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總統令
一向穩如泰山、處事不驚的霍寒景,此刻失了平日所有的沉著與冷靜、優雅與從容,完美無缺的俊逸臉龐,又黑又沉,眉眼間,恍若染了一層厚厚的冰渣,那陰鷙冷駭的模樣,令人無比發怵。
沉默少語,惜字如金的他,一反常態,一句話連著問了四個問題,聽得在場所有人著實毛骨悚然、心驚肉跳。
站在辦公室門外緊急處理事件的徐則和楚易,被霍寒景那雷霆萬鈞的咆哮聲,震得靈魂都都跟著蕩漾。
先是怔愣下一下,隨即動作麻利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瞅著霍寒景一副要吃人的模樣,明明經曆過無數槍林彈雨、腥風血雨的他倆,瞬間被霍寒景那恐怖的神情,嚇得臉龐都褪盡血色。
距離視頻事件的爆發,已經足足十五分鍾,可是,青瓦部那邊仍然沒有絲毫有效果的線索,所以,這會兒的徐則很是心驚肉跳。他低垂著腦袋,不敢正視霍寒景那恍若染了血一般狠戾殺氣尤為濃重的目光。他說:“一分鍾前,我曾詢問過青瓦部那邊,可是,反饋回來的訊息卻是: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視頻有ps的痕跡。其次,上傳視頻的網絡定位,遍布全球各個國家,所以,這麽短的時間,根本無法確認幕後黑手的真正位置,這導致我們無法揣測分析他的目的與用意”
霍寒景聽了這話,隻覺耳畔陡然“嗡”地一下,響起無比尖銳刺耳的聲音。他暴怒得俊美的額頭,青筋都突突直跳:“我每年撥出的財政支出,最大頭的,全部給了青瓦部,目的就是在發生最緊急情況的時候,他們能用最驚人的高效速度,立刻給我想要的結果,但是此刻,竟然隻換來還沒有、根本無法、無法揣測這些屁話嗎”
辦公桌上,特別定製的總統專用電腦的屏幕上,還在不斷反反複複重播著時念卿被兩名霍家警衛摁在洶湧澎湃拍打而來的滾滾潮水裏的畫麵。她不斷地掙紮,可是,力氣根本無法與兩個身強力壯的男人抗衡,最後她奄奄一息、無力垂下了雙手。她陷入了昏迷與窒息,那兩名警衛卻刮了她的衣服,並且其中一名警衛還脫下了自己的褲子。從視頻拍攝的角度看過去霍寒景根本無法再直視那樣的畫麵
而兩名警衛的那句“要她命的,可是閣下”,著實聽得他每條神經都疼。
他,一直以為南菁海的那次,她是自殺而亡。
卻沒想到,真實情況是這樣。
這些時日以來,他也想不明白:那段時間,她為什麽對他恨到極致,而且費盡心思也要離開總統府。
原來,她不是因為喜歡宮梵玥才離開,而是
霍寒景隻覺得耳畔,嗡嗡作響。尖銳的聲音,刺激得他有些頭暈目眩。
“啪”,驚天動地的巨響,辦公桌上的電腦,已經被霍寒景暴戾凶狠的一腳狠狠踹翻在地。
大力的撞擊,使得電腦立即冒出一股一股濃烈的黑色煙霧。
“徐則,你即刻去一趟青瓦部,吩咐下去:十分鍾後,再追蹤不到任何有用的訊息,整個青瓦部上上下下一百五十人,辦事不力,我不會讓他們滾,隻會要他們的命。”
話音方落,霍寒景便把目光轉向楚易:“調出整個帝城的霍家警衛,然後擬一道總統令,頒布下去:所有國民,但凡再肆意傳播這條視頻,以及肆意私下談論者,重罪;情況惡劣者,全族入獄。”
徐則和楚易愣了愣,即刻恭敬地頷首,兩人快速退出辦公室。
霍寒景的眼底,全是駭人的陰狠之光,安靜的書房,因為徐則和楚易的離開,顯得更是寂靜無聲。
呆在辦公室裏的宴蘭城和蕭然,稍稍回過意識的時候,覺得自己的脊背,都在不斷地冒著冷汗。
“景爺”死寂許久,宴蘭城看著霍寒景的情緒,似乎平靜了些,便低低開口道,“有沒有這種可能:視頻,是真實的視頻,完全沒有經過任何的ps”
“唰”,一道淩厲的目光,陡然如刀子般,朝著宴蘭城飛去。
宴蘭城全身的每條神經,立刻全部都麻了。
他用特別驚恐的眼神看著滿臉是濃烈殺氣的男人,即刻說道:“你別用這般怵人的目光盯著我,等我把話說完。”
“”霍寒景抿著寒氣四散的薄唇,並不說話。
宴蘭城說:“你還記得上次你帶來會所的那個冒牌貨嗎她長得簡直跟時念卿一模一樣。這次的視頻事件,顯然是有人精心布局,想要毀了你與時念卿在十二帝國的名聲。其次,南菁海那邊發現的那具女屍,你不覺得很有疑點嗎時念卿明明好端端地活著,為什麽會無緣無故冒出那樣的一具屍體來迷惑眾人這些,是不是充分表明的一種可能性:南菁海事件,是有人蓄意安排。時念卿當初是宮梵玥帶回國的,指不定當時的時念卿,早早就被宮梵玥帶走了,而南菁海的那女人,會不會是冒牌貨幕後黑手,找冒牌貨拍下這視頻,目的就是想在合適的時間,給霍家,最致命的一擊。”
