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救命
經過正門的時候,那兩位丫環看到阮綿綿,兩人的眼睛瞪得宛如銅鈴。一個怒氣沖沖快速走了上來,對著阮綿綿怒道:「你這個賤人好大的膽子!竟敢逃跑!」
當她看到阮綿綿身邊的子虛時,面上神色忽紅忽白,連忙低頭,身體在微微顫抖。
旁邊的丫環見狀連忙對子虛解釋:「子虛公子,殿下讓我們好好守著她,可是她竟然擅自離開。紫鵑一時失言,沒有看到子虛公子,衝撞了子虛公子,還望子虛公子見諒。」
子虛不動神色地站在那裡,並不打算說話。心底在想著,看看阮綿綿現在怎樣應對這樣的情況。
是真的不矯揉造作,還是再刻意為之,故意引起殿下的興趣?
阮綿綿沒有想太多,她只想快點兒見到鳳九幽,然後決定老老實實攤牌。見眾人都不說話,子虛的視線若有若無地落在她身上。
微微一頓,阮綿綿說:「是這位子虛公子幫助我出來的,若是你們怕九殿下怪罪,可以直接讓他找子虛公子。我叫木綿綿,不知道剛才那位姐姐說的賤人是誰!」
子虛眼中帶著不敢置信的神色,他分明幫了她出來,她居然將他推了出去?看向阮綿綿,只見她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著她。
眼中臉上都寫著:我實話實說。
而那兩位丫環聽到阮綿綿說賤人的問題,氣得臉都綠了。什麼時候,那個軟弱可欺的四小姐變的這麼牙尖嘴利了?
子虛眼底卻劃過一絲笑意,見那兩位丫環還要反駁,警告地看了她們一眼。兩位丫環低頭,滿臉不甘。
跟著子虛到了鳳九幽的書房外,一路走來,九幽宮中很多地方都已經點了燈。
「殿下,木姑娘求見!」
書房內鳳九幽對著門而立,正對著那副畫像出神。
聽到子虛的聲音眼底露出一絲複雜之色,轉身在旁邊的椅子上坐好,神色慵懶地開口:「進來吧。」
阮綿綿看到鳳九幽的時候,鳳九幽斜靠在書桌前的椅子上,神色慵懶,細長的眉眼微微眯著,唇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民女阮綿綿,見過九殿下。」
鳳九幽睜開眼睛看著阮綿綿恭敬地給他行禮,皺了眉頭問:「不是說身體不舒服嗎?怎麼出來了?」
她何時說過身體不舒服?不過一想也能知道是誰在作怪。阮綿綿微微一笑,面色依舊蒼白:「是有些不舒服,不過這會兒有些餓了。」
鳳九幽眉梢一挑,眼底劃過一絲詫異。嫣紅的唇角微微勾起,知道子虛在外面,聲音不大地說:「子虛,你讓人去準備些飯菜到書房來。」
阮綿綿忙說:「不用,綿綿來此一是多謝九殿下救命之恩,二是前來告辭的。」
「哦?」一個字尾音拉了很長很長,邪氣魅惑的桃花眼又眯了眯,鳳九幽聲音笑中帶著厲色:「本殿下何時說過,你可以離開了?」
阮綿綿微微一愣,又鎮定下來笑著說:「綿綿是女子,殿下尚未娶妻。這樣留在殿下宮中,於理不合。」
鳳九幽冷笑:「於理不合?」
阮綿綿點頭,微微垂著眼眸,看著自己腳尖。
鳳九幽慢慢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到阮綿綿身邊,聲音帶著冷意:「你剛才也說了,本殿下對你有救命之恩。」
「大恩不言謝,只要在綿綿能力範圍之內,他日定當相報。」神色認真,聲音軟軟糯糯,非常動聽。
鳳九幽看著阮綿綿,眼底帶著絲絲探究,非常明顯,並不刻意掩飾。好半響,才看著她說:「既然來找我,給我一個理由!」
阮綿綿等的就是他這句話,這會兒聽到他問,不快不慢地解釋:「宰相大人需要的是可以幫他穩固權利的棋子,但是綿綿呆板木納,相貌平平,讓他很失望。」
「綿綿是庶出,自幼不得爹爹喜愛。娘親出身青樓,身份低微,在宰相府中說不上話。」
「綿綿那樣刻意為之,只是想在宰相府中有一席之地,只想讓自己和娘親過的安穩點兒。」
「綿綿深知殿下有心愛之人,所以從未想過九幽王妃的位置。堅持與殿下大婚,也是因為皇命所迫。」
「若是綿綿不嫁,回去后宰相大人一定會找娘親出氣,所以綿綿才堅持與殿下拜堂。」
阮綿綿說這些的時候,神色淡淡的,眼底波瀾不驚,像是在說著別人的故事。只有在說到娘親的時候,眼底會有一絲淺淺的波瀾,卻又很快被波瀾不驚覆蓋。
鳳九幽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眼底神色不停地變幻。臉上神色說不上好看,也說不上不好看。
仔細盯著那雙烏黑的大眼睛,鳳九幽神色深沉。像是要透過那雙眼睛,看進她的心裡。
阮綿綿因為他這樣近距離的凝視有些不自在,微微偏過頭避開他的視線。鳳九幽也不甚在意,唇角勾起淺淺的弧度,聲音低沉:「我知道了。」
聽到鳳九幽的話,阮綿綿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整個人緩緩放鬆,緊繃的神經得到片刻舒緩。
只是這片刻過後,耳邊傳來鳳九幽帶著淺笑的聲音:「不過,本殿下現在覺得你很有趣,不打算放過你。」
阮綿綿聽著他時而一個「我」,時而一個「本殿下」,細細揣摩著他的心思。聽到那句不打算放過她,她心中一驚。
連忙抬眸,對上那雙幽暗無比宛如磁石的眼眸:「綿綿已經坦白了一切,希望九殿下放綿綿一條生路。」
嘴角噙著淺笑,鳳九幽站在阮綿綿面前,微微低頭,她整個人幾乎就被他罩在懷裡:「本殿下從來不是什麼好人,既然救了你,自然有所圖。」
感覺到一種邪魅危險的氣氛猛然靠近,阮綿綿當下向後退了幾步:「綿綿身無長物,現在也不是宰相府的四小姐。力所能及之事,相較於殿下來說,很少。」
鳳九幽是鳳天王朝的皇子,雖然不受寵,又與鳳昭帝不對盤。
但是這麼多皇子中,就單單那一晚的追逐,阮綿綿知道他絕對深藏不漏,未必是表面上那樣花天酒地。
她現在除了在乾鳳綉庄的生意,真的什麼都沒有。鳳九幽在她身上,能圖什麼?
