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78(3)
夜色深沉。
但長嶺異境的廣場上，卻並不陰暗。
因為不遠處的火光照耀而來，使得張淩、萬渡、張易三人都能清晰看到彼此。
“你們……”
“到底哪來的？”
張易麵具下的臉色，越發冷冽。
從魔都出發的武者，共三十二人。
其餘二十九人正在長嶺城內打生打死，除了他、隊長、吉爾三人，還怎麽可能會有其他執法？
而且一出現，就是兩個。
“難道……”
張易站在原地，認真掃視兩人：“有一個……會是張淩？”
想到這，他腦筋轉動，對比麵前兩人的身材和裝束。
“都穿著黑袍，不太好辨認。”
“但無論在哪，張淩一直背著一塊類似主板的東西。上麵還有一柄劍。”
“那柄劍似乎加持了空間切割的武法，極為鋒利。”
“雖然兩人都沒有攜帶劍狀兵刃。可這個人……”張易看向萬渡，若有所思：“他長袍的後背處鼓鼓囊囊，很可能就是主板了。”
“那麽……”
張易開始總結，盯著萬渡：“他，很可能是張淩。”
“而他……”張易又看向張淩：“他，應該就是公平會的假執法了。”
“可恨野外無法傳遞信號。否則通過麵具裏的執法體係通訊，立馬就能找到假的。”
完成腦海內的思緒，張易麵對張淩，試探性的放出一道空間切割。
“哢嚓！”
伴隨類似玻璃破碎的脆響，原本穩固的空間，驟然撕開一條裂縫。
但張淩敏銳性本就極高，加上全神貫注，這等程度的偷襲，想要躲開，輕而易舉。
“唰！”
憑空翻了兩個跟鬥，避開空間裂縫，張淩不怒反喜。
“空間武法。”
“瞬發。”
“而且也沒想傷我……”
“是萬渡！”
張淩緊盯張易，難掩心情激動：“是萬渡！他在向我打招呼。”
“這二嗶，竟然跑這來了。”
“哪裏弄的執法者麵具？”
“是當初從那幾個執法身上順走的？”
“嗯……應該是這樣。”
“那麽……”
張淩轉頭，望向真·萬渡，爆發勁氣，殺意騰騰：“幹掉這個人，正好和萬渡聊聊。”
萬渡：“……”
感受到張淩對他釋放的敵意，萬渡眉毛狂跳。
心中，將這個人歸為“二嗶。”
“那個人打你，你不反擊，反而瞄準我？是不是神經有問題。”
暗自腹誹了一句，萬渡看向張易，眼神凝重：“倒是這個人，有些奇怪。和我一樣，也會空間武法……”
於是，就這般。
三人再次陷入了僵持。
張易盯著張淩。
張淩盯著萬渡。
萬渡盯著張易。
彼此情緒各不相同。
將現場氣氛，壓抑的越來越深沉。
“發動突襲了，這個人卻並未反擊……”
“為什麽。”
“或許他才是真正的張淩？”
張易下意識推了推麵具。
在東北，除了張淩，應該是沒有“野生”的執法者。
因為執法者全國就那麽多，都被國家統計在案的。
雖然作為普通執法，他不知道每位執法者的身份，但每位執法者所在的位置，還是比較清楚的。
目前，絕大多數的執法者，都匯聚在南方。
東北地區，除了張淩，再無他人。
“那麽兩者之間，必定有一個假的。”張易把視線，從張淩、轉移到萬渡身上。
“沒記錯的話，我老師吉爾，也曾教過張淩那種‘暗號’體係。”
“所以我隻要說出那種暗號，張淩必定有所反應。而那個沒反應的，就能確定是假的了。”
轉瞬間，張易理清一切，啪的一聲雙手合十。
“咚！”
澎湃的勁氣呼嘯蔓延。
張易猛地開口：“SSNI-674！（跳起來！）”
話音落下，張淩和萬渡臉色頓變，下意識躍至高空。
“哢嚓——”
一道狹長的空間裂縫，電光石火般誕生。切割了張淩和萬渡方才站立的位置。
“撲通。”
裂縫，慢慢消失。
兩人跳起又落下。
紛紛扭頭看向張易。
張易：“……”
他懵了。
雖然麵具下的臉，仍然是麵無表情。
但他確實懵了。
幾秒鍾前，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料到，這倆人……竟然都知道“暗號？”
