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雨夜裏的燈籠
事情都交代完了,秦穎逸也該回去了。隻是不曾想會在此時下起了雨。如果雨勢並不是那麽大的話,打把傘便能回去了。但由於雨勢太大,秦穎逸便隻能留在西語樓。等了差不多兩個時辰,樓裏也已經打烊了。秦穎逸拿了把油傘,在兩名小廝的陪同下一道回了書院。
那條小巷,就是秦穎逸翻牆出來的那條小巷口,站著一個一身白衣的人。一手提著一盞黃瑩瑩的燈籠,一手撐著傘。雨水從傘骨墜下,打濕了他的長發。深秋的夜本來就冷,更何況現在下雨,濕冷的空氣像是要把他侵蝕掉。褲腳和鞋子都已經被泥水染上了一大片的汙濁。但那人對此好像毫不在意。當他看見向自己走來的秦穎逸時,嘴角揚起的弧度讓這個雨夜多了一絲溫暖。
“你莫不是瘋了?誰讓你站在這裏的?京城豈是你想的那般安全?提著個燈籠在如此顯眼,若是遇上些窮凶極惡的人你可怎麽辦?還有,你分明就是個大夫,難道就真的這麽不會照顧自己嗎?現在的風這麽大,你這把傘頂個什麽用?”秦穎逸瞪著雙眼,看著他淺淺的笑顏,心裏便更鬱悶了。她知道他這是在等他,但她真的不需要他這麽做。現在自己之所以會這麽生氣,也不過是因為自己心裏的愧疚。
“夜太黑了,怕你瞧不清楚回來的路。”林墨雪輕柔的說著:“有勞兩位把我家主子送回來了。”
兩名小廝互相對視了一眼,不是他們不想理會林墨雪,而是主子現在看上去實在是太過可怕了。他們實在是不敢。
“你們回去吧。今晚辛苦了。回去的時候小心點。”
“主子客氣了,那小的就先告退了。”
兩名小廝離開後,與林墨雪共成一把傘的秦穎逸還是有點生氣的模樣。林墨雪垂眸,看著她臉部的輪廓,心頭微動。
“這些都隻是因為我想這麽做,與王爺無關。王爺不必有負擔。”
秦穎逸抿著唇,一言不發。兩人就這麽走著,在隻有雨聲的巷子裏。
“下次不要再這樣了。像你說的,我隻是去夜會佳人罷了,不是去做什麽大事,出了什麽事那都是報應。所以,你無需如此。”
“好。”
“我是認真的。”
“是。”
秦穎逸蹙著眉,不再看他,接過燈籠由他帶自己翻過院牆。其實剛才回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好要怎麽進去了。院牆外有一個樹,很高。自己可以爬樹再翻牆進去。雖說這樣會很危險。
重新換了身衣服,洗了個澡,天就快亮了。
今日停課反省,這是尉遲容軒和柳大人的決定。因此,秦穎逸便不管不顧的一覺睡到了中午。睜開眼,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提醒著她雨還沒停。
起身束胸穿衣,弄好之後才推門走出去。出門一看,遲彥,羅帆等好些個少年都在門外小聲的說笑打鬧著。看見秦穎逸出來,他們都紛紛圍了上來。
“穎逸,你沒事吧?”
“沒事。你們在這做什麽?”
“聽說你病倒了,我們就像來看看你。聽林墨雪說,你還沒起來,我們就在這等了一會兒。”羅帆笑了笑,兩個甜甜的酒窩弱化了他平日的暴躁。
一旁的遲彥看著她還算還的臉色,便推了羅帆一把,道:“他有話對你說。”
說完,另外幾個少年便開始瞎起哄。那氣氛被渲染得,跟有人要表白差不多。為什麽是表白?因為羅帆那張正太臉現在跟煮熟的蝦仁沒什麽區別。
“說吧。臉紅個什麽勁?”
羅帆紅著臉,大聲的說道:“昨天你說的那些話。”
“嗯?”
“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就是知道了。行了,昨天害你們被罰,改天到西語樓我請客。”
秦穎逸的豪爽感染了羅帆,隻見他也開始大大咧咧的說道:“什麽就是你害的了?這分明就是李禾現那小子鬧的。還好,柳大聲還算仗義。知道這事是李禾現那小子開的頭,那小子會延遲結業不說,接下來所有四年的殿考他都不能參加了。他呀,也算是廢了。”
“這麽嚴重?”
“你管他呢,那就是他活該。你放心,以後我們就是親兄弟了。誰跟你過不去就是跟我羅帆過不去。在這你看誰不順眼你跟我說一聲,我替你去收拾他。”
看著他拍胸脯拍得啪啪響,秦穎逸笑著說道:“行了,以後能不動手就不動手吧。再說了,小芽姑娘喜歡的可是知書達理的謙謙君子。”
聞言,羅帆的臉再一次變得通紅。小芽是食堂的一個小廚娘,說不上多漂亮,但因為有一雙靈動的大眼,加上她對誰都是笑盈盈的。因此,她到哪都是個討人喜歡的。
少年們的起哄玩笑,讓秦穎逸身上的疲憊一掃而空。打鬧過後,秦穎逸便提出讓他們幫著去調查一下其他三個場館分別都有哪幾撥勢力,分別由哪幾個人掌管,都有哪些靠山。
韜光館的少兒郎,別的不說,就這種調查對他們來說不過就是些個看家本領。晚上吃飯的時候,他們便已經調查清楚了。
文光館分兩派,一派由世子秦淩霄帶領,一派由聖德太後的親侄子石覃宇帶領。越光館分三派,一派由遲彥的堂哥遲浩帶領;一派由魏釗帶領;還有一派由李誌龍帶領。有傳言,李誌龍是李半仙的親侄子。
而流光館似乎不存在這種事情,一般他們都會有選擇的是向文光館靠近或是向越光館靠近。而李禾現似乎是魏釗的人。又聽說,魏釗與石覃宇走得挺近的。但這也都隻是聽說,畢竟在韜光館出現之前,三個場館之間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說白了就是從政的看不起從商的,從商的看不起從政的。
“石覃宇?”
“嗯,那小子還是你表弟呢。他爹生他的時候都四十好幾了。就因為他是老來子,所以他爹對他又寵又嚴厲。太後也很疼他的。”
秦穎逸喝了口茶。石覃宇她是知道的,石芬岱對這個侄子一直都很寵愛。小的時候,就經常被接進宮。那個時候,前主和他沒少打架。
如果李禾現做的事情都是石覃宇交代的。那這事就變得簡單了。
“再幫我個忙,查查清楚魏釗,石覃宇,李禾現他們三個人到底是什麽關係。”
“行。明天我就去給你查個清楚。”羅帆咽下嘴裏的東西,爽快的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