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一家人該有的樣子
鄭望閣一聽這話，拍拍胸脯放下心來，笑道：“我就說麽，我一個平頭百姓哪裏出的起，等等，老三你說我要是當個人力給縣太爺脫靴如何，能掙多少錢？”
嘿，鄭老三這一問，鄭乾聽了大喜，有這覺悟好啊。
“三哥，甭說，你要是去脫靴我出五十兩，記著一定要三脫三放。”
“什麽意思？”
鄭老三哪裏懂這裏麵的道道，鄭乾小聲和他講了，鄭老三這才明白原來做戲還有這麽多講究。
三人出了衙門，外頭的鄉紳們一個個順序覲見，龐應龍龐老爺站在影壁牆下打著顫，詢問多會輪到自己，郎主事翻了翻折子，說道：“你前頭還有十六個。”
啊，龐應龍一聽拿帕子擦了把汗，罵了兩句又退回了影壁牆，鄭乾瞧在眼裏，忍不住上前問道：“可是龐老爺。”
“你是？”
“哦，咱倆是鄰居啊，你那田地前頭菜地就是我的，鄭小四。”
“不認得。”
龐應龍斜著眼瞅了瞅，哼了聲別過臉去沒理會，鄭乾吃了個閉門捶，卻也不氣惱，笑嗬嗬回轉過來對老王頭說道：“你說的對，沒搞頭。”
三人正準備離開，那龐應龍忽然轉過身來，叫道：“是鄭小四吧，你來。”
嗯？這是什麽意思，鄭老三氣不過擼起袖子來要上前，鄭乾一把攔住，這還在衙門口呢，來到龐應龍近前怎麽道：“怎麽現在又認識了？”
龐應龍把那小廝指使開，對鄭乾道：“你是不是看上我那塊地了？”
“嗬，這個。”
“痛快點是不是看上了，一共一千二百畝，五千兩給你，你要麽？”
好家夥，龐應龍一張嘴就是五千兩，不過對那一千二百畝來說卻是連半價也不到，鄭乾心裏嘀咕難道這老小子知道命不久矣，財產要被吞了？
“那個龐老爺，你在開玩笑，五千兩就賣，你那本家同意麽？”
鄭乾試探一句，哪知龐應龍捂著嘴狠狠咳嗽了一聲，攤開帕子讓他看，就見上頭暗黑色的血跡塗了一片。
“甭說廢話，開這個價就是要賣給有本事的，沒本事你吃下去也要吐出來。”
這倒是，龐應龍四下看了看，把鄭乾拉到一邊說道：“看你小子也是個道上的人物，我的事我清楚，五千兩一文也不能少，這最後的時光老爺我還得好生享受了才是。”
明白了，鄭乾嗬嗬一笑，道：“我隻有一千兩，你賣不？
“滾蛋，消遣我呐？”
龐應龍一聽大怒，甩袖子要走，卻讓鄭乾給攔下了，笑道：“別走啊，話環沒有說完呢。這一千兩我要二百畝，不過還有別的好處給你。”
“嗯？什麽好處？”
鄭乾小聲道：“獨山子聽說過沒有，老神仙啊，我請他給你延年益壽，那剩下的九百畝可夠你瀟灑幾年的了。”
龐應龍眯著眼睛咯咯直笑，看的鄭乾渾身起了一堆雞皮疙瘩。
“怎麽不信？我和老神仙的交情可不一般。”
“信，不過我請獨山子看過了，最多明年油盡燈枯，你說我會上你的當？”
鄭乾深吸一口氣，道：“獨山子給你看過，你給了什麽好處？”
“呃，這個，米麵糧油。”
“還是的。”
鄭乾一拍大腿，叫道：“人家是修煉的，普通玩意僅供吃喝，與修煉無益，怎會給你下死力氣醫治，還米麵糧油，你的命也太不值錢了吧。”
龐應龍一聽，臉色數變，忽然喝道：“娘的上了他們的當了，好兄弟你真的能請老神仙出大法力？”
