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圖窮
“二十年？”
“確切的說，是十九年。”
哈維目光上浮，陷入回憶：“黃沙監牢剛剛建成時我剛三十多歲。時間過得真快，再過不久整個獸人領地便會開始重新選出新王，這一次，薩卡他怕是難以連任了。”
“未必不能吧？我看那個叫帕特裏克的獅人好像很年輕，就算薩卡作為兄長年紀大一些，也大不了太多吧？”
福特還是第一次見哈維對某事不抱希望，有些好奇。
“帕特裏克？再有幾天就是他六十歲的生日了。”
“六、六十歲！？”
福特沒想到，看著像是個大孩子的帕特裏克居然已經是這樣的年紀。
他曾閱讀過有關獸人的書，知道獸人一般壽命為七十到一百歲，和人族相差不多，隻是因為體質問題，獸人直到六十歲以後身體才會逐漸衰弱。
“也就是說薩卡王已經進入老年了麽？”
如此一想，福特覺得自己好像又隱隱想到了什麽。
嘩啦！
一名獅人將刑架上的鎖鏈打開，上麵原本綁著的死屍無力地倒在地上，引起了福特的注意。
不知道為什麽，他看見這死屍上紫色的煉金術士長袍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煉金術士不是為王煉製黃金的嗎？怎麽會死在這兒？”他問道。
“他啊，他才不是什麽正經的煉金術士。”這次沒等哈維說話，一名看守先說道：“他前一陣子偷偷的來到獸人領地周邊，利用他特殊的能力控製了我們不少族人離開領地為他賣命。”
福特低頭看著屍體，心中怒意升騰。
“控製獸族，那次獸潮的始作俑者就是他麽！”
“這隻不過是個替罪羊。”
哈維隨意將屍體踢開，配合地站在刑架前，任由兩名獅人用鐵鏈將他捆綁住。
一旁的看守也過來，把福特腰間的克拉克之刃連帶劍鞘卸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抓著福特的肩膀將他送進一間鐵柵欄圍成的隔間裏。
這裏的情況和凱爾領的禁閉室差不多，福特也沒太多不滿，直接靠著冰冷的牆壁坐在幹草堆上。
“兩位大人，我送您二位出去。”
做完一切，監牢內的看守立即滿臉堆笑，低聲下氣地送兩名獅人離開黃沙監牢。
隨著看守離開監牢，整個監牢內立即亂了起來。
犯人們指著哈維與福特，大聲的聊著天，將二人當成了最好的談資。
福特覺得有些煩，捂住耳朵看著自己所在的這個隔間。這才發現在隔間裏還有一名獸人，看著像是精神病院裏的精神病，蹲在隔間角落，嘴裏似乎還小聲念叨著什麽。
“現在開始，你得小心些了。”哈維突然對福特說道。
“小心？我有什麽好小心的，與其擔心我，不如……”
福特話還沒說完，就聽哇呀一聲怪叫，一個黑影突然將他撲倒在地。
“什麽鬼東西！”
他用雙臂擋住黑影的爪子，定睛觀瞧。
從衣著判斷，這個撲倒他的家夥就是他那個蹲在角落的室友。這家夥長著一張醜陋的臉，一雙通紅的眼珠裏滿是對食物的貪婪。
福特注意到，這家夥滿是汙跡的額頭，有一個類似王字的印記！
“虎族？”
“嗬！”
虎人雙爪鉗住福特雙臂，這已經餓得幹瘦的軀體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竟讓福特一時之間無法掙脫。眼睜睜看著他那滿是焦黃尖牙的大嘴逐漸靠近自己的脖子！
“我去你媽的！！”
福特猛然一腳蹬在虎人腹部，直接將對方踹到一遍，身上壓力驟減。
“那個看守一定是故意的！等我能離開的時候一定要好好收拾那個王八蛋！”
他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毫不留情地一拳轟擊在正再次撲來的虎人臉上，隻聽哢吧一聲，那虎人的鼻子被打變了形。
嗷！！！
疼痛並沒有讓虎人退卻，長期吃不到飽飯的他對食物的欲望勝過了一切，爆發出全身的力量再次對福特攻來。
嘭！
福特也來了脾氣，一把抓住虎人手腕，全力一擰。這條本就已經和枯樹枝差不多的手臂直接被他擰斷成好幾節，隨意地耷拉下去。
這還不算完，他又一連兩腳將對方踢到牆邊，咚咚咚三拳轟擊在那張醜陋的臉上。
虎人體內那所剩不多的鮮血噴灑了他一身，腥臭難聞。
可憐這虎人，連福特身上一口肉都沒有咬到就一命嗚呼，死得不能再死。
監牢內其他犯人見出了人命，吵鬧的聲音越發激烈。
“給我閉嘴！！！”