眼底劃過一絲邪氣,鳳九幽轉身走回桌邊。外面傳來女子的聲音:「殿下,飯菜已經備好。」
鳳九幽斜靠在椅子上,緋色的長袍寬寬鬆鬆地披在身上,露出雪白的脖頸和一小片幾乎,看了阮綿綿一眼,聲音慵懶:「送進來。」
有些排斥地皺了下眉頭,阮綿綿站在原地慢慢等著。那丫環進來看到阮綿綿在那裡微微詫異,又看到自家殿下慵懶魅惑的樣子,面紅心跳。
也不知道想著什麼,一邊布菜一邊紅了臉頰,快速退了出去,順帶將門關好。
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阮綿綿,鳳九幽已經到了書房內的小桌旁。上面擺著四菜一湯,每一道菜肴絕對精緻,卻也非常清淡。
阮綿綿遲疑了一下,垂了眼帘走到桌旁坐了下來,鳳九幽挑眉笑看著她:「嘗嘗看。」
夾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味菜嘗了嘗,阮綿綿大大方方地說:「很好吃。」
唇角的弧度又加深了幾分,鳳九幽給自己倒了杯酒。他並不吃飯,而是自斟自飲。阮綿綿直接將他當空氣,虧了什麼也不能虧了自己的胃。
這會兒她正餓得慌,而且面前的菜飯又非常可口。兩人一個吃飯一個喝酒,並沒有再說話。
直到吃到七成飽后,阮綿綿放了碗筷,一抬眸就看到鳳九幽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從出了那個房間,她在鳳九幽面前沒有半分演戲,全都是憑著自己性子來。無非是用實際行動告訴他,這才是真正的她。
也告訴她,她並不想當什麼棋子,所以不用擔心她接近他別有用心。而且實際上,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接近他。
「這樣的你看起來,很不一樣。」鳳九幽稍稍向後靠了靠,整個人靠在倚靠上。眉目如畫,卻又帶著幾分張揚邪魅。
唇角微微揚起,嘴角噙著淺淡的笑容。
阮綿綿笑著喝了口茶水:「殿下看起來也與傳聞中的不一樣。」
眼底劃過一絲深意,鳳九幽臉上嘴角的笑容慢慢變得邪肆起來。
仰頭將白玉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喉結因為酒水的原因輕輕滾動著,說不出的魅惑勾人。
阮綿綿收回視線看著自己面前的茶杯,聲音淡淡地說:「殿下若是無事,綿綿便告辭了。」
「本殿下讓人送你。」這一刻,鳳九幽難得的好說話。
阮綿綿暗暗高興,努力鎮定地站起來,雖然面貌平凡無奇,可是那雙明亮烏黑的眼睛,在這一刻竟比窗外的星辰還要明亮幾分。
鳳九幽的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下,壓低了聲音帶著幾分冷意:「記得,你欠本殿下一條命!」
「綿綿記得。」說完,阮綿綿起身向門口走去,推開門,身影慢慢融入了夜色中。
鳳九幽一直斜靠著椅子望著阮綿綿離開,看著那抹嬌小的背影,眼底神色深邃莫測,猶如深不可測的海底。
回到小院的時候,遠遠地就看到小院門口立著一個人影。阮綿綿連忙下了馬車,憐兒就跑了過來。
「小姐,您去哪裡了,擔心死憐兒了。」
阮綿綿小心翼翼地避開胸口處得傷,牽了憐兒的手說:「去了一趟郊外,後有些事情,就耽擱了。」
憐兒向後面看了看,見送自家小姐回來的馬車並不是一般的馬車,小聲問道:「小姐,這是?」
阮綿綿對駕車的車夫笑了笑,聲音軟軟糯糯:「有勞這位大哥了。」
「殿下說了,今後木姑娘若是有什麼事情,儘管去九幽宮找他。」車夫說完,驅車離開。
「九……九幽宮?殿下?」
看了一眼震驚的憐兒,阮綿綿拉著她的手說:「好了,先進去。這會兒雖然是夏夜,可是外面站得久了,會著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