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鬼谷下山

  攤位老闆沉默了一會兒。


  他想說什麼，卻又知道不能這麼說，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小兄弟說的對，真正的古董就是你手裡那件青花瓷人物罐。」


  他對天發誓，這句話是發自他內心說的，他內心想要一百萬，於是他順從內心說出了這句話。


  「哈哈哈，笑死我了！」就在這時，後方猛地響起一道譏笑聲。


  只見柳萬閑捂著肚子，走路歪歪扭扭，笑的眼淚水都快出來了。


  智障！


  這蘇皓絕對是一個智障！

  用一百萬買了個贗品也就罷了，還踏馬自己騙自己，說成真正的古董。


  那老闆也是搞笑，昧著良心說話，沒辦法，遇見這麼一個傻狍子，祖墳挑的好啊！

  「你笑什麼？」孟雪厭惡的看了柳萬閑一眼，神色中滿是不悅。


  她和蘇皓路過此處，本來是無心摘柳，卻遇見這麼一個登徒子，掃了雅興。


  要是引得蘇皓髮怒，恐怕瞬息之間，整條古玩街都得完蛋。


  極境中期圓滿的力量，已經不亞於導彈轟炸的威力，就算給柳萬閑一萬條命，也不夠蘇皓抬手殺的。


  區區一個富家子弟，也敢這般在她和蘇皓面前得意，實屬不知死活。


  「美女，我在笑你旁邊那位傻叉。」柳萬閑口無遮掩，攜帶著看傻子一般的眼神，俯視著蘇皓。


  「用一百萬買一個贗品，我舅舅都不扶，就服你！」


  話音落下，他又是一陣大笑，尖銳刺耳。


  孟雪面色冰冷，抬手就準備給柳萬閑一巴掌，可卻被蘇皓拉住。


  她看向蘇皓，發現對方臉上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仍舊是掛著淡淡的笑容。


  「這位先生貌似對古董很有見底，不如告訴我，為何我這青花瓷人物罐是贗品呢？」


  「見底？」柳萬閑譏誚一笑，陰陽怪氣的道：「但凡有點眼力的人，都會看出這是贗品，還需要見底么？」


  攤位老闆佯裝不悅：「小夥子，請你嘴巴放乾淨點，我攤位上沒有一個贗品。」


  「不是？」柳萬閑眯了眯眼睛，指著一幅畫道：「你這上面所擺放的《王蜀宮妓圖》，說是唐伯虎臨摹畫，但是你可知道，唐伯虎在人物畫方面具有高超的寫實功力，形象準確且神韻獨具，每一筆畫都能達到線條勁細、敷色妍麗的地步。


  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個習慣，每畫一幅畫，都會在畫角工筆重彩，通俗的說就是加重顏色渲染度，所以世人在臨摹時都會效仿。


  而你這副畫的畫角，沒有半點工筆侵染，完完全全一副贗品，還好意思說你攤位上沒有一個贗品？」


  聽得這一番話，攤位老闆臉色明顯有些尷尬。


  他實屬沒有想到，柳萬閑居然如此熟悉唐伯虎的畫，出口成章，說的他無言以對。


  孟雪也是露出驚詫的眼神，令柳萬閑更加得意，頭抬得極高。


  他家裡就收藏著《王蜀宮妓圖》的真跡，天天聽父輩們說這幅畫，能不熟悉么？

  反觀蘇皓，他完全沒有理會柳萬閑的一言一行，只是抬手輕拍了一下青花瓷人物罐。


  「咔嚓！」


  一道破裂聲陡然響起，被勁力浸透的青花瓷人物罐表層布滿了蜘蛛網般的裂痕，隨後轟然裂開。


  令人驚愕的是，表層瓷瓦裂開的后，裡面竟然浮現出現了新的一層壁畫。


  在柳萬閑等人的愕然目光下，蘇皓淡淡將這些碎裂瓷瓦給扒下來。


  霎時，一個全新的青花瓷人物罐映入了他們眼中。


  這個人物罐高27.5厘米，徑寬33厘米，素底厚圈足，肩豐圓，短直頸，唇口稍厚，器腹以濃艷的鈷藍釉通體描繪的人物罐。


  在壁畫里，一行至溪澗板橋的清道者乘坐在轡以虎豹的雙輪車上，前有兩步行兵卒，後有一少年將軍騎馬配弓，右手搖一綉有「鬼谷」二字的旌旗。


  隔著嶔崎山石，一著宋代朝服朝冠的文官騎馬回首顧盼，左手持笏，神韻生動，畫意流暢，頸部繪飾波浪紋，肩上則為纏枝牡丹紋，罐身近底處繪內含吉祥紋的蓮瓣紋。


  看著這個充滿了歲月滄桑、歷史烙印的人物罐，柳萬閑傻眼了。


  不僅是他，老闆同樣也傻眼了。


  這是什麼情況？

  人物罐裡面，居然還包裹著人物罐？

  「我的天，這這這.……這不是.……」


  驀然，一道駭然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柳萬閑轉目一看，便見得穿著一身長袍的中年人戴著眼鏡，呼吸急促的沖了過來。


