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透視人體
出於隱蔽和穩妥方麵的考慮，厲海把目光投向了隔壁的9病室。他知道那邊中間病床上，有一個剛入院沒多久、50歲出頭的大叔，姓毛，也是腦梗，半身偏癱還伴有高血壓，除了是左手左腳，其他病症跟自己母親很接近。
??厲海選擇毛大叔的原因，還有因為對方還算年輕，身體壯碩，各方麵機能還處於一個男人的較健康時期。如果自己眼睛的這項奇怪能力，對他身體造成些許損傷的話，應該也在人體自身恢複能力可以控製的範圍內。
??“對不住了，毛大叔！”厲海心裏暗暗抱歉，將目光從他薄薄的被子上麵，用力地往隔壁病房“望”了進去。
??厲海感覺自己的眼前，像是穿越了兩道黑色、暗紅色的時光隧道。一瞬間，一副精細的人體肌肉、內髒、骨骼、血脈和神經網絡的立體圖案，就突兀地浮現在他眼前——而且還能隨他意誌力控製，隨意整體或局部放大縮小。
??鮮紅的動脈血、暗紅的靜脈血、小腸的糜狀食物殘渣、一收一縮的肺部氣泡壁上，掛著黑呼呼的異物——再放大：餅狀的血紅細胞，碩大的巨噬白細胞，細小的神經細胞間，流轉的生物電閃爍著細小的火花，在毛大叔的左手左腳，它們明顯活躍程度很低；該處的血流速度也比身體其他部位較弱；血管壁彈性、血紅細胞的健康度都不足。肌肉倒是看不出來有什麽區別……
??厲海再將目光順著人體上臂肱動脈，往毛大叔身體中央處看去：
??一顆碩大的心髒，生機勃勃地占滿了他的整個視野。它正緩緩地，一收一縮，強勁的心肌搏動，帶動著整枚心髒顫抖——這是生命最原始，而又本真的始源律動。
??厲海感覺自己此刻，不僅僅是一個觀察者了。這顆心髒結構並不複雜，但卻自成體係。
??人的一生短的幾十年長則上百年，就這麽一顆包裹在脆弱肋骨與薄薄肌層皮膚後麵，胸腔內部的器官組織，一刻永不停止地催動著整個人體，穿越時間長河、被動空間轉換——它將遇到多少危及它“簡單跳動”這一行為的驚險與故事——“生而偉大”，死寂無名。
??厲海收回被生命感動的這一瞬心思，重新把神誌和目光，直接移到毛大叔的右邊頭顱。
??做為所有人體器官中最為複雜的一部分，大腦對於一個醫學外行的厲海來說也不陌生了。自從母親發生腦梗後，他已經在空閑時間裏，補充了足夠多的醫學科普知識。
??現在他的透視目光，輕易就透過了顱骨，看到了安安靜靜的大腦組織。
??如果心髒是生命的最原始的律動永動機，那作為神經係統調節軀體運動的最高中樞，大腦，就是生命這一曲恢弘交響曲的靈魂指揮了。
??厲海的目光，從半空中俯看這個被自己的天眼係統，單獨剝離出來的灰色表麵凹凸不平，縱裂成左、右半球形的器官。複雜的動脈和靜脈，在大腦組織中穿行。
??大腦表麵的灰質層下麵深處，是由各種神經纖維構成的大腦白質層，每側半球內各一個內腔。那是側腦室，喇叭狀結構，內部充滿了腦脊液，為大腦提供緩衝。
??一層被稱為“硬腦膜”的組織，將小腦與大腦分隔開來。
??小腦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獨立的器官，位於兩個大腦半球之下，是與運動密切相關的部位。
??厲海卻知道小腦並不能促使運動產生，而是控製著動作的協調。
??可據他所知，母親腦梗所引發的肢體偏癱，並不是小腦受損——在小腦基部，小腦與兩個大腦半球連結在一起。借助腦橋，它可以從大腦的其他部位中獲取信息。腦橋控製著基本的身體功能，如呼吸、血壓等；它還是重要的連接部位，負責在大腦和身體之間傳送感官和運動信息的神經元，就從腦幹穿行而過。
??當然，厲海還是有很多認不出來的地方。比如被血管包圍著的分泌荷爾蒙的腦垂體，分泌褪黑素和低血糖因子的鬆果體，還有控製語言、運動、視聽等各類知覺，在大腦各區域具體的位置……這些，應該都和母親現在的病症，有直接或間接的聯係。
??血栓的形成與危害，高血壓的原理與並發損傷……這些，通過簡單的醫學科普都可以輕易理解。可麵對人體最為複雜的大腦結構，厲海感覺到深深的無力——
??腦梗為什麽會引起偏癱，致殘率、致死率都那麽高？人的腦細胞是不能再生的。一次損壞嚴重，就很難修複了。那些名目繁多的康複訓練，又是以什麽樣的治療機理，讓病人們重新站起來、走起來，恢複肢體運動與協調功能的？……
??這些問題，對於如今的厲海而言，統統都沒有答案。
??所以他隻好收回已經感覺到疲憊的目光，平躺在陪護椅拉平的窄床上，想著有什麽方法，才可以快速讓自己跨越康複醫學的專業門檻：
??網上能找到的、寫給普通人的科普文章、視頻，因為其深入淺出，便於常人理解都得去一一瀏覽；更精深的內容，去想辦法看些專業書籍，也能補充；但醫學領域，理論必須與臨床相結合，或許，可以去醫專這種初級學校混混課？又或者，可以從已經和小妹相熟的陸醫生那裏，看看能否獲得些指點？
??——算了，博士的起點太高。而且那可不是個簡單的女人，哪怕是個美女，自己也還是近而遠之的好——女博士，那可是與男人、女人並駕齊驅的第三類人。
??……
??黑暗裏，厲海一直在思索著，尋找突破自己目前醫學知識瓶頸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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