鄭乾微微點頭，道：“不錯，過命的交情。”
“好，隻要有效果，別說二百畝，五百畝都給你。”
龐應龍一聽有救，頓時激動了起來，臉色一片潮紅。鄭乾連忙讓他別急，等過兩日就帶獨山子去找他，到時候當麵細說。龐應龍連連答應，指點了自家的住處，叫鄭乾一定不能毀約，否則做鬼也不放過他。鄭四爺連忙答應下來。
和龐應龍說好，鄭乾轉身登車，老王頭連忙問何事，鄭同學一說，老頭眉頭大皺。
“小四，你就不怕那龐家找你的麻煩？”
鄭乾撩開簾子看了眼車轅上坐著的鄭老三，回頭嗬嗬笑道：“老王，我有了新計劃，那龐家自然是惱火之極的，不過咱有辦法，這次覲見欽差大人，說不得要給龐家揚揚名。
“你是說把龐家占地的事給捅出去？”
鄭乾搖頭，悄聲笑道：“非也，不僅不捅反而給他頌名，再讓朱詢在旁幫襯舉薦一番，他龐家若接了便要承這份情，否則那就是得罪永安郡王。”
“啊，那王爺能答應？”
老王還是不放心，鄭乾哈哈大笑，他能不答應麽？半價啊，他一個落魄王爺能不在意？
知縣劉通要搞脫靴送傘，各個大戶們自然不無不可，花花轎子眾人抬，劉大人賑災有功這一趟是要高升了，大家夥出個小錢也沒什麽。
鄭乾和老王帶著鄭老三這個愣頭青回了雜樹林，鄭老三回老宅準備去，先演練兩天，爭取送行酒過後一舉出彩。
菜地裏的大棚已經挖好了牆基，搭建起來也就兩三天的事。老杜頭指揮人皇牆上架，砌火上草簾子，鄭乾來回看了看，十分滿意。
這個時代沒有塑料沒有玻璃，用琉璃太過奢侈，那采光的關鍵就是超大號的粉連紙，薄如蟬翼透光明亮。木框子裏頭用麻絲織了網格，粉連紙往上一糊，外頭再織一層網格才成。
這種辦法十分費紙，破損極易，成本著實不低。
來回看了兩圈，鄭乾和老王頭回了家，當天晚上便把老杜頭叫了過來，把人手重新安排了一下，老實木訥些的留下種菜看家，剩下靈泛身手好的派了二十人去府城交給方同漸。
當初洪水退去，災民便有六十來人留了下來，到如今諸事已然不如之前繁重，好多人手便也無事可做，正好挑二十個去府城，將來這些人就是親兵部曲的底子。
剩下之人鋪子裏菜地裏安頓一些，其餘的就全放到將來那二百畝地上正合適。
鄭乾打算不錯，阿若也覺得好，買地之事成不成再說，先準備好了才是。老杜頭盤算了一番，也點頭同意，這莊家地裏，人沒了事做便有了閑心，時日一長便不好管了。
晚上鄭婉從老宅回來，鄭乾和她一說，鄭婉卻覺得有些擔心，和老王頭想的一樣，怕那龐家找麻煩，鄭四爺哈哈一笑，卻並不當回事，隻言瞧好就行。
又問起老宅如何？一說這個鄭婉來了精神，如今宅子裏就馮氏和鄭雯鄭嫻在，今兒鄭老三又帶著倆姨娘回來了，能折騰的人都去了府城，正好整頓一番。
三個莊子上的莊頭帶著丁冊戶口，往來賬目齊聚老宅，鄭婉花了一天時間挨個指出其中的貓膩，要麽賠補要麽送官，三個莊頭哪裏會吃她這一套，逼急了跪在馮氏院門外哭訴，二小姐這是要造反啊。
偏馮氏不理不睬，讓鄭嫻送出一句話來，鄭婉當家，自然一切聽她的，三個莊頭沒了脾氣，其中一個叫韓忠的賭氣不幹了，叫囂要去縣衙告狀，欺壓莊戶不讓人活了，大老爺英明神武剛收拾了老宅，一定會給眾人做主的。
