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擁
“說起來,為什麽你會在這裏?難道馬傑裏那邊已經完全解決了?”
福特正準備繼續和艾爾文與迦勒閑聊幾句,羅斯忽然將話題拉了回來。
“算是吧。”
“算是?”羅斯有些迷糊。
福特抓了下頭發,小聲道:“他們兩個應該和你說過,我為了能夠將馬傑裏搞亂把之前躲在卡茲山脈的飼獸者請到了馬傑裏帝國……總之現在一切變成了一好一壞兩個消息。
好消息是魔法師基本上都被他們除掉了……”
“壞消息呢?”艾爾文問。
“現在馬傑裏已經完全被他們掌控,而他們的新任女皇莘迪似乎有意征服整個大陸,而且看起來第一個侵略的目標很有可能是與馬傑裏相鄰並切還沒來得及穩固國力的伊凡帝國……”
福特迅速上前一把抓起本西蒙的衣領轉移話題道:“我覺得我們應該先好好收拾這群家夥再說其他的……不,收拾完他我或許該走了,還有點是等著我處理,嘿嘿嘿……”
“……”
艾爾文和迦勒同時用鄙視的眼光看著福特。
迦勒問福特:“以你現在的實力就沒想著試試能不能打過那個喜歡過家家的小姑娘(莘迪),然後讓她打消征服整個大陸的美夢麽?”
“事實上,現在的我並沒有把握能夠重創他們,甚至單是一個莘迪我都沒有把握能夠解決掉。在不久之前她剛剛打敗了前去找茬的嘉達。”
“謔!”
艾爾文忍不住驚呼出聲。
魔法師進攻伊凡帝國的戰鬥有好幾場都是嘉達坐鎮,作為那場戰爭的參與者無論是羅斯還是艾爾文二人對嘉達的實力都有所領教。
“這也不能怪你,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很厲害了,謝謝你為伊凡帝國所做的一切。”羅斯緩緩彎腰對福特行了一禮。
福特剛想要托起羅斯的胳膊,竟發現羅斯的左腿小腿部分竟然是一節木製的義肢。
“這……”
“沒什麽,隻是踩中了魔法師們設下的一個陷阱而已。”
羅斯雖然說的輕描淡寫,可臉上還是透出淡淡的哀傷與不甘。
福特這才明白以羅斯深不可測的實力為何會被黑狼騎士團攔截在這裏,無論什麽職業,哪怕是一名弓箭手失去了雙腿實力也會大打折扣,何況是十分講究步伐技巧的劍士。
他沒法想象身為一國之主的羅斯失去一條腿是多麽大的打擊,也想不出來該怎麽安慰,索性又對著本西蒙的臉狠狠打上一拳。
羅斯用力抓住了福特的肩膀,認真道:“福特,把他交給我們吧。你現在不應該留在這裏,快去聖教國。”
“那你們這兒……”
“不用管我們,隻要有他作為人質就已經足夠了。伊凡帝國的封魔法陣已經被這幫家夥毀壞,我感覺得到除了這裏之外克拉克帝國內的封魔法陣也已經被毀。
現在除了胡德,就隻有聖教國內還存有封魔法陣。利芙那個女人很有可能要利用剩餘不多的魔法師對聖教國發起最後一次進攻,一旦她將聖教國完全滅掉,整個輝耀大陸再沒人能夠擋得住克拉克帝國的軍隊!”
“一定是這樣!”
福特之前就有類似的猜想,羅斯一提起後便令他更加確定利芙定下的策略就是這個。
他剛想動身,忽然想到了另一個關鍵問題。
以他現在的實力,對於這場即將發生在聖教國的戰鬥能有什麽幫助?
並非福特妄自菲薄,但這場亂子已經快要接近尾聲,各方勢力壓在桌子上的底牌也逐漸開始揭開。
他不知道以自己現在的實力是否夠格參與到其中。
“怎麽了?這表情可不像是你。”
迦勒讀懂了福特臉上的猶豫,皺著眉說道。
他還想再說什麽,一旁的羅斯卻衝他搖了搖頭。
“盡管不想這樣說,但我必須承認迦勒的話。我和你相處的時間不長,我得說你留給我最深的印象便是當初在宮殿裏拿著一張魔法卷軸要挾我的時候。
正是那個舉動讓我確定要讓你和他們兩個進入到馬傑裏帝國,因為我相信擁有那樣勇氣的你無論在哪都會將那裏攪得亂七八…呃,是把那裏的敵人打得七零八落。”
“嗬嗬……”
福特會心一笑,反手拍了拍羅斯的肩膀。
他一拳把本西蒙打暈扔到羅斯身旁,衝著羅斯三人點了下頭後便轉身離開。
“也許我不是很強,但我擁有著別人所沒有的東西。”
福特眨了眨眼收起係統麵板,邁開大步在密林中奔跑著,找到之前他拴在密林邊上的駿馬。
“這裏距離聖教國還有七百多裏,得兩三天麽?!”