  「小……小兄弟，能.……能給我看看你手裡的人物罐么？」


  見中年人雙目熾熱，如同看見了絕世珍寶，蘇皓知道這是個識貨之人，將人物罐遞給了對方。


  「沒有錯，絕對沒有錯，就是它，就是它啊！！」中年人身子顫抖，雙目中盡顯興奮和激動，甚至還能看見淚花飛舞。


  「田行長，你這是怎麼了？」攤位老闆有些詫異。


  這中年人是湘南拍賣行的行長，名叫田潤，在古玩寶物這一塊具備極強的認知力，是公認的鑒寶大師。


  其拍賣會所有拍賣之物，無一作假，均是真品。


  「沒什麼，就是太激動了而已！」田行長深吸了一口氣，震撼的道：「這可是元青花大罐，全球僅存的八件元青花人物故事瓷之一，創造於帝王大舉建功立業時期。」


  「嘶！」攤位老闆雙目一縮，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元青花大罐是中外藏家夢寐以求的無價之寶，千年來無數人嘗試仿燒，但從器型、畫風、神韻等各方面都無法與原型相比。


  此物對工藝的要求極為嚴格，對瓷土、進口青料、釉面光潔度、造型精確度、畫風甚至器物燒成后的尺寸、厚薄、重量等精準度極高。


  自己的那件贗品，變成了元青花大罐？！

  在攤位老闆驚忐之間，田行長自言自語道：「元青花是中國瓷器史上的一個里程碑，這『鬼谷下山』瓷罐更是開天闢地的稀世珍寶，是建功立業的霸業之罐，它是帝王貴族的特享，身份品位的象徵。」


  「鬼谷下山？！」


  這句話落下，攤位老闆直接跳了起來。


  「田行長，你說的該不會是那個在新聞里報價十億，被譽為華夏瓷器中價值最高的古董物吧？」


  「沒錯。」田潤點了點頭，唏噓不已。


  鬼谷下山元青花大罐描繪的是戰國時代鬼谷子下山的情景，年代極其久遠，已經被列為文物級別的東西。


  「可……可是，鬼谷下山不是因為戰亂，流失海外了嗎？」攤位老闆仍舊不敢相信。


  「不清楚。」田潤也是深感懷疑，但他敢保證，手裡人物罐絕對是真品。


  這些年，有關元青花大罐的真品特徵，以及鬼谷下山的真跡外形鑒別方法，他可謂是熟練於心，不可能認錯。


  那撲面而來的古樸之氣，已經深入中華血液中的歷史觸感，是無法作假的。


  國家這些年一直在尋找遺失的文明古物，倘若讓國人知曉元代青花人物罐『鬼谷下山』真品還存在於國內，恐怕不知道有多麼喜悅。


  畢竟，文明古物對於振興中華陶瓷文化，向世界展示和宣揚中華五千年璀璨的陶瓷文明，研究古代陶瓷工藝這一方面，具有極高的史料研究價值。


  表面上看，元代青花人物罐『鬼谷下山』的價值是十億，但對於一個國家的陶瓷文化而言，它的價值是不可估計的。


  懷揣著震撼，田潤看向蘇皓，很是驚嘆的問道：「小兄弟，我先前看你特地將這人物罐的表層給拍碎了，你是怎麼知道這罐里有罐的呢？」


  「靠魂氣感應。」蘇皓笑了笑，解釋道：「世界萬物都有魂，這元代青花人物罐『鬼谷下山』，它存在了幾千年，魂氣其實已經很濃郁了，但凡一個能感知魂氣的人，都能在房間內感知到它的存在，而若是換一個存在年份不久的物品，它的魂氣就很薄弱，甚至根本難以感知得到。」


  「這種事人真的能做到么？」一個路人似乎聽到了蘇皓的話，小聲嘀咕道。


  顯然，他對蘇皓的話壓根就不相信。


  攤位老闆同樣如此，但此刻他更加在意的，是這價值十億的鬼谷下山。


  這麼龐大的金額，對他來說，是一輩子都難以想象的數額。


  而蘇皓，卻憑藉一百萬，將其拿到手。


  本以為對方是個青銅，沒想到自己才是青銅，至於對方，是真正的王者。


  後悔之餘，田潤身形卻是一陣震動。


  傳聞世間有一種人，名叫應魂師，他們對魂氣的感應度比普通人高出十餘倍，但凡鑒寶，無一不中，盡皆真品。


  這蘇皓，估計也是一位應魂師！


  默然半晌，他盯著蘇皓，咬了咬牙道：「小兄弟，能否將這鬼谷下山賣給我，一個月內，我會給你湊來十億。」


  這話落下，柳萬閑瞪大了眼睛，差點一個踉蹌倒在地上。


  老實說，他對於田潤剛剛的一陣話完全處於半信半疑的狀態，也決然不會認為一件元青花陶瓷能賣到十億的地步。


  可現在田潤說出這話時，他的心忍不住顫動了一下。


  作為湘南拍賣會的熟客，他對田潤這個人還是有印象的。


  身為拍賣會的行長，田潤地位很高，也和不少大集團的老總有合作關係，為人說一不二，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出來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絕對不會收回來。


  換而言之，只要蘇皓肯賣這鬼谷下山，田潤必然會拿十億給他。


  十億啊！

  哪怕對於富豪公子的他而言，也不是個小數目。


  饒是如此，卻被蘇皓以著一百萬的價格，以著翻了一千倍的結果拿下了。


  再想起自己先前對蘇皓的冷嘲熱諷，柳萬閑只覺得此刻的臉火辣辣的疼，不知道是嫉妒，還是其它原因。


  攤位老闆已經徹底雙目失神，就差沒倒吐一口鮮血。


  十億！！

  就這麼被蘇皓拿走了，而且還是從自己手上，這種落差，壓根不是一個人能承受的。


  孟雪美眸中滿是精光。


  不愧是蘇天師，不僅是武學一道的巔峰之人，而且就連眼力，都是如此犀利可怕。


  太帥了！

  豈知，就在所有人都認為蘇皓會交易的時候，蘇皓卻是伸出手指搖了搖。


  「我從來沒碰過錢，我對錢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