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指責
夜宇宸聽到電話那頭的夜管家帶著悲痛的聲音說少奶奶流產時，他的腦海瞬間停止運轉。
少奶奶？流產？這些詞組合在一起，讓他難以思考。
他沉默的時間太長，夜管家也知道他受到的衝擊不小，再次歎息一聲，有些語重心長道：“少爺，要是沒有十萬火急的事，您現在就去醫院一趟吧。少奶奶剛剛醒來。“現在過去說不定還能取得原諒。
機械般的掛斷電話，夜宇宸拿著手機，站在原處，竟有種頭暈目眩之感。
莊朕看到他失魂落魄的神態，雖然疑惑什麽事能讓boss露出這般神情，卻也知道不宜出聲打擾。
艱難的消化完夜管家話中的信息，夜宇宸直覺的胸口一陣氣血翻湧，捏著手機的手青筋暴起。
深吸一口氣，轉頭對莊朕說：“我有急事就不和你回公司了。將CY的事和楊特助說清楚。你們商量如何安置她。“
莊朕連忙點頭：“你先去忙。這事我會和楊特助辦好的。”
夜宇宸坐到車上時，才感覺到自己手腳冰冷。他一直回想自己昨晚的暴行，腦海中都是安寧掙紮的表情以及通紅的眼睛中蘊含的厭惡。
他可能，親手扼殺了自己的孩子。
盡管他覺得現在並不是要孩子的好時機，但是不表示他不期望孩子的到來。
這一刻，之前的種種別扭，種種猜測，都隨著孩子的離去而被棄在一旁。
安寧無疑是期待孩子的，自從上次肖繼明和林怡雯到夜家做客時，他就發現了。安寧看那張林怡雯的肚子，那種期盼，豔羨流轉在眼底，清晰可見。
一直不停的轉動手上的玉扳指，夜宇宸忽然不知道該怎樣麵對安寧。
車子夜宇宸的懊惱中一路風馳電掣中駛向醫院。
頭一次有心生彷徨，不敢踏足她所在之地。
司機看到夜宇宸一直坐在車中，沒有言語也沒有動作，表情卻越來越凝重。心中猜測應該是出了大事。他是夜宇宸的專屬司機，可以說最了解夜宇宸的蹤跡。這家醫院不是那位米小姐所在的醫院，那麽出事的，應該是夫人。
對於這個表麵看著冰冷，實際卻從不和他們擺架子的少奶奶，司機和老宅裏的大部分傭人一樣，都覺得她是和少爺最般配的人了。可惜少爺在結婚之後，卻冷漠對待自己的妻子，反而寵著那位暗地裏十分高傲的米小姐。
司機悄悄從後視鏡觀察夜宇宸的神態，發現他臉上難的浮現的掙紮與猶豫，連忙收斂心神。他的職業守則是嘴嚴，換句話說，知道的越少越好。
夜宇宸心緒難平，到了醫院門口反而不敢進去。他知道安寧已經醒來，卻不知自己該以何種麵目對待她。
就在夜宇宸躊躇不前時，雨霏送洛雲卿出來。兩人隻是簡單的道別便分開了。
“去打聽夫人的主治醫生是誰？“良久夜宇宸拿出電話，吩咐隨行的人。
一刻鍾後，安寧的主治醫生辦公室中。
女醫生戰戰兢兢坐在位置上，旁邊站著幾個彪形大漢，而她對麵，坐著一個眉頭緊皺的俊美男人。
“說說今天那位……那位流產的夫人的具體情況。”有些艱難的將流產兩個字說出來。
女醫生一看到著架勢心裏就慌亂幾分，出於職業道德，她還是問了一句：“您是那位夫人的？”
夜宇宸愣了一下，“我是她的家人。”
雖然對這種回答抱有疑惑，可是女醫生也不敢再問了，老老實實將情況說了一遍。當然，下意識隱瞞了安寧身上的痕跡。這話豪門爭端，能避則避。
“你說她早已有流產之相？”可是他們同床共枕這麽久，並沒有發現她身體有什麽異常。
“這位夫人長期鬱結於心，所受的壓力也不小，有些氣血兩虧。身體沒有調養好就受孕，本就容易流產。”女醫生解釋道，偷偷看了夜宇宸幾眼，“昨她晚應該是受到很大的刺激，本來就坐胎不好，月份也小，送過來時孩子已經保不住了。”
聽完醫生的敘述，夜宇宸沉默不語，醫生的忌諱他清楚，安寧身上的痕跡，肯定是親近之人造成的，屬於隱私。這種事要有當事人自己決定是否說出來，而不是她一個外人。對於病人家屬，醫生隻能說她受到內部和外部的刺激才流產。
良久，夜宇宸才再次開口：“要是沒有昨晚的刺激，孩子……能保住嗎？“
醫生沉吟一會，才遺憾的搖頭：“幾率極小，胎氣動的太頻繁，母體也不適合孕育，就算沒有昨晚的刺激。隻要那位夫人再次勞累，隨時都可能流產。”
