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外領統帥
“鮑威爾長官！”守門士兵的聲音打斷了福特的思緒。
鮑威爾衝著士兵微微點頭：“統領在裏麵嗎？”
“在。”
“讓我進去。”
“是！”
鐵質大門發出吱呀呀令人牙酸的聲音逐漸敞開，鮑威爾帶著福特和萊依徑直走了進去。
堡壘內的窗子少，顯得很昏暗，還有些幹冷。鮑威爾的皮靴踩在青石地上發出有節奏的聲音，在走廊裏回響著。
不知是幾層的門開了，抽打鞭子的脆響和某人痛苦的嚎叫傳進了福特的耳朵。
“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福特皺了皺眉，轉頭看向身旁的萊依。
萊依那雙大眼睛裏帶著些許恐懼，但在發現福特正看她後這種恐懼便迅速收斂。
順著樓梯上到頂層，一扇用鐵片箍起來的木門出現在他們眼前，顯然這層隻有這一個房間。
門沒鎖，鮑威爾隻是輕輕一推就將其推開。
房間裏的擺設很簡單，一張寬大的辦公桌，一把椅子，兩排擺滿長槍短刃的兵器架。
辦公桌上的文件堆疊的像座山，一個頂著花白頭發的腦袋正埋藏其間。
“我不是說過，沒什麽重要的事別來煩我嗎？”那人的聲音中滿是不耐，頭連抬都沒抬。
“大人，我有重要的事向您稟報。”
“哦？”
那人終於抬頭，一張飽經風霜的方臉露了出來。饒是老邁，一雙眸子卻依舊明亮如珠。
看見鮑威爾，那張不怒自威的臉上出現了些許喜色：“是你啊，什麽重要的事，說說吧。”
鮑威爾想了想，沒有直接說事，而是把福特和萊依拉到了自己身前。
“大人，這兩個孩子是才剛從布勒斯鎮過來的。”
“哦？”老人用拳頭拄著側臉，等著下文。
鮑威爾對福特二人說道：“這位就是凱爾領外領的最高長官佩吉大人，你們兩個可以把布勒斯鎮發生的一切詳細的告訴他。”
福特與萊依點了點頭，開始對佩吉講述布勒斯鎮是如何被魔獸毀滅。
萊依在魔獸入侵時是在鎮中心的鎮長大宅，周圍居民眾多，所描述的以慘烈景象為主。而福特則細心的觀察了魔獸的種類和數量，他明白對於佩吉這樣的人來說這兩點更加重要一些。
二人沒用多長時間就把各自見遇講述完畢，佩吉聽完沒有說話，隻是用手指一下下輕敲辦公桌桌麵。
空曠的房間內安靜得有些滲人，福特感覺那一下下敲擊好像是敲在他的心髒上，十分難受。
他知道，佩吉是在仔細思考。
在這塊大陸上，每個帝國的每塊領地幾乎都是分成外中內三區，內領是領主與貴族的活動區域，往往領地內最精銳的士卒都在這裏，守衛著上層社會的貴族們，中層則是那些貴族的親戚之類與他們有一定關係的人居住。
而外領的，全是普通百姓。
麵對這樣的情況，佩吉不敢輕易下命令。隻要一個指令不對，這個整塊領地中防禦最薄弱的外領就可能頃刻之間毀滅。那樣，百餘萬人將屍骨無存，他佩吉也就成了不折不扣的罪人。
良久，佩吉抬起頭。
“二階騎士鮑威爾！”
鮑威爾身姿猛然站正：“是！”
“你帶三支小隊，將通往我凱爾領幾條路上的情況查探清楚，有魔獸的蹤跡立即回來向我稟報。若是沒有，你在探查完這幾條道路之後稍微靠近布勒斯鎮查看一下！”
“是！”
佩吉疲倦的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低聲道：“把這幾個孩子安頓好，為了他們的安全，讓幾個士兵住在他們附近。”
鮑威爾點頭：“我知道了。”
聽到這，福特的嘴角向下撇了撇。什麽為了他們的安全知識好聽的說辭，實際上就是派士兵監視他們罷了。即便心知這情況，福特也多說什麽，自己不知道要住在凱爾領多久，沒必要招惹佩吉這樣的人。
“走吧。”佩吉隨意的擺擺手。
“是！”
