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喪心病狂
「靜妃,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先帝的聲音又在靜太妃的耳邊響起。
「我沒有胡說!」靜太妃惡狠狠的道:「皇上,我對你一片痴情啊,你為什麼就不肯多看我一眼呢?難道就因為我出生不好嗎?可是我的出生也不是我能夠決定的啊!
我如果也能像這個賤人一樣,生出來就是千金小姐,就是嫡長女,而不是什麼下賤妓子的女兒,我自然也會溫柔善良,琴棋書畫,無所不通,詩詞歌賦,樣樣都比別人強。
可是我終究沒有這個命,我不是她,所以我只能自己去爭自己去搶,你不是歡喜她嗎?我就趁著她懷孕的時候,給她下毒,我得不到你,我不能生孩子,她也別想得到你,她也別想有健康的孩子!」
靜太妃再爬起來的時候,頭上的髮釵掉了,髮髻散開,在熒光藍蝶照亮的那一點光明裡,只能看到她臉上的陰毒和眼裡的兇殘,是那樣的駭人,像極了從地獄里爬回來的惡鬼,猙獰、醜陋,是一個毒婦才有的形象。
「聽說攝政王在府里給先皇後設了一個牌位,這幾日,靜太妃住進去了,她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依我看,她這就是做了惡毒的事情,心虛了,先皇后定是被她所害!」
「可先皇后對她極為照顧啊,我聽說當初她要進宮,一個妓子的女兒,連自家的族譜都沒有登上去,哪裡有資格做先帝的妃子?可是先皇後為了達成她的要求,千方百計的在先帝面前說她的好話,這才使得先帝點了頭,讓她進宮做了美人。
後來,也是先皇后一直幫助她,把好些功勞都往她的頭上推,她才封了妃。
只是即便這樣,先帝也並不歡喜她,鮮少在她宮裡留宿,便是偶爾迫於先皇后的面子去那麼一兩回,也是從未與她發生過什麼關係,如此一來,她根本就不算是伺候過先帝的,名字又哪裡有資格寫上軒轅皇家的族譜?」
「原來竟是這般,我還道為何這靜太妃分明是先帝的宮妃,卻怎的成了唯一一位連皇室族譜都登不上的人呢,原來她根本就沒有伺候過先帝啊。可就算是這樣,宮妃該有的待遇,她也是都有的吧?」
「可不是嗎?先皇后還在世的時候,後宮誰人有她過的好啊,榮華富貴都讓她享受了,偏還不用受什麼苦累,雖說母族沒承認她,先皇后仁善,卻一直待她極好,甚至臨去之前還交待攝政王定要好好的照顧她,還讓攝政王長大成人後,要保她終老……」
「那先皇后對她那般的好,她竟還妒恨先皇后,毒害先皇后,這不是恩將仇報嗎?」
「誰說不是呢?這事情若是真的,哪裡就只能說是恩將仇報了?簡直就是喪心病狂,禽獸不如!」
「那你說她現在是怎麼回事?怎的忽然就當眾說出這些話來?莫不是真的瘋了?」
「我看有點像是精神太過意疲倦造成的臆想症,那桌的夫人不是說,靜太妃連著做了好幾日的噩夢了嗎?這天黑了,心裡有鬼的人就會發慌,我看她這是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以為還在夢裡面,做什麼都是可以的呢。」
人群的議論越來越多了,每一句卻都是不利於靜太妃的。柳子嫻聽到耳中,自然無比的著急。
她已經沒了異姓郡主的頭銜,也只能靠著靜太妃才能得些身份和位置,若是靜太妃再出了事兒,她該怎麼辦?
想到這裡,她趕緊站了起來,忍受著莫大的痛苦跑到了靜太妃的身邊,一把拽住了靜太妃的手臂:「母親,您這是在胡說些什麼啊,沒有的事情,您這般說,便不怕別人真的信了,當您是害死先皇后的真兇嗎?
女兒知道,這些年,您一直都惦念著先皇后,覺得先皇后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毒害的,是以您總是想象著那真兇毒害先皇后的過程,以至於想的多了,你自己都出不來了,竟將自己想象成那真兇了,可是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害得自己被別人誤會的。」
柳子嫻說謊的本事見漲,就這麼幾句話,就想把靜太妃粉飾成是因為太在意先皇后的死因,以至於自己入戲太深,這樣的解釋雖說牽強,可也不是沒有先例,更何況涉及到已然故去的先帝與先皇后,誰人又敢多作懷疑?
這本是柳子嫻的一片好心(自然,也是私心,畢竟靜太妃倒了,對她半點好處都沒有。)可這些話落到已經「魔障」了的靜太妃耳中,卻忽然陰森森的慘笑了起來:「哈哈哈,你才是胡說呢?我告訴你,我就是毒死那個賤人的真兇!
