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石灰和糯米
記得剛剛到殯儀館時,每個人都跟我說殯儀館有詭異,勸我離職。那時我還惦記著那高薪,沒有離開。雖說沒有離開,卻也暗暗做了兩手準備。
小時經常聽老人說,生石灰和糯米皆屬陽性,是鬼魂最為懼怕的。
於是我便買了幾包生石灰和糯米放在家裡,以備不時之需。
這備的,就是今日的不時之需。
我連忙打起精神,借著後退的勢頭,來到廚房,撲到櫃門處打開,扯出那些生石灰和糯米抱在懷裡。
一把撕開生石灰的袋子,伸手進去,抓了一大把生石灰,猛地向方山健扔去。
嘶——
手上的漢液遇到生石灰,我立刻倒吸一口冷氣,痛!生石灰遇水立即起反應,生成熟石灰釋放大量的熱――我感覺手幾乎被石灰腐蝕掉了一層皮。
「啊啊啊——」
值得慶幸的是,方山健的狀況看起來可比我慘多了。
方山健剛才距離我極近,而我扔生石灰的速度也不慢,那把生石灰一點不落地全撲撒在方山健上。
瞬間,生石灰就在方山健的身上腐蝕出了一個一個小洞,隨後一點點向外擴散。
方山健原本便有些虛無的身影,一下子變得更加透明起來。
有效果!
我不假思索,又拿出一把生石灰,另一手抓出一把糯米,一股腦朝方山健扔過去。
才吃了一大虧,方山健急急後退。
我不敢給方山健半絲喘息的機會,站起來追上去,乘勝追擊。
在生石灰和糯米的攻勢下,方山健漸漸有些吃不消。
他退到廚房裡的另一個角落,身影虛虛實實地變幻,惡狠狠地盯著我。卻不敢再靠近。
我也只守著那幾大包生石灰和糯米,也沒有再向前。
不是不想,而是走不動了。剛剛那一輪鏖戰,已經耗光了我的力氣。
秉持著敵不動我不動的心理,就這樣,我和方山健在廚房裡各佔了一個角落,僵持著。
半晌,我感覺到手腳上的力氣漸漸恢復,從指尖開始,一陣酸軟與麻木襲上了我的全部感官。
突然,對面的方山健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對著我詭異一笑,從身上掏出一塊血紅的玉佩,放在手中,狠狠捏碎。
血紅玉佩碎裂的那一瞬間,一陣強烈的陰風刮進客廳。
我下意識眯起眼,再睜眼時,頓時渾身一僵,腎上腺素飆升,全身一下冒出了兩三層冷汗。
這兒一個方山健虎視眈眈,現下,又來了個什麼東西?!
這兒一個方山健對著我虎視眈眈,這下,又來了個什麼東西?!
那陣陰風刮到廚房中央,陰風旋轉,凝聚,漸漸形成了一團黑氣。黑氣越凝越實,越聚越大,直到一個小孩大小。黑氣團從半空降落到地面。
黑氣中,走出來一個小女娃。
飽滿的額頭,圓圓大大的眼睛,粉嘟嘟的小臉,歪著頭,甜甜地笑著。
我望著她人畜無害的笑容,心中感到陣陣絕望。
什麼可愛的小女娃,分明是當時我夜闖地下室時,遇到的小女鬼!
這下可好,一個方山健還沒有解決,又來了一個小女鬼。
小女娃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方山健。
「你召喚我,就為了解決這個人?」
見方山健點頭,小女娃勾起一抹冷笑,甜甜的娃娃臉,硬生生笑出了諷刺的味道:
「一點生石灰和糯米就把你難住了,真是沒用。」
方山健憤恨地把頭扭開,又轉回來狠狠地盯著我。
小女娃說罷,便轉身一步一步的向我走來。
「大哥哥,又見到你了,我好開心啊。」
「大哥哥,你來陪我聊聊天吧,好么?」
我僵坐在原地,悔不當初。
叫你慫,叫你玩什麼敵不動我不動,這下好了,玩脫了吧。
要是我能在方山健失去優勢時乘勝追擊,說不定就能一舉將其消滅,那會落到現在這個境地。
我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當時的自己。
大難臨頭,敵人都站到眼前了,再後悔也於事無補。
小女娃越走越近,我趕忙一手抓生石灰,一手抓糯米,對著小女娃扔去。
卻見小女娃手一揮,就將生石灰和糯米揮到了一旁,繼續向前走來。
她怎麼不怕這個?小女娃不也是個鬼嗎?!
「大哥哥,怎麼,不認識我了?你還來我家裡玩過呢。」
小女孩一邊笑著,一邊張開了她的嘴。
心中一陣恐慌,因為我知道小女娃打算做什麼。
她是打算又像上次那樣,用她嘴裡的人影讓我失去抵抗能力,然後趁機殺了我吧?
我想閉眼,但無論我怎樣用力地像合上眼皮,我的眼皮都一動不動,彷彿已經不屬於我身體的一部分了。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小女娃一點一點逼近,看著她的嘴越張越大,幾乎要將我的腦袋一口咬掉。
我看見她嘴裡的人影扒著她的舌頭一點一點向外爬,從她的嘴裡漸漸靠近我的鼻尖,陣陣腥臭味也直直鑽進我的鼻子里。
那人影沒有任何面容,只有一雙空洞洞的大眼睛,無神地盯著我。
如同控制不住自己一般,即使心裡知道危險萬分,我還是一眼看入了他的眼睛里。
頓時,我一下被那雙眼睛攝去了心魂。
下一刻,我發現自己置身於一條幽暗深邃的走道里。那走道似乎沒有盡頭,一眼望去,只能看見前方一片黑暗。
呲呲——
頭頂的燈泡開始閃爍起來,忽明忽暗,使得原本不甚清晰的前路愈發昏暗。
我心頭升起強烈的不安。
轉過頭,看向身後,身後的走道的盡頭只有一片黑暗。
而在這黑暗之中,似有什麼蟄伏著,伺機而動,置我於死地。
再回過頭,強烈的求生欲使得原本發軟的手腳漸漸恢復了些許力氣。
跑,快跑,不要命地跑!
不敢再回頭,我玩命地向前跑去。而從黑暗中迸射出的兩道視線,也一直跟隨著我。見我逃跑,只是充滿了玩味地盯著我。像是貓看著不自量力想要逃跑的老鼠一般,也不急著追,因為知道無論老鼠怎麼跑,也逃不出它的五指山。
不知跑了多久,我感到雙腿沉重地像灌了鉛,喉嚨眼裡也痛的厲害。
終於,我看見眼前的黑暗被一道白光劃破,白光盡頭,還懸著一根像繩子一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