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孫德崖之亂（二）
身在牛塘穀的徐達，聽到穀外喊聲，再見到衝天而起的煙竹，是哈哈大笑，對身邊的馮國用和廖永安道：“兄弟們，咱們的援軍來了，拿起武器，咱們這就衝出牛塘穀！”
馮國用、廖永安聽徐達這麽說，也跟著哈哈大笑，馮國用為人沉穩，雖然絕處逢生，也是欣喜異常，但並未被這喜悅衝昏頭腦，笑著道：“元帥，您與廖將軍從穀內突圍，我帶著兩千人馬，守著你們身後，以防這張士信趁機進攻牛塘穀。”
“好，就這樣安排！”說罷，徐達卸下牆上掛著的寶劍，大踏步走出了軍帳。
牛塘穀內的應天義軍，被困牛塘穀十幾天，也壓抑了十幾天，如今，有了衝出牛塘穀的機會，哪裏還肯放過？從穀內死命進攻呂升祖。
這糧草是軍中的命脈，見自家糧草被燒，呂升祖軍中士卒鬥誌，立刻降到了穀底，在常遇春、胡大海、廖永忠等猛將的進攻下，漸漸落入下風，等徐達帶著牛塘穀內的大軍衝出牛塘穀時，呂升祖手下那幫將士，立刻潰不成軍，被殺得丟盔棄甲。
呂升祖見狀，是欲哭無淚，前幾天，鄧清才燒了徐達糧草，沒想到短短幾日，自己的糧草，也被人家給燒了個幹幹淨淨。
見手下士卒被徐達、湯和大軍砍瓜切菜一般，隨意殺戮呂升祖拔出腰間的寶劍，甚至有了抹脖子的心思。
他娘的，這一戰，自己手下的五萬大軍必定煙消雲散，回去之後，如何跟張士誠交代？張士誠雖然兵強馬壯，但損失這麽多人馬，對張士誠來說，也不是小事兒，就算張士誠能饒了自己，那自己回了姑蘇，如何跟著五萬將士的老母妻兒交待？
離呂升祖不遠的張虯見呂升祖把寶劍擱在了自己脖子上，立刻大驚失色，喊道：“呂副元帥不可啊，綠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您還得活著，給戰死的兒郎複仇啊！”
被張虯這一聲喊，呂升祖也清醒過來，這張虯說的對，自己跟著張士誠，不是沒打過敗戰，當初，自己與張士誠被元丞脫脫圍困泰州，幾乎全軍覆沒，這短短幾年，不又拉起了一支幾十萬的大軍？
如今不過一場小敗，隻損失五萬兵馬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想到此處，呂升祖立刻強打起精神，收攏潰兵，與徐達他們繼續廝殺。
半個時辰之後，張士信從牛塘穀內攻破了馮國用的防線，也衝了出來，張士信的到來，讓呂升祖軍中的士氣瞬間高漲，呂升祖的潰軍，漸漸朝張士信方向靠攏。
但徐達被困牛塘穀半月有餘，心中的怒氣之盛，可想而知，如今在牛塘穀外見了張士信，哪裏還肯放過他？
見張士信也出現在了戰場，帶著湯和、常遇春、胡大海這些猛人，對張士信展開猛攻。
這潰軍，朝張士信這裏匯聚，雖然增強了張士信的實力，但無形中，也阻擋了張士信手下士卒的腳步，以致他們衝殺的腳步，慢了一些。
漸漸的，張士信大軍，被常遇春、胡大海等人給纏了上去，雙方殺得是難解難分。
這常遇春、胡大海，都是軍中桿將，張士信那幫手下，沒有一個人能夠擋得住，二人就像狼入羊群，左衝右突，逼得張士信大軍，一步步向牛塘穀內退去。
見常遇春、胡大海二人攻勢如此猛烈，張士信軍中的張虯和張九八是目呲欲裂，二人對是一樣，便要衝出去與常遇春和胡大海廝殺。
見二人這般模樣，張士信怒喝一聲：“回來！士德被擒，已經夠糟心的了，你二人難道也要步士德後塵嗎？”
張九八聞言，帶著哭腔道：“哥，難道就看著這常遇春和胡大海如此猖狂？”
張士信隨後便給了張九八一巴掌，罵道：“穩住，指揮大軍抵禦，咱們緩緩退出牛塘穀。”
說罷，便不再理張九八和張虯，與呂升祖二人，帶著殘部向牛塘穀內退去。
這一戰，足足打了五個時辰，直到徐達手下諸將精疲力盡，徐達才鳴金收兵。。
見徐達收兵，苦苦支撐的張士信終於鬆了口氣，帶著自己殘軍，推後二十裏，安營紮寨。
人馬一安定下來，張士信便下令清點人數，等人數清點完畢，張士信是欲哭無淚。
這一戰，他和呂升祖從姑蘇帶來的十萬大軍，損失六萬有餘，而且跟著自己退下來的士卒，還有不少人都是傷號。
當然，損失的這六萬餘人中，呂升祖的人馬，占了八成，可無論是呂升祖、還是自己帶的人馬，說到底，都是張氏王朝的，如此巨大的損失，由不得張士信不心痛啊。
聽完手下稟報，張士信對坐在帳中，同樣垂頭喪氣的呂升祖和張道：“早就聽說這常遇春、胡大海是鄭乾手下桿將，沒想到，竟然會強桿到如此程度，若是咱軍中有這樣兩員猛將，也不至於會敗的如此淒慘。
如今，咱們損失六萬兵馬，這徐達又與湯和、常遇春合兵一處，想擊敗他們，已經不可能了，咱們……退兵吧！”
聞言，呂升祖歎息一聲：“隻能如此了，隻是，我在這牛塘穀，損兵折將，還有何麵目回去見吳王啊！”說罷，兩行熱淚，便流了下來。
見狀，張士信安慰道：“唉，呂副元帥莫要太過在意，這勝敗，乃兵家常事兒，誰還沒有吃敗戰的時候，放心，你是吳王老兄弟，吳王是不會為難你的。”