與霍寒景相識那麽多年,宴蘭城是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智商,如此溜溜溜。
越往下說,他愈發覺得這件事,就如同他揣測的一樣。
霍寒景冰冷的漆黑眼眸,直直盯著宴蘭城,似乎還在等待他接下來的分析。
宴蘭城剛要張嘴,霍寒景的手機,卻突然急切響起來。
是私人號碼。
不過,上麵的來電號碼,很陌生,還是個座機號。
霍寒景並不想理會,直接掛斷,他重新抬眸看向宴蘭城:“繼續往下說。”
“那個”宴蘭城來了興致,朝著辦公桌走過去,剛想在霍寒景的對麵停住步伐,誰知,霍寒景的手機又響了。
霍寒景冷冷垂下眼眸,掃了眼手機屏幕。
還是那個陌生的號碼。
霍寒景盯著手機,沒有伸手的意思。
蕭然說:“還是接聽下吧,萬一有什麽急事。”
霍寒景的私人手機號,知曉的人,不多。連續響兩次,肯定有情況。
霍寒景剛拿起手機,按了接聽鍵,都來不及出聲,聽聽裏便傳來了顫抖不已的聲音:“請問,您您您認識時念卿小姐嗎”
霍寒景聽到時念卿的名字,劍眉猛然收緊:“怎麽了”
這會兒,他隻顧著生氣發怒,倒是忽略了時念卿看到這段視頻會怎樣。
聽到手機那頭的聲音,霍寒景的心裏,突然漫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時小姐在我們醫院進行引產手術的時候,大出血,嗚嗚明明手術結束的時候,她還好端端的,可是,不到五分鍾,她下麵流血止都止不住,我們醫院已經全力搶救了”
引產手術
後麵的話,霍寒景完全沒聽清楚,他隻覺得胸口一窒,清晰過來時,他陰沉著俊臉,疾步就朝著辦公室的門,大步而去,他奮力拉開門,衝著手機就是一陣陰霾至極的低吼:“究竟誰借給你們膽子,敢給她進行流產手術你們醫院的地址在哪裏我告訴你們,如果她出事了,你們就等著死”
重重的關門聲,嚇得宴蘭城和蕭然,一愣一愣的。
許久,他們才稍稍緩過神。
今天,到底是什麽黴運出頭的日子
怎麽一波未息,又掀起一波。
霍寒景口中的流產手術,究竟是什麽鬼
時念卿進行了流產手術嗎
天呐
單是想想,蕭然和宴蘭城兩人,脊背已經有凜冽的寒氣,一陣又一陣地不斷往脖頸裏灌了。
夜幕降臨。
霓虹燈璀璨的光芒,映著下雪的夜,顯得冷清又落寞。
時念卿緩緩挪動步子,虛弱的身體,每走一步都那麽艱難,她扶著牆角,一步一步,蹣跚
外麵的風,很大,摻和著雪花與冷雨,空氣裏全是潮濕的味道。可是,時念卿的呼吸裏,全是彌漫在醫院裏濃鬱的血腥味兒。
她好似被抽走了全身所有的力氣,無力跌坐在梯子上,雙眼無神地望著麵前那條是不是有車輛呼嘯而過的馬路。
橘黃色燈光,從遠處,洋洋灑灑而來,她蒼白的臉龐,在燈光的映襯下,呈現出死灰般的色澤,她的嘴唇,更是嚇人的烏紫
冬,萬物凋零、滿目瘡痍的季節,時念卿蜷成小小的一團,縮在那裏,瘦弱單薄的身軀,無法自控地發顫哆嗦。
她不知道,是冷的,還是被嚇的。
適才,在醫院裏,她明明親眼看見一個女孩推出手術室,可是不到五分鍾,醫生和護士又滿臉驚懼,手慌腳亂重新把她推進手術室。女孩,再次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渾身是血,醫生臉色蒼白,吆喝著讓護士給帝國醫院的急救中心打電話。
救護車趕來之時,那名女孩因為流血實在太多,而這家醫院的醫生和護士,經驗不足,導致搶救無效,直接死亡了。
醫院門口,有很長一段時間,都陷入特別嘈雜喧鬧的場景裏。
時念卿卻盯著滿走廊的鮮血,魂飛魄散。
旁邊,等著做人流手術的女孩子,全部嚇跑了。
而她,竟然很慶幸,慶幸進手術室的那個人,不是她。
如果是她的話
時念卿不敢想象那後果。
呆呆在醫院門口的梯子上,不知坐了多久,在她準備拎著包包,強撐著發軟的雙腿準備離開的時候,人行道上有兩名冒雪購物回家的女孩子,從她身畔經過。
大冬天的國民,出行的時候,都選擇武裝得嚴嚴實實出門。
可,時念卿圍巾,帽子都沒戴,實在有些醒目。
兩人從她身畔經過,眼睛直勾勾地落在她的臉上。
