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采薇采薇,與子成悅
霧靈山，兩人乘坐的快車，開過一個路口，能夠看見一家“酒店”。
??它的主建築隻有四層，被一圈外牆轉起來，還有幾棟別的矮樓。建築樣式都很落後，很像鄉鎮8、90年代國企或事業單位，在風景區的培訓基地。
??現在可能是個度假村，或者大型農家樂……誰知道呢？
??……
??“我人生中參加的第一次婚禮，就在那裏。”
??厲海喃喃地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會講給海蒂聽？
??也許是因為，兩人現在的親密關係，他想讓海蒂更了解自己；
??又或者是因為，海蒂是一個對自己的家鄉，江州這座城——以及一個華國男孩的成長，毫無概念的外國人？
??……
??說來話長，這兒是當年厲海還在京北讀書時，寒假時收到消息，特地來此地參加了一場婚禮。
??其實隻是跑過來交了一份禮金而已，見到新娘，說了句“祝你幸福”就走人了。
??男孩成長為男人，一生中有許多個女人學校，她是第一所。
??她大他十歲，叫秦研，川省師範學院，來他學校的一位實習生，教英語。
??老厲的外語之所以這麽差，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自暴自棄”。
??從那之後，他再沒有過秦研的消息——也許，她還在江州？
??知道他和這位秦老師“故事”的，隻有候弄濤一人而已。
??但從那次陪老厲來過之後，兩人“忘記”了這段故事。
??……
??“《詩經》？怎麽突然想起這個了？我知道啊：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海蒂的回答有幾分漫不經心——德國姑娘的心思，顯然並沒有在男人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有意分享的情感經曆上。
??她光顧著欣賞自己手腕上那隻，卡地亞藍氣球呢！
??……
??自從得到男人送的“定情信物”之後，她就一直陷入了某種幻境中！
??熟悉的山間道路，還有馬上要和男人“分開”的事實……
??甚至前座司機的隱諱的“偷窺”，全都引不起她的興趣。
??她隻需要緊緊抱住身邊男人的臂膀，確認他在身邊就行。
??……
??大洋馬心中甚是甜蜜，幾乎像有個巨大的蜂巢，在她胸口炸開了——莫名的情緒又亂又擠，還有濃得像蜜的東西，不斷滴落心裏。
??據她所知，陸璐，以及那位吳護士，好像都還沒有收到過男人的禮物呢！自己這可是又一次彎道超車了呢！嘻嘻！
??男人還口是心非，說這是那輛歐寶安德拉的“謝車禮”！
??“這是我應得的！水潭邊兒上，你可沒少折騰我！”
??有什麽能比，女人收到稱心禮物，更高興的事情？
??既有昨晚不能帶走的那份禮物的補償，也有結束二人世界，需要海蒂“隱忍”的歉意，還有：
??對海蒂這個異國美人，身心交付，愛的回應！
??……
??海蒂很喜歡眼前這支手表。
??它集合了所有傳統元素，穿著一身蔚藍色的“外衣”。表如其名，Ballon-Bleu-de，像極了天際邊最美的一顆藍氣球。
??據店員介紹，藍氣球係列的這款新表，是2020年推出的，非常特別地采用了藍色麵盤。湛藍色彩帶來穩重、優雅的感覺，也和表冠上的藍寶石相得益彰。
??標誌性的正麵、反麵，都是渾圓弧形，整體如一枚鵝卵石。
??海蒂選的男式42cm款的，樣式簡約大氣，跟她的手腕正合適。
??價格也合適，快趕上她大半個月工資了。
??……
??厲海的心意，兩人如膠似漆，德國姑娘當然全能感受得到。
??她就是有點兒頭疼：一會兒見到陸璐她們，該怎麽解釋？
??女人們對這些身外之物非常敏感的，海蒂手上突然“多”出來這麽個東西，肯定奇怪了——和她們才分開不到兩天呢！
??而海蒂身邊，隻有一個男人，名叫厲海而已。
??所以……除了以上，讓外國姑娘覺得自己受到重視的理由之外。厲，這是跟自己“表白”，一起走過分分秒秒？相依相伴到永遠？
??或者，像手拷一樣，宣誓他的“所有權”麽？
??……
??應該不是！
??沒看到男人這會兒，他好像在說一場婚禮？
??海蒂把亂絮一樣的思路拉了回來。她知道男人不會無緣無故，問自己一個華國文化的問題。
??好在《詩經》她聽閨蜜陸璐同學說過一些，比如剛才回答厲海，“所謂伊人”4個詞16字，也能接上男人的話茬。
??其實哪國人都一樣，對“外國人”能說上一些他們文化曆史上的東西，都很自豪呢！
??……
??厲海並不奇怪海蒂，會知道《詩經》裏流傳甚廣的這一句。
??她有陸璐這個華國閨蜜，還在江州待了有一年多的時間。
??不過他現在觸境生情，想的是卻是秦研，人生中的第一個女人。
??嗬，年少的時候，哪個男孩兒沒做過一些傻事渾事？
??……
??對於這位秦老師，“小厲”其實是一直心懷愧疚的。
??可是當終於鼓足勇氣站到她麵前時，一句“對不起”，最後還是變成了俗套的“祝你幸福”。
??禮金倒是“真誠”的——他回校後打了幾個月的工，才把“預支”的學雜費補齊。
??少年時，一個男孩用自己的魯莽與衝動，半用強地奪走了自己老師的貞潔。
??而那個比他大十歲的善良女人，卻沒有把他送進監獄。
??……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
??厲海輕輕地握住了海蒂的手，文縐縐吟出了這一句。
??（前麵快車司機的心聲：“我草！采啥玩意兒，約龜是個什麽東西？……再說一遍！求網文白話版！”）
??海蒂雖然聽得懂發音，但以她的華文水平，就對不上漢字了——不過韻律這種東西，在世界任何語言是相通的。
??這句詩顯然出自，男人剛才提到的《詩經》！
??從厲海的唇舌間吐出來，帶著一種莫名傷感的氣息。
??……
??而男人望著車窗外的眼神，似乎陷入了某種遙遠的回憶。
??海蒂是個聰明的女人，哪怕身為外國人，她也知道這種時候，並不需要去著急打聽——如果男人想說了，自然會告訴她。
??就像此刻，男人握住了她的手。海蒂腦子裏也回憶一句《詩經》裏的詩歌。
??這是除了她所說的那一句“所謂伊人”外，另外一句從陸璐那兒知道的。
??現在她輕輕地吟出來，回應男人：
??“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陸璐解釋過，“說”是“悅”——
??就像她現在，被厲海牽住手的心情。
??……
??海蒂告訴自己不要著急，和厲海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一個如此優秀的男人，如果沒有“故事”，那才奇怪呢！
??喜歡上他，那就也成為他永不褪色，美好的“故事”。
??人生短短幾十年，把握在現在的分分秒秒就可以了！
??這就是男人送她，一隻藍氣球的最大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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