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 厭惡
「鳳九幽,你何時信過我,你何時真正在乎過我?」捂住胸口,那個地方,很不聽話,很疼。
可是她要忍著,她不能讓鳳九幽知道,到了現在,她心底對他有多在意。
一個對自己不在乎的人,她為什麼要將她的在乎和感情,暴於他面前,任由他毫不留情的踐踏?
嘴唇緩緩染上了一層蒼白,緊緊抿成了一條線,阮綿綿倔強地,冷漠地看著對面的男子。
她居然說,他從未信任過她?
她居然說,他從未真正在乎過她?
五臟六腑都在叫囂著,心底的憤怒幾乎將他的理智衝散,身體緊緊繃得筆直:「你說,我不信任你?」
「你說,我不在乎你?」
冰冷的,危險的,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一個箭步到了她跟前,狠狠用力扣住她的下巴:「梧愛,你到底有沒有心,有沒有心?」
「呵!」
一聲冷笑,他臉上露出惑人的笑容來。
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想要掙脫他手的阮綿綿,一字一頓道:「我怎麼忘了,你是沒心的。」
「梧愛,你是沒心的!」
他的聲音,冷到了極致。
「你沒有心的,梧愛!你這個女人,你這個沒有心的女人!」他發了狠,忽然欺身,吻上她的唇。
不顧她剛才嘔吐過,不顧她嘴角的鮮血,不顧她的掙扎,狠狠吻了上去。
邪魅張揚的笑聲,狠狠用力扣住她的後腦勺,不讓她避開半分。
「梧愛,這是你逼我的!」
嫻熟地撬開她的貝齒,知道她會狠狠用力咬他,他靈巧地避開,不知何時,口中多了一粒藥丸,趁她反擊間,稍稍用力,用口度氣,讓她直接咽了下去。
將他人禁錮在懷中,男女在力道上,她自然比不上他。哪怕是用盡了力氣,還是掙脫不了半分。
他只是禁錮著她,鬆開吻著她的唇,眼眸深深地看著她,似乎在靜靜等著什麼。
過了一會兒,察覺到她身體幾乎軟成了一團,嘴角勾起慵懶邪魅的笑容。
他摟著她的腰肢,呼出的熱氣貼在她的耳邊。
低低的,慵懶的,邪肆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這藥物不會對你的身體有任何危害,只是會讓你最近乖乖聽話而已。」
心裡打了一個激靈,恍然回神。她四肢開始無力,心底陡然升起陣陣恨意。
眼底帶著譏諷和不屑,倔強地望著他:「鳳九幽,你這樣,不覺得可恥嗎?」
鳳九幽陰沉沉一笑,眼底冷意光芒四射,聲音邪氣:「可恥?」
「若你乖乖聽話,我會這樣對你?」
「梧愛,我一次次地容忍你,你呢?」
「我想著從前,確實做了很多不對的事,可是那時候,我並不知道,日後我們會有這樣的交集。」
若是知道那時候他折磨的是如今他心尖尖上的人,他怎麼可能會那樣對她?
他縱有千般不是,萬般過錯,可是那個孩子,她可知道,他期盼了多久?
說完,鳳九幽眉頭皺了起來,眼底的神色越發陰鶩。
到了現在,他怎麼還想著想要讓她知道他這樣做的不過不得已,因為他做了能做的所有,可是還是得不到。
真的是不是他的,就不是他的么?
他不信,他鳳九幽不信命。
只要有了孩子,她一定會舍不開。
她那樣重情的人,若是有了孩子的牽絆,怎麼可能還會了無牽挂想著要離開他?
各種方法他都試過了,可是每種方法,在她這邊,都行不通。
廢后,她怎麼能說出那樣的話?
周身的寒氣越來越重,鳳九幽收起心思,注意到她微微出神,攬在腰肢上的手慢慢落在了肩頭,讓她面對著自己:「這樣不是很好?」
「是很好,那藥丸很有用,這會兒我即便是厭惡這樣靠著你,卻沒有半分不適。」她的聲音低沉,透著絲絲倔強和不忿。
那雙晶瑩如玉的眼眸,像是一塊蒙上了灰的璞玉,有些看不清明。
鳳九幽微微蹙眉,盯著她的面頰瞧得非常仔細。望著那雙大大的眼睛,似乎想要看透那眼底的神色。
半響,他冷冷一笑,笑得張狂不羈:「厭惡我!梧愛,你終於說出了你的真心話了!」
胸口像是被什麼狠狠擊中,盾盾的疼。
嘴角肌肉抽動,握成了拳頭的手,在咯咯作響。額頭的青筋,似乎要衝破那薄薄的麵皮,噴泄而出。
「你……」盯著面色冷然的阮綿綿,鳳九幽一字一頓道:「好得很!」
咬牙切齒,恨不能將其拆骨入腹。
阮綿綿漠然視之,冷冷一笑:「拖您的福,我現在,真的很好!」
若是從前,她必定會漠不關心,無論鳳九幽說什麼,做什麼,哪怕是她不喜的,她會順著,因為惦記著別的事。
可是現在,她哪怕是沒有顧忌,想著他身邊別的女人,心中便忍不住升起絲絲恨意來。
她一定會過的很好,好到讓他驚嘆側目。
他不是說,看看失了他的寵愛,這皇宮中,她如何過下去嗎?