他這一鼓動，剩下兩人也跟著叫喚了起來。鄭婉卻根本不懼，命青壯陪著韓忠去往縣衙，讓大老爺公斷，韓忠這才怕了。
壓服了這三人，又給了個甜棗，今後莊子上的出產和個人收入掛鉤，不再統賬，誰幹的多誰就掙的多。三個莊頭哪個畝產第一有獎，最後一名扣錢。至於莊子上的那些閑人不管是親戚也好朋友也罷，你們莊頭自己看著辦，反正沒活計就沒收入。
鄭婉連打帶削一頓收拾，把莊子上的事理清了，而且這還隻是第一步，日後還要做附業，三個莊子一起算，哪個莊戶做得好，就挑出來讓他經營，就想胡大兩口子一般。
鄭乾聽完一豎大拇指，恭維道：“姐，行，你這分化可是耍的好，這三個莊頭沒了權勢，莊子上還能翻起什麽浪花來。”
“哪有那麽容易，大話是放出去了，要想讓他們信服聽話，這附業可得整好了，我都愁死了，不知道該搞什麽好。”
鄭婉苦笑連連，阿若卻雙眼一亮，想出了個主意道：“姐，咱們的大棚不是馬上建好了麽，要是冬天裏菜長的好，城裏人買的起，可城外的鄉下裏卻吃不起的，不若挑些品相不佳的賣於老宅，讓他們的莊戶山裏販賣也好，去做發菜好，這也是條路子呀。”
眾人一聽，嗯，這個好。鄭乾卻搖頭笑道：“這大棚的辦法雖好卻經不住人琢磨，咱們能喝個頭湯也就一二年的樣子，日後必定有樣學樣禁不住的，照我的想法，若是今年調理的好，咱們就買方子，先掙他一把再說。”
啊？又來這手，當初做醬肉賣方子，現在弄大棚還賣方子？
幾人心裏都有些不舍，不過又覺得他說的對，又不是什麽獨門秘方，看一眼就會，琢磨試驗個一兩年就沒什麽秘密了。
鄭乾見眾人情緒低落，哈哈笑道：“不過還有個好東西，你們忘了荷塘了，咱們的塘子可是活水，營養豐富，我看這兩日撈起來的魚蝦長得就不小，等冬日裏長上了份量，那才是咱們發財的好時機啊，到時候咱們都不用去找買家，坐等人上門就好了。”
說起荷塘來，眾人興致高漲起來，也說是怪啊，居然地震就震出來活水來了，不怕旱來不怕澇，還能養魚種蝦，自家就能吃用不盡，還能賣錢，說不得比大棚還掙呢。
話題一起是越跑越偏，眾人七嘴八舌討論起怎麽整治，鋪子裏該做什麽菜，魚蝦發賣該定什麽價。鄭婉苦笑一聲，看著眾人興高采烈的討論，心裏一陣甜蜜，這才是一家人該有的樣子啊。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起，二十個青壯整裝出發，鄭乾做了動員講話，就一句話，聽方同漸安排，誰冒頭就打誰。
“是。”
二十條大漢齊聲高喝，鄭四爺極為滿意，揮手讓他們出發。等他們走後，鄭乾便使人去清虛觀請獨山子來。一直到了後晌間了獨山子才優哉遊哉到來。
“老神仙，一向可好？”
鄭乾嬉皮笑臉的和老雜毛見禮，獨山子一瞧哈哈大笑，上來抓住他的手道：“好好，可有些日子沒見了，看著又長高了不少，好，好。”
“去。”
鄭乾呸了一口，兩人哈哈大笑，將獨山子請入花廳喝茶，老王頭也來作陪。閑聊了兩句，獨山子問到底是什麽好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