原來你真的害了師姑,枉我還覺得你是冤枉的,是我那無良師父害的你,我……師兄給我打。”
方同漸一句話沒說完,跳起來就躲到了鄭乾身後,鄭四爺頭暈霧繞,顫聲叫道:“你倆到底要鬧幾啊?”
“師侄,你聽我說。”
張拐子大急,站起身來要辯解,方同漸捂著耳朵叫道:“不聽,不聽,師姑因為這事悲苦交加不過三年便過世了,就是你害的,師兄給我打。”
我日,鄭乾徹底傻了,看方同漸這模樣,難不成還有內幕。
“打,還是不打?”
“打。”
方同漸一聲大叫,鄭乾對張拐子笑道:“對不住啦啊,我師弟要打,我也不能不幫是不是。”
“什麽,小師妹三年就過世了?”
張拐子愣了,鄭乾跳過來揮镔鐵棍敲在了他頭上,張拐子不躲不閃,翻了翻白眼撲倒在地。
“咦,勁不大呀?”
鄭乾看了看手裏的鐵棍,卻猛然聽張拐子在地上一抹頭上鮮血叫道:“師妹啊,我害了你。”
陽光燦爛萬裏無雲,今日,晴。
天仙院大門緊閉,天井大堂內落地一片狼藉,中間一張斷腿的桌子墊了腳,鄭乾和方同漸、張拐子三人一邊喝酒一邊說話。
老鴇子圍著桌子來回填酒,臉上喜色連連,不多時,外頭有人拍門,門一開就見圖富探頭進來笑道:“好兄弟,你來了?”
鄭乾哼了一聲沒理他,老鴇子一腔委屈化為怒火,張嘴就道:“你還有臉回來,這院子難道就是我一人的?”
“別氣別氣,我這不是來了麽。”
圖富笑嗬嗬跑了進來,一邊讓龜奴收拾東西,一邊搶過酒壺來讓老鴇子回去歇息。張拐子抬眼看了看他,繼續對方同漸說道:“後來如何?”
方同漸歎息一聲,道:“你跑了以後,我師父說的話沒人信,都以為是他陷害你在前,大家大吵了一頓,各回各家。師姑便跟著回來了,三年之後師姑難產,一屍兩命,就此逝去。我師父意失心散,對我等師兄弟非打既罵,兩個師弟還被廢了功夫,我命大正好碰上師伯來,被搶了回去,這才留下一條命。後來聽說師父也不似常人,有些瘋癲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張拐子聽完長歎一聲,叫道:“都是我,都是我害的啊。”
“那個張師叔,你咋跟花由二勾搭上的,還拜了把子?”
張拐子抬眼看了看兩人,搖頭道:“我跑出來以後,原本想著回山探望,卻不料碰上步瞎子劫掠花由二的車隊,當時心中氣憤無處發泄便動了手,可惜腿傷為好,雖然人救下了,可卻傷了經脈,這條腿算是徹底廢了。花由二感念救命之恩便大撒銀錢為我醫治,後來實在無法便換了條鐵腿。”
“步瞎子劫掠花由二?”
鄭乾和方同漸吃了一驚,張拐子冷笑道:“有何吃驚的,那步瞎子眼看命不保,磕頭認錯。那花由二也是真人物,居然放過了他,還許了好處收為手下。我見他也是性情中人,傷好以後便和他拜了把子,沒事便幫他打打架什麽的。”
張拐子說的輕鬆,鄭乾卻心裏一顫,這人可不像是表麵上看著無害啊,把殺人說的這麽輕鬆,不是冷酷之輩便是陰狠之人。什麽搶小師妹他占優勢,嘿,恐怕得顛倒的看看了。
說不定是他爭不過劉芳便想生米做成熟飯,成了則好,不成又能栽給劉芳說他陷害的,隻可惜他又打不過劉芳,怕丟了性命這才跑了的。嘿嘿,這麽一想,也能說的通。
鄭乾臉上帶笑,心裏給張拐子判了死刑,這人不可不防。
“師叔,唉,你可受了大罪了,我都認不出你來了。”
“這麽些年來東打西殺的,斷腿淤氣滯結能好的了才怪。”
方同漸還是好人心腸,張拐子歎了口氣,忽然又扭過頭看著鄭乾道:“你既然是同漸的兄弟,那我也不能與你動手,不過奉勸你一句,你得罪了花由二,又在王爺麵前落了他的麵子,還折了步瞎子,他可是恨你入骨,往後小心些,別以為就隻有打架什麽的,別的害人招數也不少。”
“是,多謝張師叔了。”
鄭乾露出一個燦爛笑容,顯得分外真摯,張拐子看著冷哼一聲,不再理他,對方同漸道:“事已至此,我便走了,你們好自為之。”
“師叔。”
方同漸站起身來急道:“不若跟我走吧,有我侍奉頤養,不用再和那花由二糾纏打打殺殺豈不是正好?”
