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意料之外
作為童年玩伴的鄭乾冷笑一聲。
??與他，
??太熟了。
??當然，鄭乾心裏也有相當一部分的好奇，並且也確確實實有了一絲叫不服氣的情緒。
??在給定的條件下，對方出乎意料的舉措，讓他心裏有小小的不舒服。
??種種複雜的心理之下，鄭乾依舊跟著鄭九。
??一直跟著到了縣城。
??他吊在進城隊伍中，離著鄭九有四五個人的距離。
??因為他知道，自己進城，肯定會出一些小狀況，他從不當任何人是個傻子，前幾天鄭九才被一個滿臉泥漿的蒙麵人給揍了，今天就遇到鄭乾這樣打扮的人，傻子也知道打自己的就是鄭乾了。
??所以，鄭乾要保證即使出什麽狀況，也不會影響到鄭九注意到自己的。
??與此同時，還要確定鄭乾脫離了攔截以後，能迅速重新鎖定鄭九。
??所以，他需要一個最佳安全距離。
??相差四五個人的距離，剛剛合適。
??果然，也不出鄭乾事先所料，等到了他該進去的時候，他就被人攔下了。
??“你髒成這樣，進城幹嘛？”守城的差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鄭乾，質問道。
??鄭乾此刻和一個翩翩公子是沒有半點關係，渾身都從泥漿裏爬出來的模樣，從頭到腳髒兮兮的。如果不是有眼睛、嘴巴、鼻子等關鍵部分露在泥漿外麵，一般人見著，還不一定認出來這是一個人呢。
??“哎喲，我的官爺，我娘生了重病，需要大夫出診。小人隻有這一個娘，能不急嗎？所以專程來是來城裏找大夫的，隻是小人出來的太急了加上擔心我娘的病情，一個沒注意地上的石子，摔在了泥坑裏，就成了這副模樣。”鄭乾苦著一張臉，哀求道，“官爺，我家老娘還在等著大夫，我實在沒有時間回家洗幹淨再來啊，求求你們放我進去吧！”
??守城的差人臉上現出一絲不忍，擺擺手道：“進去吧，進去吧，不過你滿身汙泥，記得找到大夫出診就立刻出城去，還有，在城裏也要注意一下，別衝撞了貴人。不然你多少條命，也要搭在這裏！”
??搞定，
??能進去了！
??鄭乾點頭哈腰謝道：“謝謝官爺！謝謝官爺！官爺慈悲！好人有好報！謝謝官爺……”
??想好的其他辦法沒了用，鄭乾樂得不用多和人糾纏，心裏開心，嘴上不停感謝著差人，腳下也是不停，朝著鄭九的方向就追趕過去。
??速度似慢實快，不長的時間鄭乾就甩開了好些路人，再次找到了鄭九的蹤跡。
??等鄭乾趕上鄭九等人的時候，正看見文書、挑夫進了府衙複命，而兩名捕快卻在衙門口分別，看樣子是各回各家休息？
??鄭乾看得見，鄭九自然也看見了。
??眼見兩名捕快分開走了，鄭九猶豫了一下，就選擇跟上了其中一位捕快，放棄了另一位。
??鄭乾記憶很好，看出鄭九挑的是那個話不多，但是戒心重，心也更狠的那位捕快。
??這讓他立刻意識到，鄭九哪怕之前沒有下手，現在跟著他們也沒有什麽好心，恐怕還是會做壞事。
??當時，鄭九就和他一起在密林裏聽兩位捕快對話，自己的聽覺比一般人強很多，但是鄭九離得更近，加上常年習武，肯定也曾聽到那兩個捕快的談話了。
??照現在看來，恐怕在鄭九心裏，那個“冷漠”看著村子倒黴的捕快就是天底下最惡毒、最該殺的人了吧？
??“唉”，鄭乾心中歎了一口氣。
??舍小惡，隨大惡。
??若非心有殺意，怎會目標如此明確？
??“看來老九真的不是村子裏派出來做秘密任務的，而很可能是要幹壞事了。”
??鄭乾毫不猶豫也跟了上去。
??之前他就考慮過，鄭九可能是被村子派出來的，不過，現在看他猶豫的神情……
??不是村子的任務，那就是私人行動了，證明我可以揍他了。
??神奇的是，他心中這樣想著，卻並沒有感到開心。
??“可能這就是我做不了一個壞人的原因吧，但是無論如何，看見一個小夥伴在自己麵前要幹壞事，還是挺讓人遺憾的，尤其之前還以為他可能已經變了。”
??鄭乾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承認了自己心情低落的原因，是內心深處，希望鄭九是個可以尊重生命的人。
??可能，這和他前世，做過一段時間的心理谘詢師有關。
??同理心比較強。
??加上前世安逸富足的生活，今生又幾乎是眾星捧月。
??沒有在死亡線上掙紮過，永遠不懂殺伐果斷是什麽。
??鄭乾很快收斂了心神，因為此刻，相比他自己的情緒，更重要的是跟上鄭九和那名捕快。
??所以，鄭乾深呼吸了一口氣，不遠不近吊跟在他們身後，看見捕快回到了自己的家裏，看見鄭九拿出一把匕首，爬上了捕快家的圍牆。
??鄭乾臉色一變，猛地加速度衝了上去。
??鄭乾以極快的速度翻了牆，正趕上躲在院子的陰影裏，提出一把匕首，目露狠色，意欲行凶的鄭九。
??這個鄭九！真是瘋了！
??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山裏死了人和縣城裏死人的影響力可大不一樣！
??尤其他要殺的是縣衙裏的捕快！
??吃皇糧的！
??徹查起來，整個村子都可能被滅了！
