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剛剛那一吻,短促到他以為是幻覺,還沒嚐出滋味兒就結束了。
??他趕緊咬了自己一下。
??什麽叫“沒嚐出滋味兒”?他很想仔細品嚐嗎?沒有……好像有點?
??他驚恐的瞪大雙眼。
??完了!完了!自己喜歡上阿若了!
??阿若捂著腰坐在地上,見他神色變換,狐疑道:“怎麽了?拉我一把!”
??她伸出胳膊。
??剛剛雖然鄭乾手在她腰上墊了一下,但她還是閃到了腰。
??沒想到他如洪水猛獸般看了她一眼,然後竟然避如蛇蠍的後退了好幾步!
??“嗯……我……那個……你……那啥……嗯……”
??他支支吾吾的啥也沒說出來,對阿若一通比劃後也不管她看沒看懂,轉身就順小路跑了。
??阿若坐在地上有些茫然。
??被非禮被占便宜的難道不是她?
??她盤腿坐在地上咬著嘴唇沒想明白。
??扶著牆費了好一番力才站起來,她也不知道這是哪,剛要打開小門回花樓,身後腳步聲響,有人提燈而來,道:“阿姑娘?是阿姑娘嗎?”
??阿若一回頭,就見不遠處站著一個老者,佝僂著身子,胸前三捋銀髯。
??“您是?”
??他緩步走過來,上下看了她兩眼,笑道:“少爺讓我來接你。”
??她遲疑道:“少爺?你說鄭乾?”
??老人點頭,“老奴是這裏的總管,姑娘請隨我來。”
??總管?
??她站在原地沒動,“這是哪?”
??她記得將軍府不在這邊啊。
??見她困惑,老人也是一愣,“鄭少爺沒告訴你嗎?這是花茗小築啊。”
??花茗小築!就是那個趙羿送給他的大宅院?他的老巢、他和他那些狐朋狗友的據點?!他怎麽把自己帶到這來了?
??阿若連忙擺手,一動彈腰還跟著疼,“嘶”了一聲用手扶住腰,“不用麻煩了,我自己能回花樓。”
??老人為難道:“這怎麽能行?我看阿姑娘是閃到了腰,還得及時治療啊!”他過來攙扶著她往院裏走,一邊走一邊嘮叨:“腰傷不能亂動,不然會嚴重的,一會兒阿姑娘在房間休息休息,老奴派人去找個郎中來給姑娘看看。腰傷不是小事兒,會落下病根兒的。你看老頭子我這腰就不好,就是年輕時候不小心摔的……”
??他說起來沒完沒了,阿若見他沒有打住的意思,隻好不太禮貌的打斷他,“老爺爺,我能問問從這到花樓要多久嗎?”
??老者看看她,沉思一下,說道:“這可遠了,怎麽得走半個來時辰吧。”
??一個小時?!阿若覺得自己的腰不太行,隻好扶著他,隨他往院裏走,“那就麻煩您了。”
??老人一笑,臉上堆起褶子,“不麻煩不麻煩,姑娘是少爺親自帶回來的,一點都不麻煩!”
??老人把她帶到一處院子的客房裏,命丫鬟伺候,然後便出去找郎中了。
??丫鬟是個沉穩懂事的姑娘,長的挺端正,眼下一顆淚痣頗為驚豔,若是上妝,雖不至美豔不可方物,但也算是個美人了,若是再有內涵有實力,包裝一下一線也有可能。
??丫鬟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總覺得她的眼神跟有透視功能似的,一掃過來自己就如同赤身裸體一般。
??阿若坐在椅子上,手撐著下巴道:“轉過去。”
??丫鬟不知道她要幹什麽,但還是乖乖轉身。
??阿若眼睛一亮,點點頭,“不錯不錯。”
??腰細腿長屁股翹,比例不錯。
??“你叫什麽名字,多大了?在這裏幹活多久?”