陰沉地笑著,鳳九幽望著她,眼底升起絲絲寒冰,眼神銳利如刀,笑容越妖嬈。
「禁足兩個月,還是這麼牙尖嘴利!」
胸腔中的怒氣無處發泄,長袖一揮,轟隆一聲,整個寢宮內的桌椅,直接變成了一堆廢木。
侯在外面的新竹聽到裡面的動靜,就要推門而入。
蓉玉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新竹,你要做什麼?」
「我要做什麼,我自然是要替娘娘求情。」那樣的冰寒之氣,除了皇上,還能有誰。
若是她不進去,娘娘怎麼辦?
皇上現在寵愛的人華清宮的青妃,娘娘又是那樣倔強的性子。兩個月皇上僅僅過來兩次,娘娘怎麼不知服軟?
新竹焦躁不安起來,狠狠用力想要甩開蓉玉的手。不會武功的她在蓉玉面前,自然討不到半分好處。
「新竹,皇上和娘娘的事情,自有他們自己做主。」蓉玉的面色很嚴肅:「我們只是奴婢,主子們的事情,哪能輪到我們插手?」
新竹急急道:「可是這樣下去,皇上……皇上會殺了娘娘的。」
她清楚娘娘的性子,皇上越是逼迫,娘娘越是倔強。
「皇上,皇上,求您饒了娘娘,娘娘如今有了身孕,身體萬萬不能出錯。」無奈之下,新竹只能站在門外大聲喊道。
蓉玉蹙眉,想要伸手捂住新竹的嘴巴。
蓉和搖了搖頭,低低道:「姐姐,就讓新竹說說吧。她一直跟在娘娘身邊,知道娘娘的性子。」
那裡面的兩位主子,若是真的動手了,皇上的武功幾乎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她們不擔心。
可是娘娘這邊,雖然輕功極好,只是近來娘娘的身體不適,又有了身孕,斷斷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閉嘴!」陰狠的聲音,似乎在爆發的邊緣。
新竹大驚:「皇……」
蓉玉直接敲暈了新竹,向蓉和使了個眼色。
蓉和點頭,將已經被敲暈的新竹直接帶了下去。
後背有些發涼,蓉玉還是壯著膽子,向一旁的宮女使了個眼色:「去將娘娘的安胎藥端上來。」
側耳聽著裡面的動靜,只是裡面一片寂靜,什麼都聽不到。
宮女激靈地將溫著的安胎藥端了過來,蓉玉接過恭敬地道:「皇上,娘娘的安胎藥好了,是否送進去?」
寢宮內寂靜無聲,蓉玉端著湯藥的手在微微顫抖。這個時候忽然出聲,倘若逆了皇上的意,那都是掉腦袋的事。
惴惴不安地等著,後背心越來越涼。明明是寒冬臘月的,可是她額頭,也慢慢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外面的宮女也跪了一地,裡面的動靜她們聽得一清二楚,這會兒個個都顫抖著身子,不知道等著她們的是什麼?
皇上好不容易到了九幽宮,娘娘怎麼會忽然與皇上鬧翻了?
昨日不是好好地嗎,怎麼一天的時間,就變成了這樣?
雙膝一軟,蓉玉也跪了下去。
手中的安胎藥,卻保護的極好,淡淡的漣漪在白瓷碗中微微蕩漾著,繼續惴惴不安地等著。
鳳九幽望了阮綿綿一眼,並沒有讓蓉玉進來,而是起身向紗簾外走去。
不一會兒,便自己端著安胎藥走了進來。被他扶著躺在軟榻上的阮綿綿瞪著床頂的流蘇,緊緊咬著唇。
「喝吧,小心燙。」輕柔地扶起阮綿綿,讓她靠在他懷裡。將裝了湯藥的勺子送到阮綿綿嘴邊,聲音幾乎稱得上溫和。
心中各種詫異,剛才他的神色,分明恨不得殺了她。怎麼眨眼睛,又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
忙伸出手想要自己接過葯碗和勺子,卻被鳳九幽一個眼神制止:「就這樣!」
阮綿綿垂下眼帘,剛剛的一陣交手,小腹隱隱疼痛。這會兒再折騰,只會讓寶寶不適。
知道自己爭不過他,既然一國之君願意侍候她,她樂得享受。
葯喝完的時候,已經是一炷香的時間以後。
鳳九幽從旁邊桌上的托盤中拿了蜜餞送到阮綿綿嘴邊,望著她愣了愣,然後張開小嘴,慢慢吃了下去。
臉上神色微微緩和,鳳九幽起身離開,在紗簾外面,低聲對蓉玉吩咐著什麼。
再進來時,還是剛才個模樣,不過神色淡淡,不是平日里的慵懶邪魅,眼底一片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