看了一眼腦海中印下的輝耀大陸地圖,福特深吸口氣甩動韁繩駕馭駿馬向著聖教國飛馳。
幾個小時的時間,駿馬以超乎平常的速度載著福特來到了伊凡境內臨近獸人領地的邊疆區域。
從它的氣息福特判斷出自己不得不停下來讓馬匹休息一會,否則他很有可能因長時間極速奔跑而暴斃。
“早知道剛才幫羅斯的時候下手不那麽重,留下幾匹馬好了,就算這匹死掉也不會耽誤行程。”
聽見福特的嘟囔,駿馬渾身一顫,打了個響鼻。
福特向著前方望了望,大路上被純白的雪花蓋滿,仿佛一幅巨大的白色畫卷。野獸的腳印像是一朵朵形狀各異的花朵印在畫卷之中,幾點獸血的點綴使得這些花朵看起來帶著一種異樣的美感。
吱呀呀……
一陣風吹過,風聲之中夾雜著馬車車輪滾動的聲音。
不一會,一輛由三匹馬拉著的金色馬車進入了福特的視線。
這三匹馬神駿非常,快步奔跑的時候渾身肌肉紋路清晰可見。
駕馭馬匹的車夫是個穿著皮襖的老頭,嘴裏叼著一個鑲金的煙鬥,煙鍋上方噴出的白煙被拉得很長。
“天助我也。”
福特微微一笑,伸手摸向腰間劍柄,準備管馬車的主人‘借’一匹馬趕路。
忽然馬車的上的金色布簾被人撩開,一張熟悉的麵孔進入福特的視線。
“是他。”
福特看清這人的長相直接愣住,就連摸到劍柄的手也是一僵。
籲——!
隨著車夫一聲呼喝,馬車在福特麵前停了下來。
一道倩影從車上走下,款款蓮步與她金色的服裝給人一種雍容之感。
這是一名少女。
以福特從商三年的眼光來判斷,這應該是一個貴族家的千金小姐。
她的膚色雖然有些深但很細膩,看起來其本人應該十分注重皮膚的保養。鑲滿鑽石的項鏈雖然奪目,但那隱約的溝壑卻更加引人注意。
加厚的金色長裙穿在她的身上既保暖,卻又能夠將她的曲線完美的展現出來,不知道是出自哪位大師之手。
福特的目光從上到下把這少女打量了一番,最後落到那代表著王妃尊貴身份的金色王冠。
“好久不見了,福特。”那少女衝著福特溫婉一笑。
福特點點頭,同樣報以微笑:“是啊,一晃好像是過去了半輩子一樣,潔西卡。”
他平靜地站在那裏,摸著劍柄的手放了下來。看起來並不準備拔出寶劍在這個曾經以重金懸賞他腦袋的女人身上捅兩下的樣子。
也許對他來說潔西卡算不上是敵人,畢竟這個女人曾在他最脆弱的時候陪伴在旁。
“作為王妃這樣拋頭露麵不太好吧?這裏是戰亂區,不帶保鏢實在不是什麽明智之舉。”福特笑道。
潔西卡指了指馬夫:“忘了介紹,他叫唐斯,是我的私人馬夫兼保鏢。”
唐斯……
福特隱約記得在某本書裏曾經看到過這個名字,克拉克帝國黑狼騎士團首任團長,因不滿利芙上位而辭去了團長職位。
“我來這裏並不是想和你敘舊,隻是趁著還有機會送你一件禮物,以報答你幫助我成為凱爾領領主。如果能夠讓你忘卻掉你我之間的不愉快更好……”
福特搖頭:“沒有必要,我殺你叔叔是我自己的想法,並不是為了幫你。至於後來你所做的事情…既然我還活著也就沒有必要記著。”
“那,就當是我把它還給你吧,原本這也應該是屬於你們加洛德家的東西。”
潔西卡說完車夫唐斯立即回頭在車廂裏翻找著什麽東西。
“你可能還不知道,我並不是什麽加洛德家的……”
話說道一半,福特看見了車夫從馬車上拿下的東西。
那是一把長劍,盡管它的劍身被油布完全包裹住隻露出了黑褐色的劍柄,但福特確定他就是一把長劍,一把鋒利的長劍。
“買下它以後我一共也沒用過兩次,可能相比長劍我還是更適合使用刺劍吧。在用它刺傷了莉莉之後我便再也沒用過它,一直想著有朝一日能親手把它還給你。
