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黃花大閨女
府城好多牙行聞風而動，好大一場買賣。
鄭乾聽完咂咂嘴，問道：“你都知道了，這還有誰傻得冒泡去買啊？”
金老實嘿嘿一笑道：“四爺，這還不明白，大戶唄，府衙又能奈何得了誰啊。最後一定是低價花銀子買來對付過去便罷。”
鄭乾點點頭，曉得了，先造混亂壓低田價，得好處的大戶們各家出點血，這買地的銀子就出來了，三千畝也算不得多少。
“老金，你一個外地人能插的上去，咱卞州就沒有這買賣了？”
金老實聽這麽問，嘿嘿嘿幹笑幾聲卻沒回話。鄭乾眼珠轉了轉，娘的明白了。
老鄭家不是剛罰了兩千多畝地麽。原先以為是一石二鳥，遇災地麵平靜，還能保證賦稅，現在看來還得加一條，劃撥官田不打折扣，嘿嘿，高，真他娘的高。
心中佩服劉縣令的手段，臉上卻沒了笑模樣，悶了半響，這才問道：“老金，如今縣裏地麵上是個什麽價錢？”
“這個，四爺，現在買地還不算好時候。”
“怎麽說？”
“現在要賣地的人家，那田地大部分都，這個有些糾纏，買了怕是非不斷，還是過些時候吧，等穩定下來，必定有人要脫手一部分換現銀的，到時候才是買入的時機。”
金老實說的含含糊糊，鄭乾雖然不知道這裏頭又牽扯什麽事情，但買了有麻煩卻是聽的明白。
“成，就依你，你給我踅摸著點，等過些日子我從京城回來咱們再說。”
“咦，四爺，您老要上京？”
鄭乾嘿嘿一笑，把自己的了同知的事說了一遍，金老實連忙道喜，鄭乾連連擺手，笑道：“嗨，其實我也不想這麽麻煩，可奈何不領身告旁人不認啊，嘿嘿。”
“那是那是，以後還要仰仗四爺照應啊。”
“好說，好說。”
正說著話，馬車旁邊呼嘯而過一匹快馬，把車簾子都吹起了老高。兩人抬眼一看，那馬上騎士背上插了把紅旗，旗上寫著鬥大個喜字，一邊跑一邊叫喚，送喜啦。
“呦，這是誰家這麽張揚，結個婚也到處嚷嚷。”
“嘿，四爺，這是送喜報的，一定是本縣有人中了舉人了，專門有人吃這碗飯，送喜討賞錢。”
“哦，原來如此。”
鄭乾點點頭，從車窗子探頭看去，那人騎著快馬沿著城西官道拐個彎往北去了。“不可能是封老鼠家吧。”鄭乾失笑不已，正看的高興，呼呼，又跑過去兩匹。
“這麽多中舉人的？
“今年開恩科，擴大點選人數，唉，有人歡喜有人愁啊。”
金老實歎息一聲，舉人一多田地投靠就多，以後的買賣就少，日子難過了。
到了雜樹林，金老實回十裏鋪，鄭乾下車，剛到鋪子近前，就聽著小木樓上阿若探頭叫喚他：“死人，一晚上不回來，幹啥去啦。”
鄭同學嗬嗬一笑，跑步上樓，卻見羅氏和阿若正指揮人裏外裏重新裝裹，擺上茶具，架子裏擺滿了一盒盒的胭脂水粉。
“昨兒對麵鬧得厲害，大嫂和崔老二去縣城住了，我給找的地方，天晚城門關了就住下了。”
阿若咯咯一笑，探手就擰住他的耳朵，叫道：“好啊，學會夜不歸宿了，人崔二哥不認識地方啊？”
鄭乾誒呀誒呀疼的直叫喚，羅氏苦笑一聲，拽過阿若來，讓兩人坐下說話。鄭同學得了解脫，連忙道謝，揉了好半天才道：“崔老二婚事黃啦，借酒澆愁呢，我不看著點能一頭撞死。”
