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懲罰
在眾人的攔阻下，福特眼中紅色逐漸隱去，恢複清明。
“我……”他看著那些被自己殺掉的平民，心中升起複雜莫名的情感。
馬文見福特終於冷靜下來，抹了抹腦門上的汗，趕緊對霍爾、卡米說道：“你們兩個先帶他回兵營吧，這裏先由我們頂著。”
“嗯。”
霍爾也是暗暗鬆了口氣，點頭答應著與卡米一起帶著福特離開了中領大門。
圍在周圍的平民此時都用驚懼的眼神看著福特，見他要離開，那幾乎沒有空隙的人群硬是躲出了一個足夠兩人並肩通過的過道。
“這家夥還真是個魔鬼……”卡米看著身前福特的背影，心中默默想著。
這話他現在當然不敢直說，剛才發狂的福特是他們好幾個人用了全力才攔住的，要是再把他惹怒發瘋指不定會做出什麽來。
剛回到新兵營，霍爾轉頭看了看福特。
“帶我去長官那受罰。”福特看出了霍爾的想法，直說到。
霍爾點頭，沒有多說。
不一會，三人就來到了以賽亞的指揮室。
霍爾伸手輕扣房門，裏麵的以賽亞隻是淡淡的說聲進來。
“福特加洛德，第一次出任務就殺了七個平民。”
一進指揮室，福特就看見坐在沙發上臉色鐵青的以賽亞，明白對方已經知道了事情經過。
福特沒有說話，他不想辯解什麽，失去理智根本不是理由。
“哼！”
以賽亞看福特不發一語，冷哼一聲後站了起來，“按照軍中條例，我現在應該立即讓你上刑場接受死刑！”
“死，死刑？”霍爾和卡米身形均是一顫。
之前不是沒有新兵犯過錯誤，但像福特這樣大的還是第一次，兩人原本就猜測對福特的責罰定然不輕，卻沒想到會這麽嚴重。
“長官，您沒有見到當時的情況。”福特不出聲，霍爾卻替他辯解起來。
雖然才認識，但福特畢竟是他第十小隊的成員，剛成立沒兩天就有隊友被執行死刑，這樣的名聲傳出去對他以後的仕途也都會有影響。
“我知道。”以賽亞冷聲道：“如果他不那麽做，那樣規模的騷動可能會死更多人，但那終歸是可能，不是必然！而他殺了七個平民已是事實！”
“這……”霍爾被以賽亞一句話噎住。
他不得不承認，以賽亞說的很對。
以賽亞轉過目光，盯在福特的臉上。
“說說，你認為自己應該受到怎樣的懲罰？”
福特的雙眼空洞，像是丟了魂一樣，聽見以賽亞的問話隻是平淡的張口：“全由您定奪，我沒什麽可說的。”
以賽亞深吸了口氣，心中暗暗搖頭。
如果不是佩吉統領先前交代過，他現在已經直接叫士兵進來拉福特出去剁了，哪用得著像現在這樣費力？
但既然佩吉統領交代了，他就得盡量保住福特，但同時不能引起其他士兵非議。
思索良久，以賽亞開口道“好，既然你這麽說，我就取消你在凱爾領的進階資格！從今以後你有功不賞，有過加罰。”
這個責罰說輕不輕，說重不重。
取消在凱爾領的進階資格，也就是說在凱爾領內福特永遠隻是個不入流的劍士，不能像其他人一樣通過考核，因此，他也就失去了成為正式士兵的資格。
這個責罰聽起來挺重，但實際上也隻是對那些想以後加官進爵的人來說。對福特這樣當兵就是混的人來說並沒有什麽意義。至於職業進階考核，他有時間去別的領地通過也是一樣的。
至於後麵那個有功不賞，有過加罰則可有可無了，加上隻不過是為了讓旁人聽起來更重些。
“還有，罰你在禁閉室禁閉十天！你們兩個趕快帶他到禁閉室去，然後回去繼續執行任務。”以賽亞不耐煩的擺擺手，這樣的懲罰措施已經是他能選的最輕的了。
他實在看不出來福特這個毛頭小子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值得佩吉統領讓自己給其特殊照顧。
“是！”
霍爾和卡米站直軍姿，帶著福特離開指揮室前往禁閉室。
“你小子的仕途算是毀了。”走到中途，霍爾忍不住對福特說道。
“毀就毀了吧。”
本來福特對這些就不關心，現在失去了也沒什麽感覺。
隻是……現在的他不敢閉上雙眼，就連眨眼的瞬間他都能感覺到那些平民的靈魂就在他身旁盤旋，要他還命。
“新人類天賦真的是把雙刃劍……”福特心裏歎息著。
新兵營的禁閉室說是禁閉室，實際上就是一個小型的牢房。
大概一百平方米的麵積被鐵欄杆分成了十個小間，每個小間裏都沒有床鋪，隻有一地幹枯的稻草。靠近裏麵的角落有一個木桶，是犯人們方便用的，雖然已經長時間沒有人用也都發出陣陣惡臭。
看守在門前從霍爾手中接過福特，然後把他關到最裏麵的隔間。
福特的目光一掃，禁閉室內的一切就都被他收進眼中。
