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府城繁華銀錢少
鄭婉坐在一旁聽了不少,內心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站起身來淡淡的說道:“成公子就在此養傷吧,等我們回卞州時一並送你回去。”
說罷,也不待眾人反應的,扭身出了花廳回了後宅,阿若不放心,連忙追了出去,鄭乾歎息一聲,道:“老成啊,你小子這命數可不好,犯桃花劫。”
方同漸在旁笑道:“這桃花還是二茬的,秋桃。”
一句話說的鄭乾哈哈大笑,成耀祖悲憤交加,賭氣起身要走,鄭乾連忙攔了下來,說道:“開個玩笑,看你急的,沒事,這事是你占便宜。”
“你。”
成耀祖差點吐血,鄭乾連忙住嘴,叫過下人來把他送回客房,一會兒送飯進去,後天事了就送他回家,成耀祖這才作罷,捂著肩頭回了後宅。
方同漸上前問道:“師兄,你說這成耀祖會不會?”
“不會。”
鄭乾笑容漸漸落下,斬釘截鐵的道:“一點機會也沒有,二姐絕對不能嫁給他,哼,犯桃花,誰受的了。”
方同漸咂咂嘴,還真是這樣,沒得以後翻臉過不下去,還不如趁早掐死的好。
等飯食做好,鄭婉和阿若也沒出來,王熙端著送了進去,出來說鄭婉吃了好大一碗獨自睡了。鄭乾點點頭,應該是失望透頂,嘿正好。
轉過天來便是初五的正日子,一大早鄭乾便帶著方同漸出了門,直奔府衙而去。如今有了官身,很容易便見到了範知府。
坐下閑話沒說兩句,鄭乾便問起老虎之事,範知府歎息一聲說道:“小四,這事不用你說,老虎關在牢裏也是保他一命,等事情漸漸涼了才好放了他,否則早早放出去橫屍街頭都有可能。”
鄭乾大奇,問道:“大老爺,花家就這麽猖狂,難道就製不了他了?”
範知府一臉苦笑,連連搖頭,道:“你還年輕,有些事你不懂,這麽說吧,不用說我這個四品知府,就算李巡撫來了也要給花太歲一些麵子,懂了麽?”
“懂了,朝中有人唄。”
鄭乾很不得勁,看來人家沒吹噓,一幹大小官都不敢冒風險去得罪人家,誰知道最後頂天的那位會不會真認這個幹親,來個龍威大怒。
“得,我曉得了,多謝大老爺照應了。”
“嗯,你明白就好,本府也是盡力而為,這麽些年來都是這麽過來的,花太歲腦子不好使,過些時日便沒事了,老虎先關著吧,牢裏有吃有喝多好。”
鄭乾點點頭,把從卞州帶來的幹菜放下,起身告辭。範知府送他出去,回來看見那捆菜搖頭苦笑,這小子從哪兒學的這手,扒拉開後從裏頭拿出兩張銀票卷來,打開一看五百兩。
“來人呐。”
範知府叫過衙內差役,告訴他給老虎換個單間,夥食照著四菜一湯供應。
二人出了府衙,溜達往回走,方同漸問怎麽辦,鄭同學一仰脖笑道:“老辦法找個更大的收拾他。”
方同漸一想,忽然笑道:“師兄,你是說二,二公子?”
鄭乾哈哈大笑,調戲鄭姝怎麽也得付出些代價才是。方同漸聽了卻搖頭,那家夥就怕麻煩,啥事都躲,能出頭?
鄭乾也不多作解釋,二人一路走,來到一處叫鵬龍客棧的地方,此地是黃老三在府城弄的據點,就是怕像上次一般在碼頭上被人一鍋端了,搞得狡兔三窟之策。
進了裏頭,店小二自然不認識,問可是住店?鄭乾敲了敲櫃桌,問周六子可在?店小二一愣,讓他稍等,不一會兒裏頭出來個幹吧老頭,胡子老長,不知道的以為怕是六七十了。
“四爺,快,快請。”
周六子將二人迎進後院,落座之後,鄭乾告知不用擔心老虎,過些日子就能出來,周六子大喜轉身從裏屋抱出個匣子來,打開是些銀票。
“四爺,這是今年收上來的份子,三爺說全數留給四爺使用,若有不夠我等再想辦法。”
鄭乾拿出來數了數,一共一千三百多兩,皺眉問道:“偌大個碼頭就靠收人頭份子錢?”
周老六幹笑兩聲,道:“四爺見笑了,還有些出力的差事能掙些錢,不過不是每月都有,這不是剛剛接上碼頭麽,偏門活少,慢慢就好了。”
鄭乾從裏頭拿了五百兩,剩下的又給他扔了回去,周老六一看不明所以,鄭乾歎道:“府衙那裏花了五百,我就拿五百就行了。”
“四爺,這,其他就不花錢了?”
“等花了再說。”
周老六大喜,連忙收回了匣子。說實話,看著這麽多銀子送人,他周老六心裏實在是肉痛,可又不敢敷衍不給。如今鄭乾不要,正合下懷。
喝了一通茶,鄭乾說道:“這一年下來能掙個一萬兩不能?”
周老六搖了搖頭,數出四個手指頭來,鄭乾一看哼了一聲,道:“區區四千兩,守著金飯碗討飯啊。”
“四爺,您老的意思是還有大買賣能做?”
“偌大的碼頭,上千號人手,南來北往多少船,一年才四千兩,你覺得多麽?”