卻沒想到一晃就是這麽久,你我的身份也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化。”
潔西卡捧著強劍弗倫佐走到福特麵前,將其遞給福特。
如果是別的什麽或許福特會立即推還給潔西卡,但是長劍弗倫佐則另說。
他甚至還沒有想該不該接,他的手就如鬼使神差一般抓住了劍身。
而在他抓住劍身的同時,潔西卡忽然張開雙臂緊緊的把他擁在懷裏。
恍惚間,福特回到了幾個月之前。
那時的他剛剛幫助擊退了凱爾領獸潮,成為了這片領地的英雄。潔西卡以私人護衛的名義雇傭了他,卻整日和他膩在一起,就像是一對男女朋友。
“我不屬於這個世界。”
福特像是著了魔,將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在潔西卡的耳畔說出。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潔西卡接下來對他說的卻是“我知道。”
福特一愣,抓住潔西卡的肩膀用疑惑的目光看著她的眼睛。
“盡管你已經學會了這個世界的語言,但是你說話的方式,偶爾說出的那些我從未聽過甚至整個大陸的書籍都沒有記載過的詞匯。還有你的行事風格,都早就把這個訊息透露給了我。”
“好吧。”
福特聳了聳肩膀,無奈一笑。
與潔西卡在一起是他穿越之後第一次和女人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所以會被看穿也不足為奇。
他不知道該和潔西卡再說些什麽,索性把弗倫佐插在腰間準備離開。
而潔西卡卻又一次抱住了他,這一次這少女好像用上了全身的力氣,像是想要和福特就這樣融為一體。
福特沒有掙紮,就這樣任由潔西卡抱著自己,直到她自己鬆手。
忽然他的肩頭感覺到些許濕潤,有些冰涼。不待細細品味,潔西卡就已經鬆開雙臂,若無其事地回到馬車上,沒再和福特說半個字。
駕!
車夫呼喝一聲,揚起馬鞭在馬背上抽了一下,駿馬緩緩轉向,拉著馬車消失在福特的視線之中。
“如果能夠重新活一次,我想成為一個普通的女孩,嫁給我真正喜歡的人。我的哭我的笑,我的一切一切都隻屬於他一個……”
立在寒風之中,福特聽見潔西卡的聲音在他的腦海響起。
“該走了。”
拍了拍肩頭已經被凍成霜的淚水,福特重新騎上馬背,策馬向著聖教國趕去。
……
此時的聖教國正在舉行一場盛大的葬禮,為的是三個為聖教傾盡一切的三名教眾,漢娜、托馬斯、豪森。
國都內最大的神耀廣場正中擺放著三座冰棺,他們的屍體被裝在冰棺中,看起來很是安詳,像是正在熟睡。
教皇亞當站在漢娜的冰棺旁,手掌輕輕撫摸在冰棺上,像是在輕撫著漢娜的麵龐。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他已經從英姿勃發變得有些頹然,滿頭的金發白了大片。深陷的眼窩暗得像是熊貓的眼圈,布滿血絲的雙眼顯示著他十分需要好好休息。
民眾們自發的走出家門,手捧著燭台跪在廣場邊緣。
街道邊上,坎寧推開人群擠了進來,快步走到豪森的冰棺前,雙腿一顫跪了下來。
嘭!
他的拳頭狠狠砸在地上,崩碎的石塊在他的拳頭上割出一條條深刻的傷痕,但這疼痛卻反而促使著他再次捶打地麵。
亞當沒有阻止坎寧繼續這種奇怪的祭奠方式。
整個神耀廣場上氣氛凝重,本就不高的溫度似乎驟降,而一聲聲轟響則像是一柄巨錘捶打在每個人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