鮑威爾對佩吉行了個禮，帶著福特與萊依順著走廊離開了這座陰暗的小型堡壘。
“你們兩個應該還記得蘇珊大嬸的店在哪吧？”鮑威爾對二人問了一句，見二人點頭後微笑著道：“你們剛才也聽到了，統領大人命我去布勒斯看看。既然你們記得路，我就不委派士兵帶你們回去了。
告訴你們那幾個夥伴，這幾天老老實實的在店裏住著。等我確定布勒斯的情況如你們所說後，對你們的監視也就解除了。”
福特沒想到鮑威爾會將話如此直白的說出來，微微一愣。
鮑威爾把福特的反應收進眼底，笑道：“你們兩個雖然年紀都不大，但我看得出來你們都是小人精，這種事情也就沒必要轉彎抹角。好了，你們回去吧。”
“嗯。”
兩人分別點頭，然後轉向朝著蘇珊大媽的小旅店行去。
福特與萊依本來就不熟，再加上之前選擇來凱爾領還是去提姆領的問題上有過爭執，自然也就沒什麽話好說，萊依賭氣似的別過頭，像是視線裏看到福特一點都會讓她不愉。對此福特也隻能笑笑，暗想小孩就是小孩。
來時是一路奔跑，所以福特還沒感覺到什麽，此時慢悠悠的走回去他才感覺到旅店到統領堡壘之間的距離有多遠。
“瞧一瞧看一看啊！新鮮的水果！”
“寶劍長槍全都便宜賣了啊！整身的皮甲隻要十個銀幣！”
“一枚金幣就能買一塊二階魔獸的魔核嘞！”
遠遠的，嘈雜的叫賣聲傳進了福特的耳朵。他側過頭看了看，右邊是一條幾乎看不見盡頭的長街，長街盡是商販們擺得整整齊齊的攤位，那嘈雜的聲音即是他們的吆喝。
福特轉頭走向長街，目光從那些販賣魔核的攤位上掃過。
“帥哥，想買塊魔核嗎？看看這塊，別看它隻是一階魔核，它可是從幼年鎧犀身上搞來的，裏麵的能量大得很！放在能源燈上能讓您家裏兩年都亮亮堂堂的！隻要一枚金幣哦！”旁邊的攤主拉著福特的胳膊，對著福特介紹自己攤位上的貨物。
福特感覺到臉上被唾沫星噴濺到的感覺，不快的擦了擦自己的臉。
“我剛才聽別的攤主說他那的二階魔核才隻要一金幣，怎麽你這兒一階的就這麽貴？”
那攤主立即道：“別聽他們忽悠，他們那所謂的二階魔核都是從舊貨市場掏來人家用過的二手貨，安在能源燈上不到半天那點能量就沒了！您看看咱這個，這光澤！嘖嘖，絕對的能量滿滿！不信您自己拿著看看。”說著他就拿起一塊要塞在福特的手裏。
福特一驚，連忙抽回手離開了這個攤位。
雖然不明白為什麽，可一旦魔核被他拿在手裏，其中的能量定然瞬間被他吸收，如此一來晶瑩剔透的魔核也會變得和普通石塊相差無幾。
他到這世界之後去過的地方雖然不多，但也從沒見過除了自己之外有另一個人有這樣的能力，心知一旦暴露定然會引起關注。說不準哪個神秘組織還會把他綁走做試驗什麽的，甚至能查清他的靈魂本不屬於這個世界也說不定。
而無論哪種情況，一定都不會有好的結果。
“哎？您不買了啊？”那攤販見福特還沒走遠有些不死心。
“下次吧。”福特擦了擦自己頭上的冷汗，快速向街道裏麵走。
“想不到你這個窮的要死的旅行商的兒子也會對魔核這種貴族家消耗品感興趣。”
萊依突然出現在福特身旁。
“下次把窮的要死幾個字給我去掉。”福特皺了皺眉，同時輕拍自己腰間劍鞘。
萊依一挑眉毛，笑道：“怎麽？在這大街上你還敢拔劍砍我不成？再說，我們現在可還是被監視中哦，說不準哪個角落就有幾名士兵在盯著咱們，你要是有膽就拔劍~”
福特有些無奈：“行行行，你胸大你牛比。”
“你…”萊依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脯，臉唰的一下變得通紅，原本有些刁蠻的她一下張口結舌起來。
福特已經轉身向蘇珊大媽的旅店走去，並沒有注意到萊依的變化。
萊依的話給他提了個醒，自己現在的一舉一動弄不好都在佩吉的掌控下。雖然布勒斯的情況自己沒有說謊，但作為一個‘孩子’若是有太過異常的舉動搞不好也會引起佩吉心疑。
