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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迎面

  「小姐您又開玩笑了,您這身體,比誰的身子都弱。小時候三天兩頭病倒,年紀大點兒了倒是好些了,可是依舊時常感染風寒。」


  憐兒快步走到阮綿綿身邊,將她手裡拿著的書卷接了過去放在一旁的矮几上:「是憐兒沒有照顧好小姐,若是夫人知道小姐這夏日都能染了風寒,怕是又要擔心了。」


  阮綿綿忽然想起前天去看娘親的時候,娘親明顯瘦了一圈的臉頰。心中一痛,握著憐兒的手:「憐兒,我不會讓你和娘親再擔心的。」


  憐兒將手收了回來,擰了擰手裡提著的中藥往外走:「小姐知道就好,憐兒現在去給小姐煎藥,這會兒是正午,小姐您休息會兒,別老是看書,當心光線太強,傷了眼睛。」


  阮綿綿乖巧點頭,看到憐兒拿著要中藥進了廚房,低了頭快速將玉佩從袖袍中拿了出來。


  鳳長兮為什麼要救她,還在憐兒面前幫她偽裝?地面上的血跡,絕對是鳳長兮擦乾淨的,否則憐兒今天一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她,到底該不該信鳳長兮?

  留著他,絕對是她的致命傷,必須時時受制於人。殺了他,可是他救了她兩次,一時間,阮綿綿陷入了掙扎中。


  不過他的武功絕對在她之上,殺他,這會兒她絕對不可能的手。


  身體快速好了起來,最近風頭比較緊,阮綿綿也沒有出去。這日正在看書,聽到外面有敲門聲。憐兒快速跑了出去,不一會兒跑了進來:「小姐,乾鳳綉庄那邊來了人,說是到月底了,請小姐您過去對賬呢。」


  阮綿綿這才想起,今兒個已經是月底了。點點頭,轉身進去換了衣服,便和憐兒出門,外面乾鳳綉庄那邊已經備好了馬車。


  剛下馬車,阮綿綿還沒抬頭,就聽到背後傳來一個嬌俏的女聲:「喲喲喲,這不是阮綿綿嗎?不對,你現在可不信阮了,是被爹爹趕出去的野丫頭!」


  對於這位三小姐季嬌嬌,憐兒有些后怕,快步站到阮綿綿身邊,警惕地盯著她,當年將她和小姐推落水池差點兒淹死的經歷還在腦中回蕩著。


  阮綿綿望了一眼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阮嬌嬌,見她身邊站著的是近一個月沒見的二姐阮青青,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二小姐好。」


  阮嬌嬌當下不滿了,趾高氣昂地抬著下巴怒視著阮綿綿:「本小姐站在你面前,你就沒有看到嗎?」


  「三妹。」阮青青微微皺了下眉頭。


  阮嬌嬌哪裡肯放過羞辱阮綿綿的機會,快步走到她面前,面露鄙夷之色:「你這個野丫頭居然還有臉出來見人,都是下堂婦了,殘花敗柳之身,竟然這樣在鬧市中拋頭露面,我都替你害臊!」


  「三妹!」阮青青臉色有些不好看,皺著眉頭訓斥阮嬌嬌:「爹爹讓你陪我出來是看衣服的,可不是來貧嘴的!再說了,四妹也是你的姐姐,你怎麼這麼沒有禮貌?」


  「二姐!」阮嬌嬌氣得小臉通紅,指著阮綿綿怒道:「這個野丫頭,爹爹已經說了,從此以後,她與我們宰相府,再無半點兒關係!」


  再阮青青臉色更是難看,阮綿綿微微一笑,望著阮青青,聲音軟軟糯糯:「二小姐不必動怒,為綿綿動怒傷了您與三小姐的情誼不值得。三小姐說的不錯,綿綿從此與宰相府再無半點兒關係,今天能在這裡見到兩位小姐,是綿綿的榮幸。」


  「綿綿。」阮青青的聲音有些顫抖,手中拿著的絲帕緊了緊:「綿綿,你是在怪二姐嗎?這麼久沒有去看你,是……是因為我被爹爹禁足了。」


  怪嗎?


  不怪的。這世上她會怪任何人,卻絕對不會怪二姐阮青青。整個宰相府中,除了娘親與憐兒,對她最好的就是阮青青了。


  她只是怕,怕她這會兒再叫她二姐,阮青青的處境,一定會更加艱難。


  微微一笑,笑容有些苦澀:「二小姐說笑了,綿綿從未怪過二小姐。這些年來,多謝二小姐對綿綿和娘親及憐兒的關照。綿綿還有事,先告辭了。」


  也不等阮青青說話,帶著憐兒便往乾鳳綉莊裡面走。阮青青看著那抹淡薄的身影,眼中慢慢升起了絲絲霧氣。


  一旁的阮嬌嬌瞧著冷哼道:「二姐這又是要發善心嗎?也行,只要不怕再被爹爹禁足,不怕娘親責怪,盡可繼續在爹爹面前替那個野丫頭求情!」


  說完,一臉怒氣的進了乾鳳綉庄。


  在賬房看完乾鳳綉庄這個月的賬簿,天色已經不早了。阮綿綿揉著有些疲憊的眼睛,起身到了隔壁房間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憐兒忙端了茶遞給她:「小姐,方老闆說了,不用今天一天看完的,您就是不聽。這會兒累著了吧,您這身子剛剛好,若是累出了問題可怎麼辦?」