此時的禁閉室內隻有他自己，顯得十分安靜。他頹然的向後退了兩步，一下坐在稻草上。
“我到底，怎麽了？”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默默發呆。他已經記不清，這是他穿越之後第幾次看見自己滿是血跡的雙手。
“難道，穿越之後我就隻能做個殺人不眨眼的屠夫嗎？”
“沒錯，你就是屠夫！”“殺人不眨眼的屠夫！”
福特的耳邊似乎有人用痛苦的聲音嚎叫著，就算他捂住自己的耳朵也能清楚的聽見這些聲音。
叮！
係統的提示音突然響起，福特眨了下眼，先前效果未知的不純之血信息已經發生了改變。
不純之血：力量額外增強0.5倍，理智減弱。
“嗬，這就是我殺人的原因麽？還是我自我安慰產生的幻覺？”福特把腦袋埋在雙腿間，眼睛直勾勾的頂著下方。
在沒有熟悉那些纏繞在他周圍的鬼魂之前，他隻能以這種不能算是辦法的辦法休息。
禁閉室隻有過道有一個巴掌大小的窗子，外麵的天還沒完全黑下來，禁閉室裏就已經黑成了一片。
禁閉室那鐵欄杆製成的門傳出令人難受的聲響，福特抬起頭，發現正門那裏亮起一點火光。
隨著那點火光逐漸接近，福特看清是裏德走了進來，手上拿著一盞油燈。
和之前福特見他時一樣，此時的他看起來也喝了不少酒，走起路來搖搖晃晃，油燈裏麵的燈油都差點灑出來。
“小子，在這裏還待的挺舒坦？”老頭把油燈放在過道的桌子上，隔著欄杆看著福特。
福特勉強扯動嘴角露出笑容：“還行。”
“嗬，看看你，殺了幾個人就和蔫了的茄子似的。”裏德搖頭晃腦道：“我在你這個年紀手上不知道有多少條人命了。”
“可我殺的都是平民。”
“平民怎麽了？”裏德灌了口酒：“每時每刻都有平民會死！今天你是殺了幾個，但他們都算得上是死有餘辜。
外領民眾足有百萬之多，這些人不想想如何武裝起自己，隻想著依存於別人腳下，死不足惜！”
福特抬眼直視著這個老頭，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他的眼睛裏像是有火焰要跳出來一般。
裏德轉眼，看見被福特扔在一旁的紅鞘劍，狠狠搖頭：“因為死了幾個這樣的人，你就打算放棄你的劍，值得麽？還是說你想成為和他們一樣，想要活命隻能祈求別人保護？
作為劍士，最重要的就是無論何時都不能讓自己的心裏產生疑惑，無論是對自己的選擇，還是對方是對是錯！你隻需要知道自己是對的，否則就隻有死亡在等待著你！”
嗖！
裏德用力甩手，酒壺脫手而出，一把被福特抓住。
擰開蓋子，福特仰頭就是一大口灌進嘴裏。
辣，非同一般的辣！
好像是他在硬吞一團火焰的感覺！
但他忍住了，全部咽下了肚。
酒水化成熱流，麻癢的感覺抵達四肢百骸，逐漸轉變成一種舒爽。
明明是在陰涼禁閉室裏的福特，渾身上下卻冒出了層層熱汗。
“爽！”他忍不住叫出來。
裏德一笑，道：“這酒可是我用家傳的古方釀的，可以驅邪鎮痛，疏通筋骨，可別喝糟踐了。”
他正說著，福特又猛灌了兩口。
福特的舌頭還沒有適應這種辣度，辛辣感比上次更加強烈。
這次，他感覺到體內因不快而產生的負麵情緒被熱流趕到了四肢，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一把將紅鞘劍抓起，在這不足十平方的小隔間裏耍起已完全精通的基礎劍術。
唰！唰！唰！
劍風在隔間裏來回流轉，不覺間磚牆鐵管上都遍布劍痕。
“呼……呼……”
把體內所有負麵情緒都發泄出去，福特已耍了十幾遍基礎劍術，大口的喘息著。
“不愧是那人的兒子，在劍術方麵的天賦遠非他人能比……”
裏德看著福特，眼中滿是讚賞。
突然，這種讚賞中夾了一絲貪婪。
“小子，你隻會這一種劍法嗎？還有沒有別的耍一下看看？”他問道。
福特搖頭：“不會了，我也是最近幾個月才開始學劍。”
裏德道：“這樣，你要是能再耍一種劍法，我的酒錢就不用你管，然後我每周給你一壺自家釀的酒，怎麽樣？”
“這……”福特有些犯難。
裏德的酒雖然有些難咽，但喝下去感覺很舒服，而且他還隱隱覺得這酒對他的屬性提升或多或少有些幫助，每周一壺的確很誘人。
但他也的的確確隻會基礎劍術……
“哎？”
福特突然想到，裏德隻說讓他耍套劍，卻沒有要求必須是已經完成的劍法。
“好！就這樣定了！”
福特一笑，再度抬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