與此同時，張淩和萬渡兩人，也都震撼當場。
張淩看向萬渡：‘他為什麽會知道我們班的暗號？’
萬渡看了看張易，又看向張淩：‘他們為什麽會我班的暗號？’
三人相互對視。
久久沉默。
北國冬季的風，夾雜冰涼的雪花，四散飛舞。
張淩、萬渡、張易三人，卻隻感到一陣燥熱。
不知過了多少分鍾。
張易伸手，慢慢拿下自己的麵具。
露出了那張熟悉的臉。
“張易？！”
張淩驚駭，隨即也猛地摘下自己的麵具。
“張淩？！”
萬渡驚駭，隨即也猛地摘下自己的麵具。
“萬渡？！”
張易驚駭……
張淩看向萬渡：“萬渡？！”
萬渡看向張易：“張易？！”
張易看向張易：“……”
“……”
三人，沉默。
片刻，一同開口。
張易：“萬渡，你入公平會了？”
張淩：“真是巧啊。”
萬渡：“張易，你果然沒死。”
眾人：“……”
又默然片刻，張淩舉手：“等會，有點亂，咱們好好捋一捋。誰先說？”
萬渡舉手：“我先說。”
“行，你說吧。”
“啪嗒。”
扔掉麵具，萬渡掃視張淩和張易兩人，在腦中思索半晌，決定先對張易說道：“張易，我就知道你死不了。你所謂的想要自殺，根本就是玩我的。”
“不。”張易語調淡漠：“沒有玩你。”
“這點我可以作證。”張淩舉手：“帶魚，那天晚上，他確實沒有玩你。”
萬渡：“……宇哥。”
張淩：“嗯。”
萬渡：“你還是那嗶樣。”
張淩：“飄了？現在跟你爹這麽說話嗎？”
“撕拉。”
脫掉黑色長袍，萬渡露出一身威武的鱗甲，輕笑道：“看樣子，你和他，也不是一起來的。那我們三個碰上，還真是奇妙的緣分。”
“他那天晚上，確實沒有玩你。”張淩繼續糾結在上一輪話題：“他真想死來著，隻是又被他爹救活了。”
“這不重要。”萬渡爆發2級巔峰的勁氣，直視張易：“再殺一次，就行了。”
“霸氣側漏。”張淩豎起大拇指：“找死。”
“怎樣？”萬渡斜視張淩：“要一起上嗎？把他弄死，我請你大保健。”
張淩：“我……”
“張淩。”張易打斷，平靜道：“國家上麵的命令，讓你去魔都。回京大上學。”
“京大已經滅亡了。”
“在魔都重建了。”
“但在我心中，它已經滅亡了。”張淩攤手：“沒了鐵哥，沒了帶魚，沒了八荒姚。就算重建了，它還是京城大學嗎？”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張易昂首：“我是在通知你。去魔都，回京大。”
“不去呢？”
“綁你去。”
“嗬，果然是代表官方啊。”萬渡冷笑，轉頭看向張淩：“宇哥，不用理他。官方的走狗而已。你來我們公平會吧。”
“萬渡……”張淩眼神複雜，語含失望：“你怎麽能和公平會那些人渣混在一起呢。”
“……”萬渡沉默。
張淩：“待遇怎麽樣？工資開的高嗎？價格合適，去瞅瞅也沒啥。”
聞聽此話，張易眯眼：“張淩。目前的形勢你也知道。有些話，不能說。”
張淩：“我加入公平會啦。”
萬渡：“好耶！”
張淩：“禁止好耶。”
萬渡：“禁止禁止好耶！”
“咚！”
看著兩人在自己麵前挑釁，張易再無猶豫，瞬間爆發4級的勁氣，衝向張淩。
“啪！”
萬渡立刻雙手合十，目光淩厲：“武法——遁空移刑！”
“哢嚓！”
張淩身前十米外的空間扭曲、卷皺、撕裂、形成一片密密麻麻的大“網”，擋住了張易的前進方向。
張易眯著雙眼，身形驟停。
張淩則趁此良機，彈射起步，跑到萬渡身後。
在這個位置的旁邊，便是徐徐轉動的異境時空門。
扭頭，張易上下打量萬渡：“短短一個月，空間武法被你學習到這種程度。”
“天賦高，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萬渡回頂了一句。
“張淩。”張易將視線從萬渡身上越過，與張淩對視：“你這是什麽意思。加入公平會？”
“不想和你回魔都，僅此而已。”張淩聳聳肩：“除非你……”
