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1 不見
月光盈盈下,大街上人流依舊。
阮綿綿手裡拿著一隻兔兒燈,與鳳九幽悄無聲息消失在人流擁擠的大街,直接向君府那邊而去。
這會兒的君府並不歡鬧,因為君府小姐失蹤,君家老爺大發雷霆,讓人四處尋找未果,氣得病倒在床。
瞧著幽幽庭院,與鳳九幽避過那些護衛,兩人直奔一品居。
一品居的燈亮著,因為沒了主人,平日歡鬧的庭院,這會兒格外冷清。有丫環在打掃著台階的落葉,有丫環在望著天空的銀河,遙遙發獃。
閉目凝神,向上天祈禱著什麼。
阮綿綿只淡淡瞥了一眼,與鳳九幽越過屋頂,再出現時,已經到了後院偏院的柴房外。
偏僻的柴房這會兒沒有人,四周很安靜。因為後面就是一片叢林,夏夜的微風吹來,鼻尖縈繞著淡淡的綠草氣息。
「在裡面,我們進去。」阮綿綿柔聲道。
瞥了一眼四周的環境,鳳九幽緊隨其後。
到了柴房內,阮綿綿碰了一下開關。木質槅門輕輕開啟,暗格裡面一片漆黑。
阮綿綿柔聲道:「我是君音,金先生可還在?」
除了知道那位大夫姓金,除了知道是大夫,阮綿綿對那個黑衣人,再一無所知。
裡面沒有人回答,鳳九幽淡淡道:「屋內沒人。」
阮綿綿也察覺到了,因為感覺不到半點兒氣息。他們都是習武之人,有沒有人在,稍微感知一下,便一目了然。
牽著阮綿綿的手,鳳九幽柔聲道:「隨我來。」
漆黑的暗格中,兩人絲毫不受黑暗的影響,直接到了小床地面的柜子前。鳳九幽仔細看了一眼那擺在上面的小木盒,輕輕抬指,那小木盒已經打開來。
淡淡的葯香從裡面飄了出來,兩人幾乎在同一時刻屏氣,等到確定無害后,才稍稍換氣。
快步走到桌旁,阮綿綿拿過小木盒中的藥丸:「與我平時過來拿的藥丸一樣,只是大了些,還有些不同的成分在裡面。」
「還有一封信。」
掃過不大的暗格,鳳九幽將壓在小木盒下面的書信用內力抬起。瞥了一眼,才緩緩拿到手中。
見裡面收拾的乾乾淨淨,她拿過來的灰色衣服整整齊齊地疊在床頭,阮綿綿柔聲道:「或許以為我出事,已經走了。時辰不早了,我們也走吧。」
鳳九幽點頭,將那灰色的衣衫一收,兩人出了暗格。
來去無蹤,兩道身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幽宅后,阮綿綿打開了那封書信。
寥寥數語,葯是治她浮腫的最後一顆藥丸,不知是否能好,但是保證幾乎不會在蛻皮。
感謝救命之恩,他身子大好,無需擔憂。日後長高水長,後會無期。
取了燈罩,阮綿綿將信件擱在灼灼的燈光上,看著信件一點點點燃,然後一點點化為灰燼。
她不是真的君音,他也不是真正的大夫。
他幫了她解除體內的藥物,而她救了他一命。互不相欠,互補驚擾。
阮綿綿笑看著將她摟住懷裡的鳳九幽:「這人真有意思,江湖性子。」
「這人必定另有身份,日後或許還能遇上。」他眼眸沉沉,劃過一道光芒。視線落到那顆藥丸上,蹙著眉頭問:「你確定要吃?」
「雖然知道未必全能信,可是這會兒我不得不信。」她也沒有違背承諾沒有救他,他應該沒有理由在最後關頭害她。
鳳九幽笑了笑,伸手將藥丸拿在手心,然後向外一丟:「於清,檢查看看。」
知道他擔心,阮綿綿笑著等著。
「皇上,這葯沒有問題。」於清仔細檢查了一遍后,才將藥丸遞給鳳九幽。
鳳九幽這才放了心,摟著阮綿綿讓她服下。又端了溫水,讓她順順氣,將藥丸咽下去。
想了想,阮綿綿將自己的心思講了出來:「我覺得這個人,有些熟悉。他那雙眼睛,我似乎在哪裡見過。只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就不用想了,你現在的事情,是好好養身子。」鳳九幽寵溺地看著她,也不避嫌:「等到我們將莫月城這趟水攪渾,再狠狠重擊喜賾,我們就回去。」
阮綿綿瞪了他一眼,這人從來驕傲霸道慣了,這會兒不是景陵城,不是他的天下。
可是看他睥睨一切的樣子,在別人的地盤居然敢這麼囂張。
門口的於清瞧著兩人打情罵俏的模樣,摸了摸鼻子,不動神色地退了出去。
屋外韓風走了過來,見著於清面頰微微紅,看了一眼那邊房間,連忙移開視線:「我什麼都沒看到。」
於清笑著打趣:「自然,除非你的眼睛能穿透我的身體,再穿透木牆。」
韓風面頰又紅了幾分,乾笑了幾聲。
於清走了過去,兩人一起向湖泊那邊走去。一邊走一邊道:「平南王已經到莫月城邊境了,再有一天,應該能到了。」
於清面有憂色:「若不是為了讓皇後娘娘恢復容顏,我到真不願意他來這一趟。」
韓風也頗為感慨:「是啊,畢竟最初,皇後娘娘心底的人,是他呢。」
「都說女子比較長情,也比較專情。可是我們皇上,那才是真真長情又專情的人。皇後娘娘確實是奇女子,可是與皇上之前的過節……」
「誰說不是呢,平南王也算一號人物,本就玉樹臨風,驚才絕艷,又有天下至高無上的醫術。若不是因為對皇后的一番利用,他們兩人啊……」韓風的眉頭蹙了起來。
於清搖了搖頭:「或許是我們想太多了,最初我確實擔心皇上和娘娘,畢竟皇上和娘娘,兩人之間的關係……比較緊張。可是後來,娘娘是真心實意愛著皇上……」
「我又何嘗不是這樣想呢?」韓風皺著眉頭道:「可是平南王已經雙十年華,這會兒尚未娶妻納妾,我不得不擔心呀。」
於清摸了摸鬍鬚:「倒是真希望如同傳言那樣,喜嬈公主戀上了平南王,若是那樣,憑著喜嬈公子那纏人的性子,或許平南王都會頭痛,也就沒有心思再打皇后的注意。」
嘆了口氣,於清道:「都怪我學藝不精,罷了,好好研究醫書去。」
忽然又看著韓風問:「派出去的人,還沒有打探到消息嗎?」
愁緒的面龐上露出幾分凝重之色:「倒也不是沒有消息,君府就像是一個墨池,進去后,什麼都摸不透,什麼都看不清。」
於清詫異,不過隨即露出瞭然之色:「屹立百年不倒,還是白手起家的君家,若是真的是世人看到的那麼簡單,那這個君府,在很多年前,也就已經被其餘三家給吞了。」
「好好盯著就是,皇上那邊沒讓動,娘娘也在那裡,不會有問題,我們保護他們的安全,其餘的事情,靜待時機。」
兩人對望一眼,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