醫生的回答讓夜宇宸的心更加揪灼。他坐在椅子上，盯著那位醫生，一字一頓的說：“一定不要讓此次流產造成其他的後遺症。”
醫生連忙點頭，表示自己一定竭盡全力。
等到所有人都退出去後，醫生才癱坐在椅子上。剛才那人的眼神太可怕了，仿佛醞釀著無數的風暴。
將情況了解清楚後，夜宇宸揮退保鏢，一人來到安寧的病房外。望著那扇門，手拿起，卻又緩緩放下。
病房中安寧剛剛開解好雨霏，總算讓她不再抽噎。
“阿寧，你回到路家後，我也搬過去陪你。”雨霏看著她柔和的臉，有些不好意思的遮住自己通紅的眼眶，說話的語氣卻很堅定。
“嗯，到時候你可別嫌無聊。”以她媽媽的態度，小月子肯定也是要坐滿的，估計也不會讓她處理公事。雨霏能陪著她也是好的。
畢竟失血過多，安寧吃完特製的食物過後，很快就感到困倦。
“那你先休息，我去找伯母。”
安寧點頭，她現在確實想要一個人呆一會。
一出門，就看到一大早上不見人影的夜宇宸。
房門突然打開，夜宇宸也楞了一下。雨霏看到他，壓製的火氣一下子爆發。她第一次用這麽嚴肅的表情對著夜宇宸：“阿寧休息了。有什麽事等她醒來再說。”
夜宇宸沒有說話，隻是仍舊盯著房門。
看著他拒絕交談的神態，雨霏的聲調微微上揚：“你現在來有什麽用？”她實在不知道自家哥哥想幹什麽。
夜宇宸看了她一眼，“你先回去。”
“我不回去，阿寧不會想見你。”
夜宇宸清楚雨霏在埋怨自己。可是老爺子打第一個電話時，他們已經和CY見麵，包廂裏沒有信號。
他不擅長解釋，隻是皺著眉頭道：“我不是故意不接電話的。”
“故意也好，忙碌也罷。總之你走吧。”雨霏越說越暴躁，她再一次覺得安寧和自家哥哥結婚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哥哥他，不會給安寧幸福。他帶給那寧的，隻有無盡的悲傷。
兩人正爭執著，羅媽媽和路父從陪護病房中出來了。
看到夜宇宸，羅媽媽臉色劇變，以往的慈藹變成冷漠：“你過來幹什麽？”
像是沒有聽到她話中的質問，夜宇宸恭敬的問好：“嶽父，嶽母。”
路父冷哼一聲，沒有回答。
羅媽媽則上下打量他一番：“你太忙，安寧已經休息，就不用打擾她了。這次傷了身體，等到可以出院後，我就將她接回路家。”
夜宇宸臉色一僵，眼底閃過一絲陰霾，“夜家也可以照顧她，您。。”
“夜家就是這麽照顧我女兒的？”羅媽媽嘲諷的看著他：“聽說這幾天米家的小姐也在住院。”
似乎不想再和他多說，“夜老爺子也答應。”說完也不理會他的反應，推開房門走進去。雨霏瞥了夜宇宸一眼，也跟著羅媽媽進去了。
路父站在原地，神色未明看著他，“安寧出事她心情不好，你多擔待。”安寧現在還是夜家的媳婦。以老爺子的能力，要是不讓他們離婚，路家也是沒有辦法的。
“嶽母說的沒錯。此事是我的錯，安寧交由二老照顧我也放心。”
“既然這樣你先回去，呆在這裏也於事無補。”
夜宇宸卻很堅持：“讓我見她一麵。”
路父皺眉，“你應該知道她現在肯定不想見你。”
“我。。”
房門忽然打開，羅媽媽黑著臉走出來，身後跟著憤慨的雨霏。
“安寧說你可以進去。”羅媽媽幹巴巴的說道，無視路父疑惑的眼神。
夜宇宸怔了怔，而後向路父頷首，有些緊張的推開那扇門。
病房的隔音效果還是很好的，剛開始安寧隻是隱約聽到門外有動靜，結果羅媽媽和雨霏進來後，看神色就知道是夜宇宸過來了。
本不想見他，但是撫了撫一陣陣鈍痛的小腹，安寧還是決定見一見她。
羅媽媽本是詢問她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結果安寧低著頭，說了一句：“讓他進來吧。”
正在倒水的雨霏也是一頓，她以為短時間內安寧是不會想要見到她哥的。
“晾他一會再說。”
安寧搖頭，“我有些話想要對他說。”
羅媽媽還是拗不過女兒，隻得氣衝衝的打開門，沒好氣的將夜宇宸放進來。
雖然很不情願，羅媽媽三人還是回到單獨的陪護病房，給兩人留出獨立的空間。
將門合上時，夜宇宸第一次感受到忐忑不安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