“啥？黃了？”
兩女吃了一驚，崔玉堤和鄭姝多黏糊的兩個人啊，怎麽說黃就黃了？
“二姐回來沒說？”
兩人搖頭，鄭乾把昨日老宅的好事，繪聲繪色的描述了一遍，最後道：“就這樣，鄭姝要飛，崔老二要黃，誒呀，撕心裂肺的看的人都揪心。大嫂也是，分家不成憋了一肚子火沒處發，唉，什麽事啊這是。”
鄭乾搖頭歎息，小心肝撲通撲通的跳，偷眼一看，見阿若卻擦了擦眼角。
“咋啦，哭啥？”
“有情人難成眷屬，要是有一天咱們也成了這樣該怎麽辦？”
鄭乾連忙拍胸脯叫道：“不可能。”
阿若一瞪眼喝道：“什麽不可能，走，跟我回家。”說罷，拽起鄭乾就走，鄭同學急忙問道：“幹啥去？”
“回家寫帖子，明兒就完婚。“啊。”
羅氏在一旁差點笑岔了氣，看著兩人打打鬧鬧的下了樓，心裏忽然好一陣衝動，想到老王，臉上不由得紅霞一片。
晌午十分，鄭婉從老宅回來，眾人問對麵有啥動靜，鄭婉苦笑一聲道：“大伯娘裝病，大姐伺候她，鄭嫻到處撒氣，剩下的都高興呢，倆新姨娘攛攝著給鄭姝請個教養婆子，臨時抱佛腳好好學學規矩。”
“瘋了，瘋了。”
王道昌萬分看不上眼老宅的做派，罵了兩句，讓羅氏瞪了一眼，幹笑兩聲不說話了。鄭乾想了想道：“大後天赴宴，後天就得走，能來的急？”
“人家後晌就要走了，提前到府城住下，說什麽花大爺家的婆子訓練一半天，也就成了。”
“不會是住鄭老二那新宅子吧？”
鄭婉搖了搖頭，這就不清楚了。老王忽然問道：“小四，咱們去不？”
“去，不過是我去，有些事還需要攪和攪和，你們就別去了。”
鄭乾可不想讓自家人去參乎，朱蘊乾說不以勢壓人，可到了他們的地盤，誰知道會出什麽事。
哪知阿若一聽這話就不依了，上次去府城，什麽玲瓏玉，什麽紅柳，什麽秀巧，什麽天仙院，統統往家裏嘩啦，好家夥那還是自己在身邊看著的緣故，這回要是讓他放了羊，說不定回來就不是一個人了。
“不行，我也要去，我不放心。”
“嘿，這又不是什麽耍出，你添什麽亂啊。”
鄭乾急了，阿若卻不依不饒，又纏上了鄭婉，說雲園多好玩，老宅那點事也不差這幾天，反正人都走光了，你幹不了事，不如去鬆快鬆快。
阿若可真找對點了，鄭婉被她這麽一說，還真心動了，非是那朱詢，而是一個說不得的秘密。
鄭乾大急，鄭婉要去了，不是送羊入虎口？朱詢對鄭婉如何他可是門清，不管是不是有那意思，都不能讓他發芽。
兩頭吵鬧起來，老王哈哈大笑，你們走了自己才好過二人世界，羅氏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要放什麽屁，偏沒有反對，反而勸起鄭乾來，最後一群人口誅筆伐，鄭同學敗下陣來，隻得應了。
小不點王依卻哭了，上回不帶自己，這回又不帶，自己還是不是親生的。羅氏心疼不已，連哄帶勸卻安撫不住。
可說巧的，趕吃飯的當口，老王頭的獨苗王亶從學裏回家了，說是先生放了秋假，讓體會農桑辛苦。老王大喜，得，咱們一家四口莊子上玩去。
這下小不點也不鬧了，老王羅氏滿意了，鄭婉阿若和王熙高興了，隻苦了鄭乾和方同漸二人，一個要分心朱詢和鄭婉，一個要擔負女眷的安危。