聽了張士信的話，呂升祖心裏才好受了一些，片刻之後，又問張士信：“士信，咱們要是就這樣撤了，那被圍困常州城的呂珍，怎麽辦？
咱們不管他了？這呂珍，也是咱的老兄弟啊，若是就這樣放棄，恐怕，會讓人寒心啊！”
聽了呂升祖的話，張士信也是眉頭緊皺，沉默片刻道：“呂副元帥的心思，我明白，可咱們現在，隻剩下四萬殘軍，即便是留在這裏，也無法給呂珍解圍。
若是耗下去，說不定，這四萬人馬，也會被徐達給消耗幹淨，呂珍……咱們不是不救，而是實在就不出來啊。”
張士信說完，見呂升祖想要反駁，拍了拍肩膀：“不要說了，呂珍，不是咱們能救出來的，常州之圍，恐怕咱們也解不了，就這樣定吧！”說完，張士信走出軍帳，安排撤退事宜去了。
徐達這邊，見張士信被打的丟盔棄甲，這些天積累的怒氣，也出的差不多了，看著來救援自己的湯和、常遇春二人，笑著道：“多謝二位兄弟不願千裏相救，若不是你二人及時趕來，恐怕我徐達，便要命喪這牛塘穀了。”
聞言，常遇春笑道：“徐元帥嚴重了，您是福運深厚之人，即便我們趕不來，您也不會有性命之憂的，一個小小的張士信，還沒辦法那您怎麽樣。”
閑聊一陣，徐達左右看看，見軍帳中不見郭英，很是詫異，便問眾人：“郭英呢？你們看見郭英了嗎？他哪裏去了？”
眾人聞言，都是一愣，紛紛在軍帳中尋找，一個個揺頭，都說沒看見。
徐達見狀，大吃大驚：“不好，郭英該不會被張士信給擒了吧？若是如此，那就糟了。”說罷，立刻道：“快快快，快去尋找郭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徐達一句話，軍中將領，立刻便跑去軍營，帶著士卒，去四處尋找郭英，不一會兒，一斥候騎著馬朝徐達跑來，對徐達道：“稟元帥，郭英沒事，此時，正從東麵趕來，馬上還馱著一人聞言，徐達長長出了口氣，這郭英，是鄭乾的小舅子，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回家沒法兒交待啊，若是被張士信給擒了，那就更糟了，到時候張士信要用郭英換回張士德，是換，還是不換？
一炷香之後，郭英便走到了徐達麵前，一把便把馬上綁縛的人給推下了馬，徐達定睛一看，臉上立刻就出現了怒容，因為，被郭英帶回來的這個人，正是燒掉自己糧草的鄧清。
不止徐達發怒，軍中其餘將領見到來人，也是怒不可遏，這鄧清，燒掉軍中糧草，差點兒餓死眾人，眾人如何能不怒？
鄧清抬頭，正好看到徐達能噴出火來的眼睛，嚇得是畏畏縮縮，立刻求饒道：“徐元帥饒命，徐元帥饒命，小人也是一時豬油蒙了心，這才幹出對不起您的事兒啊！”
徐達聞言，怒極反笑，喝道：“鄧清，你燒我糧草之時，沒有想過會再次被我擒拿吧？當初在宜興城下，我好意饒你一命，你不思報答，反而想要置我於死地，如此忘恩負義之人，你還有何顏麵活在這世上？”
徐達說完，鄧清還要辯解，但徐達卻不給他這個機會，喝道：“來人，將這鄧清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徐達說完，廖永安道：“元帥，此人讓我親自來殺，他差點將我們餓死在牛塘穀，不親手除掉這個惡賊，我心中怒氣難消！”
徐達聞言，笑道：“好，你親自殺！”
見徐達答應，廖永安拔出自己的牛耳尖刀，一刀便捅向鄧清腹部……到死，鄧清都是瞪著驚恐的眼睛，似乎不相信，徐達等人，竟然會真的下如此狠手。
很快，鄧清的人頭，便被掛到了營門外，共將士們參觀……常州城下，徐達軍帳“什麽？張士信撤兵了？”聽到斥候稟報，徐達有些不可置信，這張士信，不管被圍困常州城的呂珍了？
常遇春笑道：“恐怕，這張士信，是回姑蘇跟自己的哥哥哭訴去了吧？畢竟，在常州城下，他被咱們打的很慘。”
常遇春話一出口，軍帳中便笑作一團，笑完，湯和道：“這張士信退兵，好事一件，咱們終於能鬆口氣了，但是，這個時候，咱們千萬不能大意，我覺得，這張士信兵敗，張士誠定會派出更多兵馬，來與咱決一死戰。
當務之急，是趕緊拿下常州城，有城池在手，即便他張士誠禦駕親征，那咱們也能擋住不是？”
徐達聞言，點了點頭：“湯和說的不錯，咱們要趕緊攻下常州，隻要進了常州城，他張士誠，想滅了咱們，那就是在做夢，對於打常州，大家有什麽想法，說說。”
胡大海笑道：“這常州，就是個烏龜殼子，恐怕除了硬攻，在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常遇春笑道：“硬攻是一定的，但是咱們要的是常州城，不是要與他呂珍決一死戰，我覺得，若是能讓這呂珍失去鬥誌，棄城而逃就好了！”
常遇春剛說完，鄭潤便接口道：“常將軍，你說的是圍三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