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誰是懦夫
“怎麽就剩下你了，撒加呢？”福特出了裏麵的單間，對蘭伯特問。
“撒加通過了新兵選拔，參加新兵營的訓練去了。”
蘭伯特坐在床上，後背靠著牆，有些無精打采的繼續說道：“克羅格和薩裏奇跟著萊依去提姆領尋親去了。”
“你呢？怎麽沒跟過去？”福特問。
蘭伯特是他們幾個裏最小的，今年隻有十四歲。之前被魔獸追擊的時候他也是最害怕的那個，所以福特很好奇他為何沒有跟著萊依他們幾個去看似更安全的提姆領，而是選擇留在這裏。
“我想參加新兵營！”蘭伯特抬起頭直視著福特，黃色的瞳孔中像是有火焰躍動著。“我想要變強，將世界上所有的魔獸，不，是除了人類所有的種族都滅掉！讓它們償還在布勒斯欠下的債！”
說著說著，蘭伯特的臉逐漸變得扭曲，眼睛也由黃色變得通紅，兩行熱淚如湧泉無法停息。
“布勒斯的慘劇給這個孩子帶來的痛苦太深刻了……”福特心中暗歎。
“可我去了新兵營，他們居然以我年紀太小把我拒之門外！”
他伸出手，想要輕拍安撫蘭伯特，卻被蘭伯特一把打開。
“別碰我！”蘭伯特瞪著福特，似乎此時將所有的憎恨全都放在了福特身上。
“我問過撒加，他說你不願意進軍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貪生怕死！枉你還在布勒斯住了那麽久，鎮子上的人對你的好你都忘了！白眼狼！”
啪！！！
福特隨手一嘴巴狠抽在蘭伯特臉上。
“滾出去！快滾！！”
“呸！”蘭伯特從床上躍下，直接衝出了房間。
嘭！
房間門狠狠關上。
福特認為自己始終問心無愧，沒有必要向任何人解釋，更沒有必要向蘭伯特這樣不懂事的小孩解釋。
呼……
他長舒一口氣讓自己心裏舒服一些，從懷中掏出了那本記載著未知劍法的劍圖。
之前在交易街裏他隻是匆匆掃了一眼，並沒有仔細的看圖中人物的動作。此時有了時間，他便將每一頁上小人動作都看個清清楚楚之後才選擇翻頁。
果然，這樣的閱讀方式更為有效一些。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福特眼中半透明屬性麵板上未知劍法就變成了零階10/100。
“照著這樣的速度，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學會這套劍法，然後可以試試用魔核的能量提升一下等級。”
福特微微一笑，之前與蘭伯特吵架時心中積聚的那丁點不快立時消散。
……
此時，身在閨房的莉莉正麵對著房間內的鏡子。
她每天都會有一個小時以上的時間在麵對這麵鏡子，在她心裏，鏡子裏的自己是怎麽看也看不夠的。
忽而微風輕吹，教她發絲輕揚之時也擺動金紗窗簾。
莉莉抿嘴，眼帶笑意。
在她照鏡子的時候隻有三種人敢來打擾，一是她的父親約瑟凱爾，另一種是不知死活的愣頭青，還有一種，是帶了她感興趣情報的人。
顯然，來者是第三種。
“有什麽重要情報嗎？”
心中雖喜，莉莉卻收斂了笑意，眉眼之間似乎還帶些嗔怒。
這是父親從小教給她對待下人的方法：無論何時都不要讓自己的屬下知道猜到自己的想法。
“是。”金紗窗簾後麵，一道人影微微欠身。
“說來我聽。”
人影起身，用他獨特的沙啞聲音說道：“今天潔西卡在外領的交易所見了一個小子，兩人交談了許久，期間為了躲避耳目甚至躲進了一個死胡同。”
莉莉淡然道：“也許是那野丫頭找了個野小子當男寵……”
“恐怕，不是這樣……”
黑影頓了頓繼續道：“根據屬下之後的調查，這個小子似乎是布勒斯慘劇的生存者之一，也就是他將布勒斯的情況告知外領佩吉的。”
“哦？”莉莉此時才有些動容。
今天上午外領第一時間將包威爾所說布勒斯情況稟報給中領與內領的高層，身為領主唯一的女兒和中領兩個最高統帥之一，莉莉自然也已知曉。
因此，她也從三支小隊隻勉強活下來一個包威爾這點猜想了一下這次獸潮的規模。
“能從這樣的獸潮中全身而退，這幾個存活下來的人很不一般。”莉莉拿起一枚金簪在頭發上來回比了幾下，最終還是放在桌子上沒有戴。
“著重調查那個與潔西卡接觸的小子，最好能夠把獸潮之前他的情報都調查出來！”
“是！”人影再度欠身。
又是一陣微風，金紗簾後的黑色人影就像是融化了一樣逐漸消散。
……
轉眼就到了午夜，此時的福特早已經把手裏那本劍圖上人物的動作牢記於心。