  「若是我今個兒不看完啊,明個兒呢,我們還得來。這來來回回的折騰,還不如今個兒一次性看完了不是?」阮綿綿笑眯眯地說。


  憐兒想了想,又認為自家小姐說的在理,也只能點頭:「小姐說的也是,不過還是身體最重要。對了小姐,剛才憐兒出去的時候,看到九殿下了。」


  鳳九幽?阮綿綿抿了抿唇,淡淡問道:「九殿下與我們無關,路上若是遇到,避開就是。」


  憐兒連忙點頭:「憐兒就是那麼想的,等到小姐您休息好了,我們一會兒從側門離開,就不會撞上九殿下了。」


  唇角微微勾起,阮綿綿淡淡笑道:「那倒不必,有大門,我們自當走大門。何況今時不同往日,憐兒,這乾鳳綉庄,也算有你家小姐我的股份呢。」


  「可是九殿下那人……」憐兒心裡有些打鼓:「萬一又在欺負小姐您怎麼辦?」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要踏出了宰相府,只要遠離了九幽宮,除了她娘親,她便再無顧忌。


  放下茶杯,阮綿綿又坐了一會兒,才帶著憐兒離開賬房。


  經過茶園的時候,竟然看到方全正在與一個男子說話,而那個男子,緋色的長衫,唇角放蕩不羈的笑容,有些刺目。


  「小姐,我們還是走側門吧。」對於鳳九幽,憐兒總是有些后怕。


  阮綿綿安撫地看了她一眼,聲音低柔:「走吧,憐兒。」


  憐兒以為小姐同意了走側門,轉身快速向側門走去,等到走了進步發現身邊沒人,才看到自家小姐已經快到了九殿下和方老闆身邊。


  心臟瞬間加速,憐兒連忙小跑步跑了過去。


  「木姑娘,這是準備回去了嗎?」方全對著鳳九幽點點頭,側身看向從他們身邊經過的阮綿綿問道。


  又看了一眼對面的鳳九幽,臉上的笑容,忽然有些尷尬。


  阮綿綿含笑點頭:「是啊,方老闆,那些賬本綿綿已經看完了,所有的賬目都沒有問題。」


  有轉身對著鳳九幽的方向福了福:「民女木綿綿,見過九殿下。」


  鳳九幽把玩著左手大拇指上面的翡翠扳指,像是沒有聽到阮綿綿的話一般,輕輕「哼」了聲,神色慵懶地眯著眼,並不看她一眼。


  方全訕訕笑了笑,明顯詫異了一下,可是還是忍不住連忙問道:「木姑娘的意思是,所有賬本都看完了?那明天……」


  「賬本已經看完了,也核對無誤,明天我就不過來了。」對著方全福了福,阮綿綿轉身準備離開。


  方全還在震驚中,一個月的賬本啊那是,乾鳳綉庄一個月的賬本,她居然一天就看完了。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一旁眯著眼的鳳九幽忽然扯起唇角,三分不羈,七分輕佻:「慢著!」


  抬步準備離開的阮綿綿定在了原地,面帶微笑轉身微微垂著頭:「不知九殿下叫住綿綿所謂何事?」


  「也沒什麼大事,本殿下忽然覺得無聊了,想讓你留下來陪陪本殿下。」說話的時候,鳳九幽帶著幾分邪氣的眸子緊緊盯著阮綿綿的臉頰,不放過她臉上的有點兒神色。


  阮綿綿在心底冷笑,當她是什麼?臉上卻依舊保持著微笑的模樣:「九殿下若是想要尋歡作樂,出了乾鳳綉庄往右走三百米便是玲瓏閣,殿下去那裡就是。綿綿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站住!」眼底劃過一絲風險的訊息,鳳九幽忽然起身到了阮綿綿跟前,居高臨下地望著面前明明表裡不一的小女人「本殿下開了口,你以為你這樣說,本殿下就會放了你?」


  「九殿下忘了,綿綿是九殿下休戚之人,九殿下讓一個被自己休掉的人陪坐,不是在打自己的臉嗎?」


  微微垂著頭,嫣紅的唇角輕輕勾起,軟軟糯糯的聲音,卻又說的那般雲淡風輕。


  鳳九幽眼眸微變,用探究的眼神看著阮綿綿:「木訥的阮綿綿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伶牙俐齒了?」


  阮綿綿淡淡一笑,客氣又疏離:「九殿下怕是貴人多忘事,方才方老闆喚綿綿的可是木姑娘,而非阮姑娘。嫁給九殿下時綿綿還是阮綿綿,可是被休戚之後,這世間就再也沒有阮綿綿了。」


  鳳九幽臉上露出絲絲笑意來,眼底卻帶著絲絲寒意:「是么,倒是有些意思。」


  見鳳九幽不再開口,阮綿綿對著他恭敬行了一禮,邁著蓮步繼續向前走。直至出了乾鳳綉庄的大門,也沒有聽到鳳九幽的聲音。


  跟在一旁的憐兒早已經嚇得滿頭大汗,出了乾鳳綉庄還在不住地擦著臉:「小姐,剛才您可嚇死憐兒了。」


  「只有撇清了關係才好呢。」阮綿綿笑看著受驚不小的憐兒,拉著她的手一邊走一邊說:「逆來順受的日子從我們踏出九幽宮踏出宰相府的那天就已經結束了。憐兒,從今以後你要記著,我們不欠他什麼,只要禮數周到,他挑不出毛病,不用怕他。」


  憐兒忙點頭,可是說不要怕九殿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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