??現在村民都隻登記，沒有造冊，還不算朝廷治下百姓。
??那就都是野人。
??“老九究竟知不知道，野人死了是不用負責的？！”鄭乾強忍著心裏的怒氣。
??到時候無論凶手是誰，今天這捕快見過的野人就將是很好的替罪羔羊！
??捕快屬於不高不低的位置，這裏的縣官絕對會這麽做！
??而且，鄭乾還看見了這個捕快的妻兒都在院子裏。
??難不成，鄭九還要滅人滿門嗎？
??鄭乾猛地上前貼近了鄭九並扣住了鄭九提著匕首的手。
??鄭九悚然，下一瞬間轉頭望來。
??一張還是那個滿臉塵泥的臉，
??一個還是這個被撞壞了“好事”的可憐漢子。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不同的是，之前那次距離對方比較遠，而這一次，他們和被襲殺者預訂者的距離是如此的近，以至於他們這裏但凡發出半點聲響，那邊的一家三口都會被驚動！
??鄭九眼裏閃過一絲惱怒，
??又是你！
??他目光裏透露出的意思如此明顯，以至於鄭乾毫不費力就看了出來。
??鄭乾搖搖頭，示意鄭九不要輕舉妄動。
??鄭九沒有過激的反應，他知道對方是村子裏的人，是自己人，隻是自己兩次被對方打攪了好事，所以他的表情頗有些憤憤不平。
??鄭乾也不搭理他，抓著他的那隻手極為用力，讓鄭九絲毫掙脫不得。
??“和這人才幾日不見，怎麽力氣大了這麽多。還是說他一直在隱藏實力。”手有些不舒服想動一動的鄭九，立刻感覺對方的禁錮之強猶如鋼鐵，看著一臉嚴肅的鄭乾，鄭九心裏有閃過一起差異，想道，“如果這人為了隱藏實力，那也大可不必在那天被我弄得如此狼狽……莫不是有什麽奇怪的嗜好？”
??這時候，院子裏，那名捕快已經放下了腰間別的大刀，還在脫那身捕快服。
??他的妻子上前來，接過他的大刀和衣服，溫順問道：“今天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出了趟山裏，剛回來，衙門裏沒有排表，所以可以回來休息。”捕快一臉疲憊得坐在了院內的樹樁做的凳子上。
??妻子把他遞過來的衣服和佩刀放好，看著捕快的有氣無力的樣子，一臉心疼道：“你怎麽這麽累？實在不行，就辭了捕快的職位，咱們做點小本買賣也可以……”
??夫妻之間這話應該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捕快絲毫不見詫異奇怪之色。
??“做小本買賣，有衙門的兄弟照看著還可以，但是兒子長大了怎麽辦？我占著這個位置，將來他也能接替我做個公職。”捕快溫和的安慰著妻子，說道，“咱們這裏是剛被安置了縣衙，所以我才能當上這個捕快，從此吃一碗官家飯，世世代代不用愁了。
??現在累就累點，等一切上了正軌就好了。”
??“可是，這幾夜你天天坐噩夢，我看著……就怕你哪一天就魔怔了，當年我爹就是這樣，”妻子已經流下了眼淚，一邊抹著淚，一邊說，“我隻想我們一家安安穩穩過下去，吃不吃公家的飯，真的沒什麽，我可以去給人洗衣服，咱們一起多賺一些錢留給兒子就是了……”
??這一番話，情深意切。
??這個女人是真心想和他好好過日子。
??做一對平凡夫妻。
??捕快聽得虎目含淚，上前抱住了妻子：“是我的錯，我讓你擔心了。放心吧，我沒事，我不能倒，也不會倒。兒子的事情，是我的事情，你不需要擔心。”
??“砰砰砰”，院子外傳來了敲門聲。
??擦了擦眼淚，捕快對妻子吩咐道：“你先進屋去。”
??妻子眼裏閃過了憂慮，她知道又是那些人來了，但她素來聽話，今天已經是擔憂到了極致才這般失態，此時被敲門聲音一嚇，反應過來了，也就順從的點了點頭，抱著繈褓中的兒子進了屋內。
??身為人婦，怎麽也不能在外人麵前哭成這樣。
??捕快等妻子孩兒都進了屋子，關好了門。
??這才上前去打開院門，迎進來了幾個大漢。
??還沒等他照顧這些人坐一坐，喝一杯酒水。
??“事情處理得如何了？”其中一個大漢就問道。
??捕快隻得和他們一起站在院子裏。
??“還差幾個村子就完成了，我全程跟著，文書一一登記，沒有紕漏，還請老爺放心。”
??捕快回答了一句，就又問道，“敢問一句，為什麽不分批次置辦？非要一次完成置辦？這不是辛苦幾位大哥了嗎”
??“為老爺辦事，自然談不上辛苦。”大漢嘿了一聲，也不怕對方是故意套話，張口就回答了，“實際上之前那些縣，也不是沒弄過分批置辦的，結果其它村子得知了消息，跑了不少。所以，之後的縣，就照一次完成置辦。
??反正你幫老爺盯緊了，別逃了什麽山民出去！”
??“您放心，也請老爺放心。不管是良民、山民甚至是逃奴，隻要聽說能被朝廷接納，沒有不開心向往的！保證不給老爺落下一個人。”捕快保證道。
??“那行，你且休息吧，等明兒你來老爺府上一趟，再把花名冊給核實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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