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氣定神閑
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陽光剛剛將所有黑暗驅散到人類視線不及之處。
福特跟著哈維艾登兩名狼人緩步登上通往堡壘鼎城的樓梯。
他的手裏拿著一塊已經涼透了的烤肉，費力地撕扯著扔進嘴裏，不時轉過目光看看一旁的艾登。
跟在哈維身後，艾登表現得比平日拘謹許多，握著油布的手不斷在寬劍劍刃上來回摩擦。
三人身體素質都比一般人強上數倍，還沒等雙腿有疲累感便已經登上了樓梯最高處。
喀喇！
哈維猛地推開通往天台的鐵門，一方光芒灑進，頓時讓昏暗的走廊明亮起來。
通過鐵門，福特便看見數十狼人。
與福特三人不同，這群狼人到天台並非練劍來的。他們穿戴著簡易的護甲，手執弓箭謹慎地望著遠方。
一般來說，獸人並不喜歡使用人類發明的武器，但在某些特殊時刻（例如攻城防禦等）為了能夠起到更好的效果，他們也不得不使用。
畢竟，爪子和利齒並不是什麽時候都好用的，獸人普遍智力已經接近人類，自然能夠明白這個道理。
目光繞過天台邊上的狼人，福特遠遠地看見不少密集地人影正從極遠的地方緩緩趕來。
即便看不清他們的裝束，福特也能從頭頂不斷回蕩地微弱鬼哭明白他們是來殺掉自己和這群狼人的。
啪！
一塊石子突然砸在福特後腦勺上。
他剛要發怒，卻發現哈維正攥著一把石子，不懷好意的看著他。
“別忘了我昨天說的，劍術練不好就沒飯吃。”
“我還是頭一次聽說綁匪會讓人質練劍。”
福特撇嘴，不情願地拔出腰間克拉克之刃。
和艾登不同，福特沒有細心保養兵刃的習慣，隻是偶爾想起來才會簡單的擦擦劍身血跡。雖說劍身並沒有鏽跡，但被其所殺之人的血已經深深的沁入劍身，使其帶著濃濃的血腥味。
福特或許聞不到，但這種味道卻被狼人們靈敏地鼻子嗅探到，他們紛紛回頭，用奇怪的目光看著福特手裏的劍。
“先說好，我隻是要你練劍，不準使用異金。”哈維捏了捏掌心的石子，不少碎石被他一捏成了粉末從他指縫滲出。
福特本來也沒想著要傷了艾登，自然不會使用異金，隨即點頭。
“看好了！”
艾登提示一聲，雙手握劍豁然橫斬。
看著在自己眼中有些模糊的艾登，福特心裏有些驚訝。
艾登動作的速度竟然比他二人之前練劍時快了數倍！
鐺！！！
福特全速揮劍迎上，虎口一陣酸麻，手中克拉克之刃竟險些脫手！
“我聽艾登說過你之前要他陪你練劍，當時他怕會傷到你，所以隻用了五成左右的實力。現在我希望你的實力能夠快速提升，所以要他用了八成力量。
對了，我順便也提醒他不用在乎是不是會傷到你，也就是說隻要一個不小心，你會成為艾登的劍下亡魂也說不定。”
福特咬了咬牙，卻無暇對哈維表達自己的不滿。
他勉強接過艾登的劍招，可下一瞬艾登就利用他與人類不同的身體構造轉動手臂將寬劍以一個有些詭異的弧度斬了過來。
若是麵對普通人，以福特的速度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和速度來強行讓自己占據上風，可麵對艾登這樣詭異的劍法，想要這樣粗暴的解決問題根本不可能。
一時之間，福特的情況危之又危，艾登的寬劍劍刃不斷從他的麵前和頭頂掠過，陣陣冷意鑽進福特心底。
“哈維大人，他們已經近了！”一名守在天台邊的狼人突然對哈維稟報。
哈維正饒有興致地看著福特二人練劍，聞言緩緩點頭。
“你帶著五十人到黃沙堡外迎敵吧。”
話說完，哈維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竟後退幾步，在一旁的地上坐了下來。
好像，現在這二人練劍比其他所有的事情都重要一般。
福特現在是沒有時間去想，否則就算狼人不說，他也可能會對哈維一陣臭罵。
就他剛才遠遠地看了那幾眼就能確定，前來圍剿他們的獸人少說也有一兩千之多，而哈維卻隻派五十人出去。
這和讓族人送死有什麽區別？！
……
黃沙堡外，貝洛克帶領著近千豹族在弓箭射程外搭建了些棚子做成簡易帳篷，供他們居住。
臨離開領地時豹族族長交代過，不要急於進攻。
周圍都是黃沙，沒有水源。狼族的所有供給都是之前運送進黃沙堡的，遲早會有用完的時候。而他們則有族人不斷從領地將食物和誰運輸過來。
所以，他們沒有必要和狼族拚命，隻要等待對方油盡燈枯，這份剿滅叛族的功勞便唾手可得。
“看起來，狐族打的也是一樣主意。”
貝洛克望向不遠處，狐族也和他們一樣，不急不緩地搭建著臨時住所。
