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悔悟（3）
順著幻兒的氣息，白依卻來到了妖界。
妖界雖無妖，可妖氣卻重的很，幻兒的氣息被這渾濁的妖氣埋沒，他著實是找不到了。
幻兒見他跟了過來，便躲在一顆樹後，白依漫無目地的找她，可她始終不出現。
白依越走越深，九天翼龍的氣息越來越重，且還有一個令人厭惡的妖獸氣息，白依雖然隻身一人，但既然發現了這兩個害人的東西，那麽必然是要除掉的。
他拔出指天劍，準備衝進去，而這時，卻被幻兒一把拽了過來。
她帶著白依躲在一棵樹後，將他手中的劍插入劍鞘且別在腰中，白依看到幻兒那一刻，喚了她的名字，而幻兒緊緊的捂住白依的嘴巴，往外看去。
孤夜難眠，千蘭便想出來隨意走走，走著走著，卻來到了九天翼龍這裏。
她莫然看了看已經睡著的九天翼龍，和呆滯無神的青山許久，最後，青山抬眼看她，問道：“是不是那些被你殺死的孤魂野鬼，找你來索命，導致你徹夜難眠？”
這聲音，白依熟悉的很，他知道是青山，想要衝出去，卻被幻兒一把拉住，幻兒緊張的對他搖搖頭，示意不要輕舉妄動。
千蘭孤傲，斜了一眼青山，說道：“是不是你的師傅孤魂夜夜前來找你，問你為何要殺他？才導致你夜不能寐的？”
聽到這話，白依一愣，才知，原來謙修是被青山所殺。
青山聽到這話卻哈哈大笑，說道：“我師傅知道我是被妖魔迷了心智，所以自然不會怪我，我跟你不同，你無心無情無義無道，是這個世間最該死的妖。”
“大師兄這樣說，我可就要反駁反駁了。”千蘭並不生氣，反而笑道：“妖魔並無蠱惑人心本領，隻是如果這個人心生邪念，那麽妖獸便會為了完成這個人的邪念，而與這個人合體，隻是合體是有要求的，那便是這個人同意。”
“嗬嗬，明明是蠱惑人心，卻說的如此好聽。”
“大師兄你不妨想一想，你當初是不是有什麽想要殺的人，或者想要完成的事？”
青山突然啞口無言，他當初的確是一心想要為曉露報仇，想著要殺掉師傅。
見他不語，且驚慌的樣子，千蘭便知，他這是想起來了。
“大師兄，你想過沒有，當初這個噬魂珠，是誰給我的？”
這句話，更是讓青山直冒冷汗。
他當初隻想著要擺脫這個噬魂珠，所以便隨手給了久兒而已，可萬萬沒想到，久兒竟是千蘭，這噬魂珠真正的主人。
千蘭嗬嗬笑，說道：“大師兄，其實你是個偽善之人，你如若真是一心為天下者，當初與妖獸合二為一，得到這個至邪法寶時，就應跟白依掌門坦白，將噬魂珠給他，這樣，這法寶便不會被我所用了。”
青山依舊沉默，而汗越流越多，已經將衣衫浸濕。
可千蘭並沒有放過他，而是繼續說著：“可你害怕啊，害怕被白依掌門知道後，將你處罰，你這個萬仙居大師兄顏麵無存，且會將你體內的妖獸抽離，你便失去了力量，失去了可以殺死你師傅的力量！”
“閉嘴！！”青山淚流滿麵，嘴裏念著：“師傅，是徒兒錯了，是徒兒害了你，也害了我自己。”
“是你的私心害了你。”千蘭轉身走了出去，站在一顆樹旁站著，餘光看了看躲在後麵的二人，什麽也沒說，便走了。
幻兒和白依心裏都清楚，千蘭是發現了他們，而白依更清楚，剛才她與青山的對話，是給他聽的。
“原來謙修，是死在青山手裏的。”待千蘭走後，白依和幻兒才出來。
“我有心要救青山回萬仙居，可如今得知了真相，我便無法帶走他了。”白依遺憾的回頭望了一眼，而青山並不知道白依就在妖界。
白依走了，幻兒跟在身後，走到妖界和人界的交界時，兩個人都停了下來。
他回頭看著幻兒，問道：“你是有什麽心事？”
幻兒搖頭，說道：“沒有心事，隻是從此你我便是敵人，不，我當初成妖的時候，便已經跟你是敵人了，所以今日前去萬仙居，打擾了。”
白依久久看她不語，而幻兒則是垂頭，不看他，也不說話。
沉默了好一會，白依輕歎息，說道：“那日我對你態度不好，對不起。”
幻兒微微一愣，隨後說道：“無事。”
白依又說道：“那日你告訴我妖界所在之地後，我看到了那些妖和妖婆婆要殺死瑾瑜師傅，我情急之下，把你妖族滅了，對不起。”