周老六盤算半天,卻是算不清楚。鄭乾歎息一聲,站起身來走人,又告訴周老六,等以後有時間了,給他們琢磨一條生財的路子,娘的,四千兩笑死個人了。
出了客棧,眼看這天色將近晌午了,二人快步回家,正巧趕上雲園來人相請,還是當初的那個侍衛。
說是因著提學宋大人要在雲園舉辦小瓊林宴,王爺很是高興,就決定都湊在一起了,今兒晚上到雲園即可,地方已經備下,晚間可住下,明日再回來。
這是朱詢高興還是朱蘊乾高興?
鄭四爺不用猜也知道一準是朱老二的主意,文人風雅,斯文敗類不都這樣麽。
“得,你回去告訴你家王爺,就說我們到時一準到,對了,老宅那邊可請了?”
那侍衛愣了愣神,忽然恍然大悟,笑道:“回四爺話,已經派人去了,是昨兒剛得的信,一樣備下住處了。”
鄭乾點點頭,那侍衛施禮告辭,臨走還叮囑方同漸叫他一定帶上嫂夫人,還有幾個老兄弟也在大家一起熱鬧熱鬧。
方同漸一聽原來相王府的舊人也來了,心裏高興,大聲答應了。
等人一走,阿若搖著腦袋盤算半天,不解的問鄭乾:“他們怎麽知道老宅的地方的,難道是老宅的人去雲園了?”
“不會,以我那倆大爺的脾性,一定是坐在家裏等著人上門請呢。”
“那怎麽知道的,城門口派人守著呢?”
鄭乾嘿嘿一笑,道:“你可別忘了那倆姨娘,不是說從花家請教養婆子們,保不齊就是從那兒露的消息。”
阿若一聽有道理,傳說花家不是皇親國戚麽,和朱旭算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能知道這消息不稀奇。
等吃飯的時,鄭婉從後宅出來,鄭乾一瞧精神好像不錯,笑著問道:“姐,晚上好好打扮打扮,雲園辦小瓊林宴都是今科的舉子,迷死他們,嘿嘿。”
“呸,說什麽呢?”
阿若好生氣惱,有這麽說自家姐姐的麽,反倒是鄭婉苦笑一聲,道:“我去也行,把成公子也帶上,他今科落了榜,又被沈小姐逼迫,心裏一定難過,去散散心也好,見見同門也能激發鬥誌,來年再戰。”
“啊,姐還想著他啊?”
鄭乾一拍腦門,成耀祖使了什麽迷魂咒了?扭頭看阿若,王大小姐撇撇嘴,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王熙更是搖頭,表示不知。
鄭婉見眾人都有些詫異的看著她,忽然展顏一笑,說道:“你們是不是以為我還念著他?”
眾人點頭,鄭婉嗬嗬笑起,笑著笑著長長歎了口氣,好似把一腔幽怨都吐了出來。
“你們想差了,今兒就說清楚吧,你們也不用多想,我和成公子是不可能的,有緣無份。為他打算,不過是見他一路坎坷,鄉裏鄉親的幫一把罷了,再無他意。
“真的?”
鄭乾瞪著重重眼,好似不信,鄭婉臉現微笑,望著廳外兩行清淚滑下,緩緩的道:“真的。”
九月初五,雲園小瓊林宴,算的上是府城花魁大賽以來的又一次盛事,兼之這一回還有永安郡王朱詢參加,更是引人矚目。
有消息靈通人士還傳出不隻郡王爺自己,還有一個本家堂兄,就是不知是那個王府的公子了。知道朱蘊乾真實身份的外人,除了鄭乾方同漸和崔玉涵以外,也就是範知府了。
這古代消息閉塞,就連範知府也沒見過朱蘊乾,還是巡撫李大人暗中透漏,才知曉二皇子居然微服隨之而來。
要不是因為朱蘊乾,朱詢這個名不副實的閑散郡王還輪不到駐蹕雲園,王府沒整落利索,頂多讓你住府衙的會館裏。
普通人覺得郡王已經頂破天了不得了,還有那打破慣例晉升爵位的傳言,都當朱詢聖眷正隆,可在他這個四品知府眼中,無兵無權的閑散王爺根本就不算什麽,什麽聖眷正隆都是笑話,要是真得聖寵,能隻是個駐卉州?
範知府這類官場老油條看的分明,朱詢升郡王,恐怕也隻是給這個風流皇子一個麵子,說不定在聖上心中為這事還著惱這倆人呢。
一個落魄王爺,一個糊塗皇子,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範知府是這麽想,可旁人看不清楚裏頭的道道,有這等盛事不緊趕著往上湊還等什麽。於是乎,一場小瓊林宴就變了味,富紳名士拖家帶口紛紛往雲園而去。
尤其是家中有未出閣適齡女兒的人家,無不盛裝打扮群奔而來,都在謀劃著戲本裏的場景,什麽王爺月下觀花,才女吟詩作對等等等等。
雲園守衛的兵丁見一下子來了這麽多有頭有臉的人都要進去,還那個也惹不起,無奈隻得報到範知府那裏。範知府卻不在意,放開由他們去,朱蘊乾喜歡,自己幹嘛做惡人。
等到了晚間時候,雲園四處掌燈,映照的園內如夢如幻。提學宋大人早早便安排好了席位,一眾舉子們也都陸續到來。離著瓊林宴不遠便是鏡湖水榭,一群鶯鶯燕燕說笑玩鬧,晃花了一幹舉子的眼。
宋大人心頭不悅,重重咳嗽一聲,道:“諸位,時辰未到,不如賦詩助興如何?”
眾人一聽紛紛叫好,佳人在側,長項在手,此時不吟更待何時?本科解元韋項當先站起,由他帶頭,一人一句傳遞下去,誰接的不好便要去鏡湖水謝那裏折一支花來戴在頭上。
這頭詩句對的熱火朝天,可那頭佳人們卻毫無理會的心思,眾人來此的目的就一個,那就是朱詢兄弟倆,逮住誰算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