??丫鬟轉回身,垂頭一一回答:“我叫紅月,今年十七,在花茗小築五年了。”
??她皺眉。
??紅月?這名字太老土了,得改!
??她又問:“有什麽特長?比如唱歌跳舞或者樂器。”
??丫鬟蹙眉,不明白她為什麽問起這個,但還是一五一十的道:“我什麽都不會。”
??阿若幹咳一聲,想了想道:“沒關係,什麽都不會可以培養。你幹活五年了,肢體柔軟度可還行?”
??丫鬟沒聽明白什麽叫肢體柔軟度,愣了片刻。
??她連忙解釋,“就是大小前後橋,橫叉豎叉側空翻之類的,這些都會嗎?”
??丫鬟想了想,道:“我還算比較靈活,不過這些小時候還會,現在卻有些生疏了。”
??她捂著腰以一個極其怪異的姿勢坐在椅子上,想了想,道:“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你就叫夢歡吧。”
??丫鬟終於忍不住好奇問道:“姑娘為何給我改名字?”
??她笑笑,“明天你就知道了。”
??鄭乾剛踏進院子就看見院中石椅上坐著一個白衣男人,似是等他許久了。
??見他進來,男人笑問:“如何了?”
??他歎息一聲,坐在他對麵,愁眉苦臉道:“不如何,我好像真的喜歡上她了。應風,怎麽辦?”
??他下巴磕在石桌上,抬眼皮看他。
??柳應風也伏在石桌上看他,“真的?你真親了她了?”
??他瞪了柳應風一眼,柳應風後知後覺自己這關注點放的不太對,於是咳嗽一聲道:“如果這樣的話,你之前不是說了麽,直接對她好就好了啊。”
??他搖搖頭,歎息一聲,“我是在想,以後怎麽辦。”
??現在他基本可以確定自己喜歡阿若,如果阿若能入將軍府,那當然是皆大歡喜,可他怕阿若以為他做這些都是故意的,就是為了讓她進將軍府當擋箭牌。
??柳應風聞言也覺此事不好辦,可鄭家的事情是隱瞞不了的,等鄭龍回來,一切肯定都會不一樣了。
??鄭乾把臉埋在臂彎裏,“我也不想連累她。”
??如果鄭家過不去這一劫,他怎麽能讓阿若牽連其中?
??前路迷茫,柳應風不由得問他:“你們家當真一點後路都沒給自己留?大將軍不至於這麽多年都不留退路吧?”
??鄭乾苦笑一聲,“沒留退路都這樣了,要是留了退路,不是更欲蓋彌彰?恐怕我都活不到今天。”
??鄭龍已經盡力把自己的所有都擺在了皇上麵前,已經如此坦誠到赤裸了,皇上都不肯放過,要是當初真匿著幹了些什麽,鄭家恐怕早就被皇上一鍋抄了。
??柳應風也覺頭疼,深深歎了口氣,“你要是這麽說,那還是離阿姑娘遠些好。等大將軍回來了,看看皇上到底什麽意思,若是能留你一命,你再想阿姑娘的事,若是……”
??若是留不下你的命,那也就沒什麽好說了。
??他依舊把頭埋在臂彎裏趴在桌子上,柳應風拍拍他的肩膀,想說什麽又沒說出來。
??他悶悶的開口:“我要是死了,你可不能像別人那樣,你得依舊把我當兄弟,幫我照顧阿若。”
??柳應風不想點頭,懟了他一下,“你要是真有死那天,我不會放棄你不管的。”
??鄭乾喉嚨發疼,沒再說話。
??總管慢吞吞的挪進來,朝著二人行了一禮,對鄭乾道:“阿姑娘那邊都安排好了,住在您旁邊的院子裏,郎中已經請去了,剛剛傳消息過來說阿姑娘隻是閃到了腰,又被東西硌了一下,出了一片瘀血,沒什麽大事兒,少爺放心。”
??鄭乾點點頭,總管又慢吞吞的出去了。
??柳應風不可思議道:“你還把人留下了?這出去再過一條街不就是花樓了嗎?你把人留下是什麽意思?”