等到了後晌，鄭婉去了老宅把事一說，老宅眾人不大高興，隻覺得是來搶生意的，偏馮氏很是支持，說這兩天辛苦，去耍一耍也應該，臨了又讓鄭雯和她一塊去。
不用馮氏說，鄭婉也知道是什麽意思，鄭雯出事在家裏抬不起頭來，每日裏除了陪馮氏說話，就見出來過，看她那模樣憔悴的不行，想來也是馮氏心疼閨女，讓帶著她去散散心，開解開解鬱結。
鄭婉答應了下來，後晌便沒再做事，把新建的賬本全都封了，等回來後就要進行第二階段的動作。
老宅裏，馮氏和張氏留下沒走，鄭嫻知道自己長得嚇人，去了又怕見到卞齊，到時卻不知道該打還是該饒，糾結半天也放棄了，就留在家裏陪馮氏。
剩下的人全都興高采烈的收拾行裝準備出發，鄭婉問了句府城何處落腳，戚姨娘說花大爺的別院，趙姨娘說鄭老二的宅子，兩人說不到一起，又吵了起來，鄭守道嗬斥半天，一錘定音，去鄭望樓那裏。
鄭婉驚了，鄭望樓上京了，可崔玉涵還在縣城呢，就這麽不說句話就去？鄭守正給了她個答案，自家的孩子家為何去不得。
鄭婉張著嘴點點頭，是這個理，可心裏哀歎，這是和崔玉涵撕破臉了，也不在乎她的想法了。
作死，作死，八字還沒一撇就把能得罪的都得罪了，一手好牌打的飛起。
老宅眾人走了，老王家也開始準備車馬行裝，打算明天出發，路上不急緩緩而行，如今正是金秋時節，好風景不可錯過。
等到了傍晚時分，城裏黃老三跑了過來，一進門就叫鄭乾單獨說話，二人轉出門外，站在水塘邊，黃老三焦急的稟告說出事了。
事有兩件，頭一個老虎在府城找花家要人，開始是要花銀子贖的，花家那管家收了錢卻不辦事，把老虎結實的坑了一把，後來老虎糾集了一幫碼頭上的打手去砸門要人，結果愣是沒打過人家，反而被送進府衙大牢裏頭去了。
鄭乾一聽，眼皮一撩，問道：“真的隻是要人？”
“呃，這個。”
黃老三猶豫片刻，還是不敢隱瞞，說了實話。
也怪老虎得意忘形，收拾了朱寶，拿回碼頭就覺得老子勢力天下無敵了。也是碰上花家這種愣橫的主，兩句話不對就幹了起來。
花家在府城深耕多年，頭上頂著個皇親的名頭，任誰來了也得給幾分薄麵。可偏偏老虎不信這邪，什麽皇親還不是自吹自擂的，要真是皇親，家裏連個官也沒得做，就混了個土財主，誰信誰傻。
一番較量下來，老虎吃了大虧，花家是不是真皇親不知道，倒是明白了這花大爺的能量可不小，圍困眾人的快手漏了口風，說是步家寨的，老虎寡不敵眾被拿下，好生一頓打，送進了大牢裏，連堂也沒過，就這麽押著，看那架勢是要讓他死在牢裏。
黃老三說完，撲通一聲又跪了，求鄭乾想辦法撈人，老虎多年的生死兄弟，不能就這麽看著他死啊，大牢裏的道道可不是開玩笑的，讓你死的不明不白那就一定誰也看不出破綻來。
鄭乾深吸一口氣，步家寨？想起了在雲園門口那個步瞎子，不用問，步家寨這麽多年打家劫舍沒有花家的庇佑早就完蛋了，活不了這麽久。
“好，我知道了，鄭楚有消息麽？”
黃老三搖了搖頭道：“隻說是成了花家少奶奶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