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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金玉門徒

  女孩悻悻笑笑,俏皮道:“我開玩笑的。”說罷兩手背在身後,一蹦一跳地走開了。第二日她便隨父親離開了,隻留了一隻香囊給他。


  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那夜他長跪佛前,青燈長明,古佛相伴,他念著打小就熟爛的千萬卷經文,念了三天三夜,古佛青燈具是無言。於是他整整半年沒起身,一跪就是一百八十七天,日夜口誦心經,可哪怕傾盡那千萬經文三千古佛也無法鎮住她不時躍於耳畔的銀鈴笑聲。


  半年光景,如夢如魘,他的頭發遮住了戒巴,聲音嘶啞,連身上都堆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直到她被帝王賜婚,嫁與燕王為妃,那天他聽見結親的馬車從寺門前走過,嗩呐鑼鼓的聲音徹底掩蓋了師父誦讀的經文,諸佛破碎,三千梵音歸於虛無,他終於起身了,朝著佛祖一跪三扣,向著師父三跪九扣,他除去僧衣,走出寺門。


  “要麽不要去,去了就搶回來。”師父沒有阻止,反倒給了他兩條可選的建議。


  但他偏偏一條都沒取,一去三年不歸,再回寺裏時他已續了長發,還了俗,還成了燕王妃的侍衛扈從,師父盛怒,閉寺門不見他。


  “師父,弟子已經頓悟了,心中的結已經解開,再修今生禪勢必一日千裏。”此刻已經年過三十的張玉跪在地上,麵色誠懇。


  “你當年所為算是丟盡了天心霸道的臉麵!”老和尚拂袖怒斥,“十年過去,你我師徒情分已盡,和尚我不需要一個佛心破碎,毫無不幹脆,心性搖擺的徒弟,你以後死在外麵,和我天心寺俱無關係!”


  金憨憨聞言湊了上去,一臉疑惑道:“師父,前幾天你不還讓我去救玉師兄嗎?”


  “何時說過?連《金剛經》都默不下來,你有什麽臉出家?!”老和尚怒從中來,揪起金憨憨的耳朵擰了兩個圈。


  “師父師父,疼疼疼……師父以前隻叫弟子抄的……弟子天生記性不好,也怪不得弟子啊,弟子恪守本分,八戒從來不碰,但偏偏就是記不住這些晦澀的經文,看著就犯困,腦子裏也是一片漿糊……弟子自然是不配出家做和尚的,弟子也想還俗,弟子不要做和尚了……隻要師父答應,弟子馬上還俗!”金憨憨疼得大叫,差點要哭出來了。


  “孽徒,你再提還俗和尚立刻送你去見佛祖!”老和尚大怒,提起金憨憨,一頓打踹,再一掌大金剛式的掌法拍在他後背,一掌之下直接把他拍飛進了寺門內。


  “謝謝師父放過弟子,以後弟子要是犯了錯您隻隨意打罵就是了,可千萬別再叫我默寫經書了。”


  門那邊傳來金憨憨痛呼的聲音,被老和尚打了他不悲反喜,自然知道師父不會真傷了他,受點皮外傷也比受默寫經書的折磨來的好。


  “沒出息的東西,回古佛殿跪著反省。”老和尚罵道。


  “好的師父!”


  門後鼻青臉腫的金憨憨如蒙大赦,答應了一聲,連滾帶爬地離開了。


  老和尚見金憨憨如此,無奈地歎息了一聲,伸手按在白玉的肩膀上,彎腰去抱起她,後者想掙紮卻發現身體根本動不了,隻能任由他抱著一步步走近寺門。

  “師父!”就在老和尚一腳踏入寺門的那一刻,張玉突然大喊了一聲。


  “有事?”老和尚覺得張玉聲音不對,滯住往前的步伐。


  “師父,那時候是徒兒不聽話,徒兒不幹脆,配不得做天心弟子。”張玉雙眼含淚,淒聲道,“以後請師父照顧好玉兒,師父晚年之事勞煩金師弟了。”


  說著,張玉竟然猛得起身,低頭向著寺門前的石獅胸口撞去,這一撞之下自然不免落得一個頭破血流,腦漿迸裂地悲慘死狀。


  不料卻沒有想象的疼痛傳來,張玉覺得額頭好像被什麽柔軟的東西抵住了,抬頭一看竟然是老和尚出掌阻隔,救了他一命。


  隻見那老和尚眼含淚光道:“癡兒啊,為師隻是恨你不成器,失了天心門人的幹脆果決,你怎麽就要尋死呢!”


  “師父,徒兒辱沒了自在今生,霸道天心這八個字……”張玉啞聲道,“徒兒這次回來的路上還差點被四個初境宗師取了性命,差點把玉兒的命也送了……”


  “沒出息的東西,佛身破了,武功沒了,師父再教你就是了,何苦尋死呢,天心佛法不信來世,這一世活得自在了,比什麽都好。”老和尚雖然嘴上罵著,心裏卻舍不得這大徒弟。


  “師父……”張玉抱住老和尚痛哭了起來。


  “不要哭哭啼啼的,為師可要動手打人了。”老和尚抓起張玉,輕鬆地提了起來,接著一把扔進了寺門裏,道,“你也和憨憨一樣去古佛殿跪著吧。”


  當下算是已經接受張玉了。


  老和尚駐在原地無奈道:“我姚廣孝怎麽盡是收了這樣沒出息的徒弟?”


  白玉偷笑。


  “你笑什麽,你也拜我為師吧,剛好方便祛除你身上的毒,你就做個俗家弟子,不削頭發不施戒巴的,也讓我收個出息點的弟子,不然和尚我這輩子就白活了。”老和尚撫須不可置否道。


  於是這一日天心門下失蹤了十年的玉禪子重回天心寺,自此天心寺有一金蟬子,亦有玉蟬子,可謂金玉門徒齊全,而燕王獨女也拜入天心主持姚廣孝座下為俗家弟子,皆大歡喜。


  ……


  懸刀閣,三峰。


  斜陽晚照裏,一個少年艱難地邁著步子在崎嶇的山路上跑著。。


  簡石四肢綁著鉛袋,光了一個時辰的馬步就紮一腦門子汗,再去跑山的時候汗基本上就從鞋子裏往外流了,於華錦半個時辰給他喝一次水,說實話,她看著也心疼,畢竟這些訓練幾乎是其他同門弟子近乎兩倍的,她原本打算難度定得高一些,依照簡石的耐受程度以後再製定合適的,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第一次經曆這麽高強度的訓練簡石居然沒有喊一聲苦,甚至哼聲都沒有一句,隻是咬牙堅持著。


  終於,夕陽的最後一縷的光芒被群山掩去,簡石此時渾身已經濕透了幾次,雙腿幾乎如同僵硬的木頭一般,隻是憑借著僅存的肌肉記憶無情地抬著腿向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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