福特怒吼一聲，單手抓住鐵欄杆猛然用力，那直徑五厘米左右的實心鐵柱被他擰得發出吱呀一聲，微微彎曲。
犯人們心中大駭，生怕福特真的能把牢籠打破，衝到他們的隔間裏將他們殺掉，都閉上嘴不敢再言語。
“嗬、咳咳……”
哈維在刑架上把一切看在眼裏，想要張嘴對福特說些什麽，肺部卻傳來劇烈疼痛，令他咳嗽不止。
……
當晚，朱莉剛剛趕回領地，連飯也來不及吃便匆匆趕到了薩卡的宮殿。
現在的事情發展已經超脫了她預先的設想，她想要確認一下，自己對薩卡的判斷究竟是對是錯，好研究下一步棋該怎麽走。
而此時，薩卡正坐在正殿內自己的王座上，居高臨下看著整個正殿。
這個位置他已經坐了很多年，但每次坐在上麵他都好像是第一次，激動不已。
其實他明白，自己隻是潛意識希望自己還是年輕的時候，族群內沒有任何人是他的威脅，隨他一起征戰各地，為獸族開疆擴土。
“恐怕，過不了多久我的實力就會退到四階，到時……”
明亮的能源燈下，薩卡的身影顯得有些蒼老、消沉。他那略顯年輕的外表或許能夠騙人，但影子卻能映照出真實的他。
“王。”
朱莉走進正殿，矮下身子單膝跪地。
“這麽晚了，有什麽事？”
薩卡眼神一變，直起身體。
“沒什麽。”朱莉低聲道：“隻是想向您稟報一聲，您交付於我的任務已經完成，叛族大半被殺，叛首哈維與占卜中出現的那個少年已經被押送到黃沙監牢。”
薩卡微微點頭：“這一切我已經知道了，沒什麽事你就先退下吧。”
“您……真的會將哈維處死嗎？”
詢問時，朱莉偷偷抬眼觀察著薩卡的表情。
薩卡歎氣道：“我是這麽想的，怎麽？你想要我別處死他嗎？倒也不是不可以。”
“不，哈維這樣的人，一旦有了反心必須除掉，否則將成為領地內一大隱患。”
“……”
薩卡沒有回答，隻是看著這個貌似恭敬跪在自己前方的狐族族長。
曾幾何時，這是他最為忠心的部下之一。
“請王早些休息，我告退了。”
朱莉起身，向著殿外退去。
她堅硬的鞋底落在正殿的石板上，嗒嗒嗒的響聲在殿內回蕩。
雖然沒有明說，但她已經明白薩卡的心思。
不，應該說薩卡早就明白她投向虎族，如今的一切隻是配合哈維為她上演的一出戲，給他們一個看似最佳的機會。
目的，是想讓虎族和她以為哈維已除，從而著急進攻獅族。
其實她朱莉是不急的，畢竟無論怎樣她最終都隻是狐族的族長，王位無論如何也沒她的份，但虎王耶羅卻不能不急。
依照薩卡現在的狀況，耶羅很難在新王選拔上贏了他，加上哈維的存在，薩卡隻要能再次連任就得讓他再等十年。
現在耶羅已經四十歲了，已經沒有多少十年可等！
“既然這樣，索性讓一切亂套吧。”
帶著自己的心思，朱莉走進殿外的夜色之中。
……
淩晨時分，聖教國邊境顯得十分寂靜。
身穿著便裝的教皇亞當在殿堂的頂層陽台，趟在長椅上欣賞著月色。
今年剛剛四十出頭的他臉上已經有不少皺紋，在淒冷的月光下，這些皺紋更顯滄桑。好在，隻要不照鏡子，亞當自己看不見它們的存在。
睹月思人，這點無論是在福特上一世所生活過的地球，還是在輝耀大陸都是一樣，也許能夠在黑暗中散出寒冷光亮的事物都擁有勾起人們思緒的特殊能力。
忽然，殿堂內傳出一陣騷亂聲，像是有人在拚命地砸東西。
“劍！到處都是劍！護衛，護衛！！快，快來保護我！父親，父親！！您在哪？！我害怕！！！”隱約地，一個年輕的聲音傳進亞當耳朵。
緊接著就是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逐漸接近。
亞當捏了捏鼻梁，滿臉疲憊。
“他的病又發作了嗎？”他頭也不回地問。
身後一名身穿紅袍的老者聲中帶喘：“是，是的。教皇大人，我有一言必須得說了。聖子殿下可能是被人施了黑魔法，請讓我帶領教徒們前往其他國家清剿法師餘孽！”
“我很清楚沃爾的情況，泰倫盧，你已經太過年邁了，不要總是想著為教會做事，也該去享享清福了。”
“可是法師餘孽不除，我聖教以後……”
“算了，泰倫盧。”亞當側過頭看了看他：“今天我們先不談論這個，很晚了，就算為了能夠長久為教會效力，你也該去休息了。你可是我們教不可缺少的紅衣主教。”
“唉！”
泰倫盧重重的歎息一聲，拂袖而去。
不等泰倫盧下樓的腳步消失，另一個急促的腳步聲又近了。
“教皇大人！一獸人在城外昏倒，口中不住念叨著想要見您！”
“哦？”
亞當眉毛一挑，來了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