你知道毒王嗎?你們知道毒王嗎?那是我師父,我三歲的時候就被師父抓上山,各種毒藥都承受了一遍,沒死,反而煉成了百毒不侵,師父說我命硬,體質是百年一遇的耐毒體質,便收我為徒,將他一身的毒術都傳授給了我。
後來,我千方百計的找到父親,想著靠一身毒術為家族做點貢獻,也嘗嘗人上人的滋味兒,誰知道那老東西竟然不肯認我,還道他當年與我母親發生關係,不過是小人算計。
是小人算計又如何?左右我已經生出來了,我是他的女兒,他不該對我好嗎?
他不要我,倒是長姐那個蠢貨收留了我,她是天仙,仁厚善良,我是臭蟲,活該被人捏死。
可是我不甘心啊,同樣是要做一世人的,我憑什麼就不能成為她那樣的人?
我就給父親下毒,早早的送他下了地獄,府里所有看不起我的人,我都讓他們去死!後來死的人多了,我乾脆製造出一場疫病,消除所有的痕迹……你們知道嗎?我是毒術很好的,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一個人殺死,連骨頭渣渣都不會剩下!」
「母親,別說了,別再說了,您喝多了,一定是喝多了,我們回去吧!」柳子嫻的臉色變得慘白慘白,她知道再讓靜太妃繼續的說下去,靜太妃和她都死定了。她只好再次上前,抱住了靜太妃,想要將靜太妃強行的拖走。
可她本來就是受了杖刑的人,傷口不過剛剛結痂,本就痛的快受不住了,靜太妃此時此刻又呈現瘋癲的姿態,哪裡聽得進去柳子嫻說一個字?
她一把就把柳子嫻推倒在地,還上前,一腳踩在了柳子嫻的肚子上:「你不相信我說的話?覺得我的毒術不行?那我就要讓你看看,我的毒術到底行不行!」
說著,她扯下自己頭上最後一根簪子,一用力掰斷了,裡面流出黑色毒水,滴落到了柳子嫻的手上,皮肉瞬間就變成了黑紫色。
「母親,母親不要啊!」柳子嫻驚恐的大喊:「不要給我下毒,我是柳子嫻,我是你的女兒啊,你清醒一點,我是柳子嫻。」
「柳子嫻?」靜太妃似乎果真清醒了一點,可隨後卻道:「對,你是柳子嫻,我想起來了,你母親還大著肚子的時候,我就想著要得到你了,我因著被師父餵養了太多的毒藥,自己又煉毒,不能生養,但總還是想要一個孩子傍身的。
他們都說你母親肚子里是個公子,我信了。便找了許多人,一個一個的去勾搭你母親,讓她淪為暗、娼,再讓你父親看見,讓她淪為賤婦,讓她生下你之後就去死,然後,我再毒死你父親,你就是我的了。
可是誰知道,你就不是個帶把兒的!一個下賤的丫頭,能有什麼用?能幫我戰勝那個賤人的兒子嗎?我恨你!恨你怎的就只是個小賤人!若不是你這模樣還算標緻,我想著養大了多少能有點用處,我早就弄死你了。
你這些年,跟著我學毒術,不也弄死過那麼多你看不順眼的人嗎?怎的?如今長大了,翅膀硬了,就連我的事都敢管了?你真以為你做了我的女兒就是貴女了?
滾!馬上從我面前滾開!不要攔著我找那個賤人算賬!否則,我就把你做的那些惡毒的事情全都放出去,讓你淪為和你娘一樣的賤東西!」
話音沒落,靜太妃已經一腳將柳子嫻踢開了。
柳子嫻的心徹底的沉了下去,她想不明白,靜太妃怎的忽然就變成這樣了,難道果真是因為在那院子住了幾日,以為先皇后的鬼魂回來找她,所以被嚇的瘋了?
可是這老東西想找死,為什麼還要拉著她柳子嫻一起?
——柳子嫻的心裡也充滿了陰冷的惡毒和恨意,可就算她想不明白,卻也不用明白了,靜太妃說出這些話來,只需要派人仔細查證一番,她的罪證就已經可以落實了。
今晚,靜太妃註定要玩完了,而她柳子嫻,卻因為再承受不住傷痛和毒發,暈死了過去……
「哈哈哈,她死了,她死了,」靜太妃見柳子嫻暈過去了,又得意的笑了起來:「你們都看見了吧,這麼快,這小賤人就死了?怎麼樣?我的毒術厲害吧?」
「賤人,快放開皇上!」靜太妃猛地轉過身,又指著鳳雲傾威脅道:「否則,我也讓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