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 暈倒
「還有哦,奴婢還聽說,那位王妃……額,不是,就是那位宰相府的四小姐,姿色平平,眼神獃滯,很呆板木訥的,不及皇后您萬分之一呢。」
怕皇后聽著不高興,新竹連忙解釋道:「娘娘,當時殿下很不想娶她,大婚當天,殿下都沒有露面,那位四小姐,直接與公雞拜堂呢。」
像是想到什麼,新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喃喃道:「說起那位四小姐,哎,其實也是個苦命人。」
這樣聽別人說著自己的故事,阮綿綿有些好笑。見新竹面上露出憐惜之色,阮綿綿淡淡開口道:「人各有命,你也不用太難過。」
新竹一愣,連忙跪了下去:「娘娘,奴婢……奴婢絕對不是想要讓娘娘您不開心。可是……可是奴婢,奴婢是真的覺得,那位四小姐命挺苦的,也挺可憐的。」
眼底一片明凈,阮綿綿淡淡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若不是她的性子太過軟弱可欺,又怎麼會是那樣的結局?」
新竹瞪大了雙眼看著皇後娘娘,張了張,有些說不出話來。皇後娘娘,怎麼能這麼沒有同情心呢?
不過沒等新竹表現出來,耳邊又是皇后淡淡的聲音:「有那樣一個父親,從出生就註定了她的悲劇命運。聽說她在嫁給皇上前便已經死了,死了才好,一了百了。若是還活著,阮家後面的滿門抄斬,不是更可怕?」
如果她真的死了,真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到底是在哪裡。
人死之後,是到閻王殿報到,還是華為一縷孤魂,眷戀著塵世間放不開的心結,成為遊魂野鬼?
忽然又輕輕笑了笑,搖了搖頭,笑自己想太多。
新竹已經有些緩不過神來,娘娘說的對,如果四小姐在大婚前沒有死,到了後來阮府的滿門抄斬,那該死多可怕?
暗暗唏噓了下,新竹抬眼有些不安地看著皇后道:「娘娘,奴婢不是刻意要提起此事,只是看著那邊的南郡王世子,忽然想了起來。」
「我知道,沒有怪你。難得出來劃劃船,玩的開心些。」說著阮綿綿將手伸出了船艙,輕輕撥弄著柔軟冰涼的湖水。
新竹見娘娘是真的不在意,才稍稍舒了口氣。眼睛一台,又看到了不遠處湖邊的南郡王世子。
那樣好看的男子,新竹看的眼睛有些發直。
可是為什麼他要帶著皇後娘娘出逃呢?
想到這裡,新竹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對面的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正在玩水,很是開心的樣子。
臉上帶著薄薄的面紗,遮住了時常讓她震驚恍惚的傾世面容。這會兒眉眼含笑,眼底儘是溫柔的淺笑。
新竹不由地被感染,也將手伸了出去,撥弄著湖水。皇上囑咐她照顧好娘娘,她沒事想那麼多做什麼?
而且,剛才娘娘也就淡淡看了那邊一眼,眼底沒有任何差異慌亂的情緒,心底分明,是沒有南郡王世子的。
新竹安了心,眼角的餘光注意到那邊南郡王世子忽然直接倒了下去,忍不住驚慌出聲:「娘娘,南郡王世子摔倒了。」
阮綿綿身體一僵,快速看向湖邊的兩人。見憐兒正慌亂地喊著鳳長兮,眼睛一眯,對正在划船的侍衛道:「那邊南郡王世子摔倒了,快讓人過去攙扶一下。」
侍衛領命,向守在湖邊的侍衛點了點頭。因為是一個彎道,鳳長兮摔倒的那邊,因為彎道樹木的遮擋,根本看不到。
這會兒見到這邊侍衛招手,各種動作,耳邊又傳來女子喊「來人」的聲音,湖邊的侍衛快速向鳳長兮那邊跑去。
新竹也著急起來:「娘娘,我們不過去看看?」
看了新竹一眼,阮綿綿道:「你去吧,我在這邊坐坐。你去看看那邊情況如何,一會兒回來告訴我。」
新竹點頭,示意侍衛將船靠岸。
到了岸邊,新竹下船,阮綿綿留在船內。
她的視線慢慢落到遠處被憐兒抱在懷裡的鳳長兮身上,手一點點緊了起來。
剛才那一看,就注意到鳳長兮的腳步虛浮,分明力不從心的樣子。好端端地,怎麼摔倒了呢?
是因為嗜酒的緣故吧。
眉頭慢慢蹙了起來,阮綿綿閉了閉眼,腦中儘是在去洛桑城的路上,鳳長兮在船艙內說的話。
「之前的事,是我的錯。我不該那麼狂妄自大,以為可以借著假輕音之死將你偷龍轉鳳留在我身邊。」
「我是世子,可更是朝臣。」
「綿綿,我什麼都可以掙,什麼都能得到。」
「可是有些,卻是得不到的。」
「父王說,我們是臣子,不能與皇子為敵。」
「我喜歡你,可是當我知道鳳九幽也喜歡你時,我當時大腦一片空白。」
「明明是他放棄你在先,為什麼又要將你留在身邊?」
「可他是皇子,是未來的皇帝。我只是一個世子,是他的臣子。」
「君君臣臣,我不能與他爭!除了讓輕音消失,將你用另一個身份留在我身邊,我再也想不到別的注意。」
「我沒有想到,有著那個計劃的,不僅僅是我,還有鳳九幽。而且我也沒有想到,鳳九幽會親自去小院。」
「綿綿,我喜歡你,我是真心喜歡你。」
「綿綿,你跟我走。」
「綿綿,我錯了,真的錯了。」
「我不該拘泥於身份,喜歡一個人,就應該去爭取。」
「綿綿,再給我一次機會。」
「綿綿,再給我一次機會。」
……
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她都記得這麼清楚。
哪怕當時她並沒有看他,她也知道他面上痛苦的神色,知道他眼底的悔意。
只是一切都遲了,鳳長兮,一切都遲了。
這世上,很多事情,一旦發生了,便再也回不去了。
放開吧,她已經在學著試著去放開,他也要去放開呀。
若是再這樣下去,哪怕他是南郡王世子,就如他所說,他是臣,鳳九幽是君。
時間長了,鳳九幽的根基越來越穩,南郡的兵力,總有一日會落到鳳九幽的手上。
到了那時,鳳長兮,憑著鳳九幽的性格和她的處境,她也幫不了他。
揉了揉眼睛,阮綿綿收回視線望著荷花盛開的湖面:「劃到湖心去。」
「娘娘,新竹姑娘還沒有回來。」划船的侍衛恭敬地道。
阮綿綿淡淡道:「不用等她,南郡王世子忽然暈倒,本宮是后妃,不便去探望。讓新竹守著,等到南郡王世子好了些后,再讓她上船。」
侍衛恭敬道:「是,娘娘。」
又回頭看了一眼那邊的情況,已經看不到鳳長兮的影子了。
南郡王世子,哪怕是戴罪之身,可是他的身份擺在那裡,周圍圍滿了侍衛宮女,還有前來的官員。
他的身邊,從來都沒有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