“我說了，不回就綁你回去。”
“我不是不能回去，除非……”
“別怪我不客氣。”張易再次打斷，催動勁氣，一步步朝著張淩和萬渡兩人走來。
張淩：“……你特麽能不能聽我把‘除非’說完。”
“沒有除非。”
張淩：“你特麽……”
“……”腳步停下，張易麵無表情：“行，那你說吧。”
張淩：“我可以回去，隻要……”
萬渡突然開口：“宇哥，還是老規矩，你近戰，我遠程輸出。”
張淩：“……我能回去，隻要……”
萬渡：“咱倆誰先上？”
張淩：“……隻要……”
萬渡爆發勁氣：“為了部落！”
“啪！”
張淩一巴掌將萬渡拍到在地：“部尼瑪呢？能不能讓我把‘隻要’說完？”
張易繼續邁步：“太囉嗦了，你沒機會說了。”
張淩要瘋了：“WD你們MD，別動！要不我自殺！”
張易：“……”
他停住了。
“就一句話。”伸出食指，張淩語速加快：“隻要你教我‘靈通密運之鎖’，我就跟你回魔都。”
“什麽所？”萬渡疑惑的爬起身。
張易則眼神鋒利：“為什麽學這招？”
張淩：“我……”
張易：“想和八荒姚解除綁定嗎？”
張淩：“……”
“不可能的。”張易展露絲絲殺意：“別想把她甩掉。我死的時候，不可能。我活著的時候，更不可能。”
站在原地，張淩一個字都不想說了。
但還不得不開口。
“這個……大舅子，你誤會了。我不是想解除和小姚的關係。”
“那你學這招為何。”
“我……嗯……我隻是想學會後，再把那種綁定‘加深’一下。”
“我幫你加深。”張易不為所動。
“我可以自己加，不用麻煩你的。”
“不麻煩。”
張淩：“……”
一旁，萬渡一頭霧水：“你們到底再聊什麽？”
張淩：“……聊崩了。”
“崩了？崩了好啊。聊崩了，你就能進公平會了。”
說著，萬渡興奮的搓搓手：“宇哥，雖然僅僅過去了一個多月，但我總覺得的咱倆分別很久了。想不到，還能和你有並肩作戰的機會。”
“……”
“宇哥？”
“……”
“宇哥？說話啊？”
萬渡下意識回頭，就發現身後竟空無一人了。
萬渡：“？？？”
“你宇哥往那跑了。”張易直指異境。
萬渡順著望去，就見張淩一隻腳已經邁進扭曲的時空門內。
“野哥，我還有事，先進去了。”張淩招招手：“你們師徒倆慢慢聊。”
“嗡——”
話落。
張淩便徹底消失在兩人麵前。
“他…他……”萬渡目瞪口呆，驚駭看向張易：“他進去了？”
“嗯。”張易點頭。
“自殺嗎？！那是A級異境！不可進入的啊！”
“我知道。”張易繼續點頭。
“裏麵全是木化粉！”萬渡雙手抱頭，不敢置信：“張淩瘋了？他瘋了？”
“應該是沒有。”張易拿起執法者麵具，重新戴在臉上：“看來，他找到了什麽方式，能夠避免化木粉末的傷害。”
“……”
萬渡慢慢冷靜下來，抬頭，凝望張易。
張易身形一動不動，也靜靜注視萬渡。
“現在，隻剩下你我二人了。”
“嗯。”
“請你實話告訴我，當時，你到底是真死，還是假死。”
推兩下麵具，張易道：“真死。”
“但你沒死。”
“被救活了。”
“那種傷勢，也能活？”萬渡冷笑。
“……”張易停頓良久：“活了。”
“可在網絡上、新聞裏，你都是死了的。”
“國家安排的。”
“……妙，太妙了。”萬渡上前一步：“有些活著，但他已經死了。有些人‘死’了，他就能永遠活著。”
“……”
“人死債消，金蟬脫殼。鶴城幾十萬百姓，真就死不瞑目了唄？”
“我想死。隻是沒死成而已。”
“那現在你怎麽不死呢？”萬渡甩手，變出一把重型手槍，向張易遞出：“裏麵有一發子彈。你能體麵的死。”
“已經死過一次了。”張易搖頭：“不死了。”
萬渡暴怒，狠狠將槍摔在地上：“所以你他媽的還是放屁！”
“啪！”
“砰！”
落地的槍，響了。
萬渡訥訥低頭，看著自己中彈、還在“咕咕”冒血的左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