時念卿剛站直身體,準備掏出手機去約車的時候,那兩名行人,又折了回來。
“請問,你是前總統夫人嗎”有一名女孩,非常小心翼翼地問她。
時念卿皺眉,剛抬起眼眸看向她。
女孩兒旁邊的同伴便說:“她肯定是,跟視頻裏那個被的女人,長得一模一樣,你怎麽還問這樣的廢話”
說著,同伴橫了那女孩兒一眼,便把目光投向時念卿,眼底冒著興奮的光問:“時小姐,總統大人派警衛強不對,玷汙你,是真的嗎如果是真的,你要勇敢說出來,不要畏懼強權政治,我們這些國民,可都是站在正義這邊的。如果總統大人,真的是視頻裏那樣狠戾殘暴的手段,輿論把他霍家搞垮,也不是沒可能。”
“”時念卿被兩名女孩的話,搞得有些腦子發暈。渾然不明白她們在說些什麽。被警衛玷汙指的是想到南菁湖,時念卿的臉色陡然變得更差了。那件事,她們怎麽會知道
同伴小心翼翼觀察著時念卿的反應,在瞄到她臉色驟然變得極其難看的瞬間,她立刻篤定了這件事是真的,瞬間心裏有些起火:“視頻,是真的天哪,我迷總統大人,迷了足足五年的時光,他怎麽可以這樣”
女孩也說:“時小姐,你不要害怕,我有個朋友是記者,十二帝國最厲害的記者,完全不畏懼強權,隻替國民伸張正義的,要不要我幫你打電話介紹他認識你”
時念卿腦子愈發迷糊:“視頻,什麽視頻”
“你還不知道嗎”兩名女孩立刻掏出手機,從相冊翻找出視頻。
時念卿在看清南菁海自己的遭遇,竟然被拍攝成了視頻,那一刻,她腦子立刻“嗡”的一下,激烈地爆炸而開
霍寒景用最快的速度,驅車趕到醫院的時候,他遠遠便瞧見時念卿坐在醫院門口的台階上。
車子,火都來不及熄,他便快速鑽了下去。
時念卿望著急匆匆超她疾步走來的男人,有些恍惚。
隔著那麽遠的距離,又吹著這麽大的風,她竟然能清晰聞到: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極其濃鬱的車輪磨砂地麵燒焦的味道。
霍寒景走過來,停在她麵前。
時念卿整個人,立刻被一團巨大的黑色身影籠罩著。
他的目光,很。呼吸,也喘得很厲害。
時念卿卻別開腦袋,不去看他。
霍寒景見時念卿好端端的坐在門口,而她高高凸出的肚子,也完好無損,這一路上壓在他心口上,沉沉甸甸,讓他呼吸都有些不順暢的大石,終於穩穩落地。
隻是,放心的同時,怒火也情不自禁地蔓延。
他居高臨下地望著她:“時念卿,為什麽不接我電話為什麽要跑醫院來”
時念卿的神經,每一條,每一段,每一細胞,都是麻木僵滯的。
可是,這一刻,她竟然忍不住的,難過得鼻子又酸又澀,眼睛更是刺痛得難受。
她強忍著眼淚不掉。
心裏的委屈,比這漫天的雪,還要大,還要密集。
霍寒景見她默不作聲,一副不願意搭理他的樣子。索性蹲下身去,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強迫她對上他的視線。
“時念卿,你回答我”
“”霍寒景手指的力道,並不輕,因為她的掙紮,而愈發的重。
時念卿疼得眼淚都快要忍不住。
她大力扭頭好幾次,甩不開他的手指,她索性伸手去推他的手。
兩人掙紮的時候,時念卿的手機,從腿上滾落在地。
霍寒景稍稍別過視線,便看見手機屏幕上,正在播放的南菁海視頻。
那一刻,霍寒景幽深的黑眸,驟然一陣緊縮。
時念卿死死地咬著嘴唇,淚眼朦朧地看著微微側眸看著自己手機的男人。
眼淚,忽然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滾。
她強迫自己把眼淚想要憋回去。可是強迫得自己全身都在發抖,強迫到自己的嘴唇都發顫,眼淚卻越滾越凶。
她想要說話,可是,喉嚨卻好似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掐住,她半點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霍寒景惡狠狠地盯著手機上的視頻,最後,他移回視線,雙目血紅地盯著哭得泣不成聲的女人。
他想要向她解釋:不是我做的。
可,時念卿卻口齒不清從喉嚨裏,斷斷續續地說道:“以後無論你說什麽我都乖乖聽話你可不可以答、答應我不要因為古思媞的孩子冷、冷落安安他好不容易才長了點肉好不容易才長高了一點霍霍寒景如果你哪天不喜歡安安了能不能把他還給我”