??他拱了拱,把臉埋的更深些,“她腰上有傷……現在想想確實不太好,可人都留下了,又不能趕走。”
??柳應風真是從沒見過他這麽糾結,歎息一聲,“行吧,你自己看著辦,以後的事情畢竟還沒發生,趁著現在,及時行樂。”
??“及時行樂”四個字都出來了,鄭乾哭笑不得,真有一種自己命不久矣的感覺。
??柳應風起身撣撣衣袍,“天色不早,你該做的也都做完了,我就回去了。”
??走了兩步,他回頭道:“對了鄭乾,鴻臚寺卿一直養在老家的那個兒子顧之寒之前不是中了狀元麽,後來回鄉掛馬遊街,接了他的家人來京城。我爹說明天顧大人要辦宴會,美其名曰芍藥大會,其實就是為顧之寒引薦人。”
??鄭乾悶著點頭,“嗯,我知道了,但我並不想去。”
??柳應風歎息一聲,又折回來在他旁邊坐下,“若是將軍在也就罷了,可現在將軍不在,老祖宗又年事已高,人家為顧之寒引薦自然是引薦官場上的人,你難道打算讓鄭夫人去嗎?”
??鄭乾抬起頭,疲憊道:“我鄭家現在還算是官場人麽?我什麽名聲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李諾那小子辦宴,別說去了,住那都沒問題,但像顧之寒這種跟太傅家的公子有的一拚的文人雅客,我去合適麽?就算我同意去,我還怕人家把我趕出來呢。”
??柳應風竟無言以對。
??他又道:“對了,我聽說顧之寒那個妹妹不是丟了麽?這還沒找著呢就辦宴會,也太不把顧小姐放在心上了吧?”
??那顧小姐也是個可憐人。
??自己爹是鴻臚寺卿,堂堂正三品,自己卻跟哥哥和母親祖輩一直生活在老家,要不是顧之寒中了狀元,還不知道有生之年有沒有機會來到繁華的京城與父親相聚。
??不過也是,顧之寒要是自小生活在京城,保不齊是被他鄭乾帶壞還是被李諾帶壞,京城這麽多大少爺小公子,太傅兒子那樣的不也就出了一個麽?還是因為他爹就是太傅。
??現在這好不容易等來了這個機會,顧小姐卻失蹤了!
??顧之寒和他爹找了半個多月連個人影也沒找到,也不知道這位顧小姐流落到哪去了。
??柳應風搖頭歎息,“顧小姐年紀不小,就算沒跟上顧之寒被丟下,之後一路打聽也該找到顧府了,現在都沒消息,恐怕凶多吉少。可顧之寒也不能因為她就一直拖延時間,顧大人隻好先把引薦的事情辦了,然後再慢慢找人。”
??他又趴下了,“他愛怎麽找怎麽找吧,反正我是懶得動彈。顧之寒我聽說了,大狀元嘛,不比前兩年的太傅他兒子遜色多少,跟這種人我處不來的。”
??他還記得幾年前太傅兒子中狀元時,太傅張遠道辦的宴會,那叫一個風雅啊。
??喝酒就喝酒唄,不盡興就來個歌舞美人,再不盡興就劃拳,這張遠道可好,玩什麽行酒令,酒令就酒令吧,居然還玩“詩令”“對聯令”這些拗口又拗腦的東西,一頓宴席吃下來鄭乾覺得簡直比聽太傅講學還鬧心。
??尤其他又不會這個,真真是出了個大糗,打那之後他見到張遠道的兒子都繞道走。
??柳應風葉想起那日他憋的不輕,不由笑道:“確實是難為你了。可明日你不去,鄭夫人會同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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