不知怎的，那未知劍法的進度隻升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然後無論怎樣都不肯再進一步。
“啊……不看了！再這樣下去要瞎了！”
偌大的房間裏隻有桌子上擺著一根燃燒了大半的蠟燭頭，對著這丁點火焰讀了幾個小時的福特覺得自己的眼睛都有些花了，隨手把劍圖扔到一邊揉起眼睛。
撒加和蘭伯特都沒有回來，福特恍惚間又有種回到了上一世的感覺。
那時候的他也是和人合租房子，由於隻是個又臭又窮的工人，合租的那些人都不願與他有過多交流。他們外出尋歡作樂的時候就隻有自己在房間裏待著。
“真特麽的！”
一想到上世，自己最後的慘狀就在此出現在腦海，福特不得不停止了回憶，氣憤的狠狠拍了下桌子。
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打開，福特借著燈光看見是帶著滿臉疲憊的撒加從外麵走了進來。
撒加關上門，走到桌邊拿起水壺猛灌幾口後問福特：“你和蘭伯特吵架了？”
福特聳肩：“這小子把進不了新兵營的怒氣都撒在我身上了，還說我是個懦夫。”
“想象的到。”撒加苦笑道：“其實新兵營的麵試官想要讓他通過考核來著，是我悄悄勸了幾句他才沒進來的。”
“嗯？這是為了什麽？參加新兵營就算不報仇，能鍛煉身體也是好的啊，還有薪水可拿。”
撒加搖頭：“戰場上瞬息萬變，他這樣一門心思想著報仇很有可能仇沒報了把小命也丟了。”
福特想了想蘭伯特之前的狀態，深以為然的點頭。
“布勒斯人可能隻剩下我和他們幾個了，無論如何也得讓他們活下來，否則很快這世界就會忘了布勒斯曾經存在。”撒加起身把套在外麵的皮甲脫了下來，扔在床邊的地上。
“你在學劍？”
眼尖的撒加看見了被福特扔在地上的劍圖。
“嗯？啊，是。”福特答應。
撒加伸手把地上的劍圖撿起，借著燈光隨意的翻看了幾頁，而後用詫異的眼神看向福特。
“你好像一點基礎都沒有吧？看著劍圖上的招式好像是二階劍士才有資格學習的，你學它還不如學習這個。”
說著，撒加隨手把另一個本子扔給福特。
福特將本子接住，掃了一眼，本子封皮上用胡德帝國的文字寫著基礎劍術四個字。
這次福特隻是迅速翻看了一遍，腦中就響起了已學會基礎劍法，等級一的提示音，頓時大喜過望。
“這東西你是從哪弄來的？”他連忙對撒加問道。
“加入新兵訓練之後，教官根據每個人不同的特點發給新兵們的。因為這屆新兵選刀術的比較多，到我這裏已經發完了。所以教官給了我一本基礎劍術和一本基礎弓術。”撒加隨手將基礎弓術放在桌子上。
“想不到參軍還有這樣的好處。”福特心裏想著，伸手去拿基礎弓術，想要趁著現在把基礎弓術的等級也從零變成一。
呼！
撒加猛一吹氣，蠟燭頭上的火焰不等搖晃就直接熄滅。
“這兩本書教官在一個月後才會收走，你想看白天隨便看。我現在困了，要睡覺。”
“切。”
福特有點不快，隻好從椅子上起身，抻了個懶腰向自己那張床走去。
吱……
突然，房間的門發出聲響！
福特被嚇了一跳，猛然轉身。借著外麵微弱的月光，他看見一個矮小的人影衝進了房間。
鏘！
福特迅速拔劍，對著那人影斜劈一劍。
終歸福特是後轉過身，慢了一些。待他揮劍的時候那人影已經退出了他的攻擊範圍，逃了出去。
“怎麽回事？！”已經閉眼的撒加聽到聲音迅速坐起。
“剛才有人摸黑進來了！”
福特簡單一句說清楚狀況，邁開腳三步兩步衝出房門。
嘭！
在這瞬間，旅店的門發出聲響。
“媽的！”
知道自己已經追趕不上，福特收劍入鞘。
他回到房間時撒加已經把蠟燭點亮，見他進來隻是衝他使了個眼色。福特順著目光，發現桌子上那本基礎弓術已不見。
“是蘭伯特。”撒加確定道。
福特同意的點頭。
確實，除了蘭伯特之外的確沒有什麽人會為了一本基礎弓術冒險衝進房間。
“這小子真是太倔了。”
福特看著桌子上原本擺放著基礎弓術的地方，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算了，等他吃點虧也就知道這條路不是那麽好走，到時候自然就放下了，畢竟他還隻是個孩子。”撒加揉了揉腦袋，繁重的訓練讓他疲憊不堪，昏昏欲睡。
這次二人誰也沒有吹滅蠟燭，任由那點燭火自生自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