張拐子歎息一聲張了張嘴,正待說話,鄭乾連忙搶道:“誒,師弟,你這可說錯了,張師叔胸懷廣闊哪裏是能閑得住的,窩在你那裏每日裏家常裏短的,還不憋屈死?好好一條英雄大漢,到讓你給毀了,是不是啊張師叔?”
鄭乾笑的人畜無害,張拐子啊了兩聲,隻得點點頭,道:“鄭小四說的對,鄭湖人鄭湖去,百姓的日子是過不慣的,算了你也別勸了,花家莊我也不打算回了,至此雲遊天下,若是能碰上劉芳,哼哼,正好報了斷腿之仇。”
張拐子越說越激動,臉色漲紅,一股子鬥誌昂揚的氣息散發出來。方同漸見了大為感歎,躬身一禮道:“師叔英氣不減當年,有此我便放心了,不過若是真碰上我師父,還請師叔手下留情,畢竟那..那也是我師父,你師弟啊。”
“唉,算了都是陳年舊事,殺了他又能如何,小師妹難道能死而複生?算了,張拐子張著嘴,一臉的無奈,擺擺手一步一搓跨出了大門,方同漸咬著牙站在門口看著他漸漸遠去,心裏十分不是個滋味。
圖大老爺端著酒壺湊到鄭乾身前,探頭道:“真的走啦,嘿嘿,老天保佑啊。”
“狗屁,是我保佑的。”
“啊,是是,還是四爺厲害解了這一大害,啊對了,反正今兒也沒什麽生意了,不如四爺給開個張?姐兒們可都是久旱盼甘霖啊。”
圖富呲著牙笑的要多猥瑣就有多猥瑣,鄭乾一不愣腦袋叫道:“少來這套,我可等著分紅呢。”
一提這個,圖富垮了臉,不情不願的答應道,放心少不了你的。鄭乾見他那財迷的樣,哈哈大笑,叫上惆悵的方同漸出門回家。
半路和方同漸分開,鄭乾剛到自家巷子口,就見家門口站了好些人,王道昌、孫不思倆老頭全新的綢褂,收拾的精神煥發,羅氏和阿若孫嘉等人正不斷囑咐著什麽,旁邊趙捕頭不時的回頭張望。
“嘿,來了來了,我的祖宗呦,你跑哪兒去了。”
趙捕頭一見鄭乾便叫了起來,鄭四爺還想拜一拜自家戰績,卻被一把拉了過去:“快快,回去換衣裳,縣尊大老爺已經在府衙了,今兒是覲見的日子,可不敢耽誤了。”
“啊,這麽快?”
鄭乾有些吃驚,趙賢良哪管他這個,一把推了回去,阿若上來擰著耳朵就往回拽,一邊跑,一邊叫道去哪兒鬼混去了,一大早就不見人。
等了半天,鄭乾才穿戴整齊出來,眾人一見差點沒笑噴了,隻見他一身黑色綢褂,腦袋上頂著個文生公子巾,越發顯得腦袋大身子小,搖搖晃晃不是個玩意。
“我就說不戴吧,你還不高興,看看,都成笑話了。”
鄭乾把那帽子取了下來扔給了一旁的鄭婉,老王頭止住小聲道:“這樣也好,清清爽爽的,快走吧,別誤了時辰大老爺不高興。”
“不高興怎的,他還能吃了我。”
鄭乾撇撇嘴,大部隊開始出發,兜兜轉轉來到府衙,隻見這裏早已人滿為患。各縣的才俊士紳各個衣著光鮮的站在影壁牆前等候。
幾人找到卞州縣的位子,韓輝祖,龔太和等人早已到來,見了鄭乾連忙見禮。倒是那龐天蛟冷笑連連,“你小子要倒黴了,哈哈。”
龐天蛟指了指鄭乾,扭過頭去和申不害牛敢二人嘀咕起來,不時放出陣陣譏笑。鄭乾理都不帶理他們的,打眼看了看,瞧見了不遠處的成耀祖,收拾的倒挺利索,不過卻冷寡清淡,臉上也沒什麽笑模。也不和人交談,也不湊人圈,就這麽幹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