幻兒流著淚，可卻對白依笑著，說道：“你一個萬仙居的掌門，將斬妖除魔視為己任，所以你除妖，為何要跟我說對不起？畢竟.……”幻兒哽咽，說道：“畢竟我也是妖，可你並未殺我。”
“你知道便好。”白依語氣很溫柔，看著幻兒的眼神，也像平靜的海水，可這海水在幻兒眼中，實在可怕，它會平靜，也會海嘯。
“而且我還知道，六界真的大戰那日，你我也要拋下往日情分，針鋒相對。”
她心裏明白，千蘭在瑾瑜心中雖然重要，但相比較而言，天下蒼生更重要，同樣的，她在白依心裏雖然重要，可為了這天下蒼生，他是會跟瑾瑜一樣，將自己殺死的。
“以後，你我便沒有必要見麵了。”
幻兒轉身要走，而白依突然說道：“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用蓮池鼎消除你體內的妖氣，重新成精，在重新跟著瑾瑜師傅修煉，雖然可能會用千年、萬年，但終是能成仙的。”
她搖頭笑道：“我們年幼時，便已經做了決定，你跟著瑾瑜，我跟著千蘭，你不會拋下瑾瑜，而我也不會拋下千蘭，現在的她，除了我之外，身邊在無一人，我怎會忍心？”
白依欲言又止，畢竟這妖界的確是空蕩蕩的了。
“是啊，當初，我們便已做了抉擇。”
“是啊，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乃訣別之命，所以，我不會在去萬仙居找你。”
“你多保重。”
“你也是。”
兩個人背對著，往不同的地方走了。
一個回了萬仙居，一個回了妖界。
回到妖界的幻兒直接進了自己的房間，而千蘭則是躲在了暗處，看著悶悶不樂的幻兒，心裏也難受的很。
自從江源想起前世記憶，成了瑾瑜後，便一直住在八卦殿，而白依，則是去了旁邊的偏殿，這裏是他小時，跟幻兒和千蘭所住的地方，雖然不是豪華的宅院，可卻溫馨無比。
他打開盒子，小心翼翼的將裏麵的東西一一拿出，擺弄了一番，裏麵有小時瑾瑜教他的畫，還有瑾瑜給他做的玩具，和小時候千蘭給他的鞋子和衣服，甚至還有幻兒寫他名字的紙。
幻兒寫字好看，寫下的“白依”二字規規整整，他留著當作紀念，而現在在拿出來看，已經不是以前的心情了。
“你命訣別，而我孤命，與命抗爭，隻輸不贏。”白依又將這些東西一個一個的放了進去，現實殘忍，所以看看這些美好回憶時的東西，是能夠讓他忘卻一時煩惱的。
瑾瑜看著天上星宿，算出了六界大戰的日子。
“天界和神界的勝算幾乎沒有，全在千蘭那裏，她到底是有什麽製勝的法寶？”瑾瑜皺眉，想著，除了噬魂珠、妖獸、九天翼龍和相沉外，唯獨就剩下幻兒，可幻兒，可會是千蘭的製勝法寶？
他回頭看了一眼偏殿，說道：“他從小心軟，如何對付幻兒。”他抬頭看天歎息，說道：“離六界大戰頗有時日，想想辦法，總是能將勝算奪回來的。”
他坐在庭院八卦圖上，在星辰之下閉眼冥想。
上一世，他的確是要殺了她的，所以才會嘔心瀝血的創造那個陣法，而這一世，這個陣法肯定不能再用，千蘭一定會有破解的辦法，隻能在弄一個陣法降她。
可她死了之後，要去何處？會如何？
他睜開了眼睛，雙手放在兩側，突然眼前呈現一幕幕兩人以往的昔日歡笑。
“原來，沒有勝算的原因，並不是白依心軟無法殺幻兒，而是因為我內心不堅定，殺不了她。”
他才明白，勝負隻在他的一念之差罷了。
他又將眼睛閉上，靜心冥想。
第二天天剛剛亮，白依便起床，去了八卦殿，卻看到桌子上有一張紙條，上麵寫著：
“我以閉關，出關之日，便是六界大戰之時。”
白依將紙條放下，自語道：“百姓要受難了。”
這時，源虛道長敲門，說道：“瑾瑜師尊，我乃源虛，有事求見。”
白依卻親自開了門，皺著眉看他問道：“師尊閉關，有何事？”
當源虛見到白依的那一刻，輕鬆了不少，白依便問：“為何你會如何緊張？瑾瑜應該比我要和藹很多才是。”
源虛搖頭，說道：“師傅，你想想，江源就是瑾瑜師尊，瑾瑜師尊就是江源，師尊竟是我的徒弟，你是我的師傅，而我徒弟是你的師傅，這不亂嗎？”
白依瞪眼看他，氣衝衝的將門關上了。
當然亂！要知道這件事最不爽的是白依本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