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跟他什麼關係
聽完我說的那些話,六子沒什麼回應就走了。
可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應該是已經默認了我的提議。
畢竟對我過去的遭遇,他也算是個知情人。
這個世界上,任何人處在我的位置,都不會大度地原諒陳寒,也不會忘記過去。
……
中午,我帶著行李離開了游輪,早就有司機在碼頭等著。
六子還要留下來處理後續的事情,我們分別的時候,他略有些彆扭地對我說:「有什麼事第一時間聯繫我,我會趕過去的。」
我笑著點頭:「當然,在這裡,我可是只有你一個夥伴。」
六子的眼神看向別處,聲音不知怎的低了兩度:「還有件事我得提醒你,做任何事都要有度,別以為先生不在你就可以為所欲為……給先生惹麻煩事小,他不希望你出事,你知道的。」
這次我有些意外地看向六子,沒想到他居然會說出這句話。
先生跟我從來都是等級分明的上下級關係,除了那隱秘的一晚,沒人會想到我們有任何不尋常的交集。
六子他,應該也僅僅是指的工作上的事吧。
我寬了寬心,給了他一個「明白了」的眼神,轉身就走。
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沒看到六子表露出來的無奈,以及擔憂。
……
青城的房子我前幾天就已經訂好了,是市中心的一棟高層公寓。
把行李收拾好之後,我沒多做停留,直接下了樓,打了輛車,跟司機說了個地址。
新江路58號,是曾經我住了十多年的家,也是我童年和少年時期所有痛苦的根源。
經過歲月的洗禮,這裡已經成了待拆的危房,周圍只有寥寥幾戶人家還在居住。
穿著十公分的高跟鞋踩在泥地上,還沒等走幾步,在街頭駐守了數十年的小賣部的大娘遠遠瞧見了我,扯著大嗓門沖我喊:「姑娘,可別往裡走了,穿的這麼漂亮,都給弄髒了!」
我聞言停住腳步,接著向大娘走過去。
「大娘,我跟您打聽個事,」我不動聲色地將一張紅色的紙幣放到小賣部窗沿的下方,「這裡曾經有個叫何守軍的人,他還有個兒子,叫何晨,您知道他們現在的下落嗎?」
大娘瞥了我一眼,又斜眼看了看紙幣,靜默片刻,伸手將錢收好,然後頭也沒抬地跟我說:「前兩年回來過,沒正形兒的兒子拖著個老不死的爹,誰也不待見,不知道哪天就沒了。有人說死了,也有人說被人抓去挖腎抵債了,誰知道呢。」
我輕咬住嘴唇,心裡著實有點兒難受。
早在我回青城之前,就已經託人打聽過他們的消息,得知早前我給父親買的那棟房子已經變賣掉了,還有何晨也下落不明,這才想到來老房子這邊看一看。
再怎麼說,那兩個人都是我在這世上的至親,哪怕他們再壞,我又怎麼能全然當這世上沒有他們的存在呢。
轉身要走的時候,大娘像是自顧自地嘟囔了句:「父子倆沒個好下場,生養的大女兒倒是當著富太太滋潤的很。我老早就看出來了,那個丫頭可是個厲害的主兒,小小年紀就記仇了,眼見著老爹和弟弟受難也能狠下心不幫上一把。這人吶,可不能這麼沒良心啊。」
我的手指慢慢收緊,又慢慢鬆開。
這般小小的誤解,對現在的我來說算不上什麼痛癢。
我僅僅是更加明晰了一件事,那便是,陳寒不但欠了我一條命,剝奪了我的身份,還讓我背上了背棄親人的罵名。
這筆賬,我自然是要好好算,只是如果單單要了他的命,可沒辦法完全解我的心頭恨。
所以,在昨天晚上我就改變主意了。
我得讓他試試一無所有,被這個世界背棄的滋味,那才算得上一報還一報。
……
重新坐上車,司機問我去哪。
我靠在後座上,揉了揉有些繃緊的太陽穴,聲音倦怠地應道:「回公寓吧。」
只是剛行駛到半路,放在包里的手機突然響了。
拿出來一瞧,我的臉漫上些冷酷的笑意。
接通之後,我等著對方說話,可電話那頭的人顯然有同樣的意願,所以彼此之間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我的耐心一貫有限,既然不說話,那也沒必要再耗下去。
就在我要掛斷的前一秒,終於有道遲疑又難堪的女聲傳來:「你……跟我老公,你們是什麼關係?」
我這才展眉一笑,手指輕輕在膝蓋上點著,接而不緊不慢地答道:「原來是陳太太啊,我還以為是陳總找我有什麼事情呢。哦,您問我跟陳總是什麼關係,這您應該最清楚啊,我們昨天才是第一次見面。」
對面的女人聽完我的回答,呼吸明顯急促了些許,平復了會兒心情之後,她才輕顫著聲音繼續對我說:「我、我拜託你,能不能離他遠一點……我很愛他,他也很愛我,我們的家庭很幸福。」
活在象牙塔里的女人,是不是都這樣的天真。
我略略回想了一下過去的自己,好像也曾這般愚蠢的篤信過,不過我只少了些被寵愛出來的底氣。
撫了撫額頭,我放輕緩聲音說:「陳太太,你真的是誤會了,我跟陳總之間沒有你想象的那種關係。如果不相信的話,你可以直接去問他,你們感情那麼好,他一定不會騙你的,對不對?」
對面的女人不說話了。
我則像是什麼都沒察覺,繼續給她「建議」:「女人有時候必須得勇敢一點,你能找上我,說明你不完全是個逆來順受的人。男人嘛,確實有時候得哄著,但也不能一直慣著,要讓他以為你好應付,時間久了,再濃烈的愛情都會慢慢褪色,就像件稀罕的物件兒,遠遠望著是好,可一旦得到了,就沒那麼珍惜了。所以啊,有些咱們就得製造出些緊張感和距離感,這樣才能讓男人保持那股新鮮勁兒,任憑外面狂蜂浪蝶,家裡正中的位置,始終是你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