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心有餘悸
想起昨夜的一幕幕,我依舊心有餘悸。
下午那會兒,我已經提前來到殯儀館,為今晚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給三樓的每一個靈位都恭恭敬敬地上了三炷香。
我已經按中山裝說得去做了,今晚,應該可以平靜些了吧?
我懷著滿腔希冀,在面前的桌上點燃了一支白燭,靜靜地盯著晃動的火舌,伸長、泯滅,緩緩閉上了眼睛。這幾天,太累了。
忽然,拍門聲又響起!火舌在一瞬間劇烈搖晃!
凌亂、急促的拍門聲徹底撕裂了前半響的寧靜。
我一下驚醒,僵直著身子,緊緊地盯著門口。
難道中山裝是騙我的?明明已經按他的指令,給每一個靈位都上了香,況且前半夜也好好的,怎麼突然又來!
「開門!李峰,快開門!是我,鄭小玉!」
………這幾天真是的,成天到晚杯弓蛇影的,都被嚇破膽了。原來是鄭小玉這丫頭。
我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起身開門。
「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子家家大半夜的,幹嘛來殯儀館……」
「行行行,別說了,我來找你有正事。」
鄭小玉微微翻了個白眼,隨後正色道:「李峰,我已經把那幾人的資料找到了。」
說著,伸手遞給了我一份資料。
何永,女,享年90歲,無疾而終。生前是城北小康家的老婦人,兒子孝順,孫兒乖巧,晚年幸福。老婦人去世后,葬禮辦的風風光光不說,還日日定時給老婦人上貢品,燒紙錢。
我一愣,這不是之前的壽衣老太太嗎?
羅儒,男,享年45歲,死於心臟病突發,無業。
嗯,這是之前提醒我小男孩不是人的西裝男。
我往下一翻,一張熟悉的臉赫然映入眼帘。
是那個小男孩!
我的呼吸不自覺地急促起來。
陶煥,男,十年前失蹤時只有七歲,至今下落不明。
值得一提的是,當年他失蹤時,有其他幾起兒童失蹤案在幾天內同時在本地發生。當地警方曾懷疑是人販團體大規模犯案,調動了全局的警力,卻沒找到半絲線索。
我心中一涼,陶煥以那樣的姿態出現在殯儀館,怕是已經凶多吉少了……
我一口氣將資料看完,心中不禁疑惑:如果羅儒和何永只是普通的死者,那為什麼他們也會來到殯儀館。
況且……
我閉上眼睛,細細回憶起前兩天的經歷。
一翻回憶后,我終於確認,前兩日,羅儒和何永進來了以後,就再也沒有出去過。
我的大腦一時間陷入了混亂。
鄭小玉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我,看我已經看完了資料,便扯了扯我的衣襟,想要引起我的注意。
「怎麼了?」我轉頭看向鄭小玉。
「嗯,那個,我還順便查了查佟林牆上血字元的血跡來源,結果發現是他自己的,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
我皺了皺眉:「怎麼你今天吞吞吐吐的,別怕,大膽的說,出了事我護著你。」
鄭小玉有猶猶豫豫地看了我一眼,深吸一口氣,似下定決心一般道:「我還順便查了查二十三年前的嬰兒出生記錄,並沒有找到你的。」
我腦子一下嗡的一聲,心裡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你說清楚一些。」
「唉,是這樣的,」鄭小玉一臉嚴肅地看向我「你戶口本地址附近的醫院我都查過了,並沒有找到你的出生證明,但卻找到了你的疫苗接種的記錄。」
「可是…可是我也有可能是在外地醫院出生的……」
鄭小玉搖搖頭:「我也有想過這種可能性,於是我要來你你和你父母體檢時留下的血樣,替你們做了親子鑒定。喏,這是鑒定結果。」
說罷,鄭小玉伸手有遞給我一份資料。
我顫抖著,翻開資料,直接打開到最後一頁。
一行大字,就這樣充入我的眼裡。
「血樣A與血樣B、C的基因匹配度僅有百分之一,不可能為親子關係。」
不可能……為親子關係!
怎麼可能!
所以,鄭小玉的意思是……我,並不是我父母親生的!
我被這個消息打擊到了,大腦當機,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什麼反應。
誠然,在那前面的壽衣老婆婆,西裝男,還有小男孩上,鄭小玉的推理過李完整,思路清晰,可信度挺高。
證據明了,一張張表格,列在我眼前逐一展現,似乎不由得我不相信。
可現在這是關乎於我的來歷,我的存在,讓我怎麼一下子相信?
這怎麼可能呢?二十幾年來,他們就像是天底下最常見的父母,盡其所能給我最好的,默默地疼愛我。而這,我怎麼可能毫無察覺。
鄭小玉看我一直愣在原地,輕輕拍了拍我的肩柔聲安慰:
「想什麼呢?他們把你視如己出,你也待他們如親生父母。無論如何,你們的感情都不會因血緣而改變。」
我點點頭。想了想也確實是這麼一回事,便釋懷了許多。
是啊,就算不是親生的,那又怎麼樣呢?現在我們還是一家人,簡簡單單齊齊整整,這就夠了。
只是,我心裡隱隱有一種感覺,我的身世並沒有那麼簡單。而且,或許還會和最近身邊發生的這些怪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調查別人的怪事那麼久了,也是時候該回頭看看自己了吧?
我從口袋了摸出手機,打通家裡的電話。幾聲忙音,我不由產生些近鄉情怯。
電話接通了。
爽朗的女聲從話筒里傳出:
「喂,兒子啊?你可終於想到要給家裡打電話了。最近過得怎麼樣,工作找到了嗎……」
一股暖流隨即湧上心頭。這幾天一直懸著的心,在這一刻徐徐落下。
與母親寒暄了幾句,我悄悄咽了口唾沫,話題一轉:
「媽,我是不是……不是您的親兒子?」
電話那頭頓了頓,像是愣了一下,半晌乾笑道:「傻兒子,瞎說什麼呢?你怎麼會不是我的親兒子?」
……話已至此,我怎麼能還不明白。
我沉默了。我有點後悔開口問出來。問出來,會不會傷害到她?可從我開口問那一刻起,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電話那頭也沒了聲音。半晌,
「你…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