雖然自己有旅行商的兒子這個身份，可以用想經商這個理由解釋自己為何來到了交易街。但若想大量購買魔核，這個借口顯然不夠充分。就像萊依所說，在這個世界上旅行商幾乎都可以用窮的要死來形容，他們大多無法染指魔核這樣貴族人才有財力交易的物品。
“是我太不小心了。”福特搖了搖頭。
路上福特一直心有所思，萊依則跟在他身後安靜的走著。
等他們回到旅店的時候已經是傍晚，窗口向外散發著微微油燈光亮，一同散出的還有陣陣燉肉香味。
旅店內眾人正圍坐在大廳內最大的那張桌子周圍吃飯，見福特二人回來蘇珊大媽立即招呼二人一起。福特有些心亂，匆匆吃了幾口就上了樓。
“嗯？”
福特路過旁邊房間時發現房門正開著，下意識向裏麵看了看。不等他看清房間裏的樣子一個身影就擋在他的麵前，隨後一雙手就落在了他的雙肩將他向後推去。
“看什麽看？小屁孩滾一邊去！……嗯？”那人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雙手好像是在推一麵牆，不由得一愣。
“怎麽了？”
房間裏的人聽聲音不對，立即站了起來。
之前推福特的那人沒有答話，而是用了近十分的力氣又推了福特一下。
這次福特好像一個破風箏，輕易的被他推倒在地。
“福特？！”
剛上到樓梯口的撒加正好看到這一幕，連忙衝過來扶起福特，轉頭就要與那名推人的士兵動手。
福特悄悄的拍了拍撒加的背，極其輕微地衝其搖搖頭。
“沃特，你可真是的！居然跟一個孩子過不去。”從房間裏出來的另一名年長士兵一眼就看明白到底怎麽回事，伸手把那名叫沃特的士兵拉了回去。
“第一下應該是我的錯覺吧……”沃特有些發怔。
嘭。
看著兩名士兵的房間門被關上，撒加的拳頭狠狠握了握。
福特則是無聲的笑了笑，這種情況對他來說不是不可以忍受。
……
布勒斯鎮東，一個身穿紫色大衣的男人躺在一頭鎧犀的背上，成年鎧犀巨大的腳掌落在地上發出微微轟鳴，可它的背上卻沒有一絲顫動，那男人躺在上麵感覺像是躺在一張寬大的床上。
“這最後的獵物還挺能跑麽，不知道會不會給我帶來點驚喜。屠鎮，真是無趣……”
唏！
鎧犀的嘴裏發出奇怪的聲音，那沉穩的腳步停了下來。
“獵物死在這兒了……麽？！”
男人懶散的坐起身來，驚訝的發現眼前的場景與他腦中幻想相去甚遠。
寬敞的大道上各種魔獸的屍體堆成了一座山，遠遠看著好像是各種殘肢斷臂拚接在一起的怪物一樣。那鮮紅的一切在夕陽下顯得更加可怖。
“十幾頭三階魔獸居然都無法留下一個人麽？”
男人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仔細看下就能發覺，這光亮中包含著些許憤怒與瘋狂，但更多的卻是一種類似癮君子見到嗜好一樣的欲望。
呼！
陣風驟來。
與其同時趕到的，是一柄滿是斑駁血跡的鐵劍！
男人隨意的甩手，一塊黃銅一般的金屬就出現在他的掌心。
而後，這塊金屬竟憑空液化，眨眼間變化成一麵巨大的盾牌護在他身前！
鏘、
鐵劍上並沒有他預想那般恐怖的力量，隻是輕微的點在盾牌上就被彈開，落在道邊的草叢裏。
“嗬！”男人冷冷一笑，抬手打了個響指。
啪！
清脆的響聲傳出，數十隻不同的鳥拍打著翅膀撲啦啦升到高空。
隨著這些鳥越飛越高，他的臉色也愈發難看起來。手指輕彈在盾牌上，那麵巨大的盾牌頓時又變回那個小巧的金屬塊。
彎腰想要撿起落在草叢中的鐵劍，不曾想他的指尖碰到劍柄的瞬間，那柄鐵劍竟啪的一聲崩碎成無數細小鐵片。
“數裏之外……這個小鎮裏看起來有個了不得的人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