比起豹族，狐族的敷衍意味就更加嚴重了，甚至都沒有像豹族派出貝洛克這樣級別的人物。
“也就隻有犬族那幫蠢貨才會因為舊仇真的賣力與狼族戰鬥了吧？”貝洛克心中暗想。
黃沙堡外另一邊的犬族也確實如貝洛克所想。
族群派出的狗頭人和豹族差不多，而剛一到達黃沙堡附近，他們所想的並不是修整，直接派出了二百餘人對黃沙堡發起進攻。
五十對二百。
這一仗從人數來說幾乎沒有什麽懸念。
可結果卻是狼族死了十人，其餘多數重傷。
犬族加上撤退後重傷不治死亡的人數則達到了五十多！
……
鏘！！！
“可以了，就這樣吧。”
隨著哈維的話音，福特與艾登各自收劍。
“呼……”
一屁股坐在地上，福特平穩下呼吸。
接近全力而戰的艾登的確有些恐怖，相比一般人族職業，狼人更為全能。
拿艾登舉例，他在擁有不弱於三階騎士或斧戰士力量的同時，還擁有著三階暗殺者的速度。
更可怕的是他擁有不同於人類的戰鬥本能！
而福特現在的實力，在不使用異金和新人類等天賦的情況下應該是二階頂端，全力之下可以擊殺兩名二階實力的人類。
兩者之間的實力差距有一個等級。
一整天的時間，在艾登迅猛的攻勢下福特竟沒有一次真正使用出自己所會的那些劍招，不是他不想使用，而是不能。
這些劍術都是為了與其他人類搏鬥時使用，麵對招數詭異莫測的狼人，這些死板的劍招可以說是破綻百出。
另外，艾登並不是隻有劍可以使用，他還有尖牙和利爪，可以隨時切換攻擊模式！
看了看自己的手，福特暗暗搖頭。
這是他繼夜視能力之後第二次感歎，歎在身體條件方麵，人類比起獸人實在是差了許多。
“下樓吧，該吃飯了。”
哈維並沒有表示是否對福特今天的進步滿意，直接離開了天台。
今晚的晚餐依舊還是烤肉，福特已經開始擔心，長此以往自己的腸胃會不會出問題。
畢竟這世界可沒什麽食品檢疫，吃的食物都是狼人們打的獵物，這些肉有沒有病菌啥的誰也不知道。
福特自問，以他的運氣不是沒可能吃錯東西染病死掉……
晚餐是在一個廳堂內進行的，廳堂內空間很大，足以容納數百人共同用餐。
內裏的牆壁完全沒有刷上顏色，深色的磚塊顯露在外，看著有些淒涼的味道。
因為整個廳堂內隻有福特和小百不是狼人，吃起飯來啃食骨頭和撕扯生肉的聲音不斷，加之光線昏暗，讓人心裏有些發毛。
哈維靜靜的坐在主位，目光從那些負傷的狼人身上掃過。
福特在他眼中看不到半點悲傷或是憐憫的色彩，這讓他感覺哈維就好像是個燒油用電的機器人，完全沒有半點感情，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犧牲掉所有人的姓命。
“也許隻有這樣的人才能成大事吧。”福特心中暗道。
情感是人之所以是人的原因，卻也是人類發展的阻礙。
因為有了情感，人們做起事來才會瞻前顧後，前進起來才會步履維艱。
這，就連福特自己也不能幸免。
如果他沒有情感，也就不會在自己需要魔核的時候把金幣交給想要重建布勒斯的撒加，更不會在明知道潔西卡上位後會下令抓他的情況下把自己從莫妮卡峰的密室裏取出的金子留給她。
自從第一次殺人開始，福特明顯的感覺到自己逐漸對生命的漠視，他認為自己需要不斷提醒自己人類這個身份。
就像在凱爾領，他會接受潔西卡的擁抱。
美味的烤肉在心事重重的福特嘴裏如同蠟塊，難以咀嚼，難以下咽。
他站起身，準備回到休息房間好好睡一覺。
“多吃些吧，你明天還要繼續和艾登練劍，如果不補充好能量，你的身體可能會支撐不住。”哈維突然說道。
福特心頭無名火起：“我不明白，你身為一族之長，如今應該思考的不該是如何讓族群擺脫困境麽？！為何會把心思都放在讓我練劍上？
就算我成為了強大的劍士，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對你的部族有什麽好處？”
哈維好像早就猜到福特會在這時候說出這些話，他微笑著靠在長椅椅背上，雙手疊在腦後，看起來無比輕鬆。
“因為你是我計劃之中最重要的一環，所以我必須保證你能有自保的實力。”
“最重要的一環？！你以為把我當做人質，弗倫佐就能夠幫助你扭轉局勢？我告訴你，以我對他的了解，不可能！他才不會為了我而參與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裏！”
“看來，你的消息不是一般閉塞。”
哈維輕笑道：“利芙克拉克以東西南北四大劍皇加上鉤斧中最強兄弟的性命作為代價，活捉了弗倫佐。
所以你的猜想並不成立。”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